“我對你的感情，你應該能感受到吧？”
費謹廷咬了咬牙，終於直白地問了出來。
他自認為表現不錯，無論她遇到什麼困難，他都能挺身而出，站在她的身邊，幫她解圍脫困。
他躊躇滿志，挺了挺腰，眼神懇切，等著她的答案。
“呃~~”她的態度依舊不明。
“那你是什麼看法？”他有點著急。
“呃~~，這地兒好冷，我們快走吧。”
莫顏齊的話，迂迴躲閃，分明就是不願當面挫他的面子，打他的臉。
答案不言而喻。
她毫不領情，甚至不願跟他有太多牽扯。這樣的認知，讓費謹廷如寒冬臘月，被人當頭澆下一桶冰水，渾身上下，從裡到外，透心涼。
剛才想象的那些美好畫面，也如肥皂泡幻化的泡影，一點一點破碎，終於消失不見。
連帶消失的，還有他少男心性，埋藏在心底多年的小心心。從粉紅色慢慢變得失去色彩，淺灰變深灰，終於漆黑一片。
“你就這麼嫌棄我？”
他的抱怨脫口而出。
她背對著他，他看到她身子一震，雙肩往下一沉，緊接著又是一個“呃~~”。
不輕不重，若有似無的一個語氣詞。
彷彿在肯定他的論斷。
“因為什麼嫌棄我？是因為我富二代的身份，還是當年對你有所圖謀，引誘未遂？”
他迫切想要知道答案，梗著脖子，不依不饒，說完尚未察覺出失言。
“呃~~？”
莫顏齊不由瞪大雙眼，眨了兩下。
他話裡的資訊太多，一時讓人腦袋發矇，理不出思緒來。
她緩緩轉過身，一雙水漉漉的大眼睛，不解地看著他。
“你說......呃~~什麼？”
她說話斷斷續續，抑制不住打著嗝。
所以，剛才她話裡的“呃”，並不是認同他的猜忌，對他真的反感，而是......
她在打嗝！
後知後覺的費謹廷，懊惱得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
剛才是她要躲，他喋喋不休追問。
這回，兩人交換位置，他自知失言，含糊支吾道：“我沒說什麼，大概可能也許，你肯定是聽錯了。我說的是天氣真好，今兒萬里晴空，肯定不會......下雨。”
他眼神飄忽，撓了撓額頭，視線左右飄忽，心虛地從她臉上一掃而過。
這樣含糊其辭的搪塞，她信了才怪。
她亮晶晶的墨黑雙瞳，不錯眼珠地盯著他，雖沒有說一個字，可那副“你老實交代，我饒你不死”的神情，表現得絲絲分明。
“我真的，不是壞人。”
他言辭懇切急迫，卻又蒼白無力。聽者難辨真偽，就連說話的人，也因為心虛過度，聲音不由自主低了下去。
“所以，你早就認識我？對不對？”她嗓音發沉，有一種不容他辯解的威力。
“嗯~~”費謹廷後退一步，如實點了點頭。
“那你認識我多久了？”
他眨了眨眼，腦子裡盤算了會兒，左手伸出一根食指，
右手比了一個八。
“十八年？”莫顏齊簡直不敢相信。
他點點頭，委屈巴巴道：“嗯，我五歲的時候，還在上幼兒園中班，就已經認識你了。”
“可是，我......怎麼......”
她表情誇張，語無倫次，簡直像聽了天方夜譚。
“我怎麼沒有印象？”
她喃喃自問，像是戳中了他的心事。
滿腹委屈向上湧，他幽幽瞪她一眼，小聲嘀咕道：“你那時候像小公主一樣，萬眾矚目，哪會留意到我。”
她眨眨眼，“你小時候肯定不是叫做費謹廷，對不對？”
“因為哥哥的緣故，父母把我寄養在姥姥家，我當年隨媽媽的姓，直到回到費家大宅，才改名叫費謹廷的。”
“那你以前叫什麼？”
她盯著他的臉，試圖換回自己的記憶。可那份缺乏誠意，又急切想得到答案的表情，有點像狼外婆。
費謹廷很受傷，鼻孔裡哼出一口氣，傲嬌道：“我才不告訴你呢。你慢慢去想，什麼時候想到了，我們什麼時候繼續往下聊。”
他轉過身去，側臉對著他。
莫顏齊這會兒好奇心爆棚，繞到他前面，抬手扶著他的肩膀，左左右右，前前後後，不放過任何角度，仔細端詳他的臉。
可是，看來看去，也沒法從腦袋的資料庫裡，把他跟過去認識的某一個人，產生聯絡。
反而越看他越覺得陌生。
要是小時候有這樣一個帥氣竹馬，自己不可能沒有印象，也不可能蹉跎這麼久的歲月。
她可能會主動出擊，逼他臣服，然後把他收在麾下。
誰讓她那會兒是驕傲的小公主呢，身邊圍著的男孩子，數不勝數。
可這會兒，她不光覺得腦袋不夠使，連身體也跟她作對。
胃部一陣一陣冒涼氣，剛才被驚訝按下暫緩的打嗝，重又猖狂起來。
“呃......”
那架勢，竟是忍也忍不住了。
她瘦弱的身子骨，也因為打嗝，微微發顫。
“我給你拿瓶水喝。”
費謹廷開啟車門，半爬在座位上，伸手拿過一瓶未開封的水，擰開瓶蓋遞給她。
莫顏齊卻是搖頭，並沒有伸手去接。
她捂著肚子，蹲在地上，表情有些痛苦。
“胃疼嗎？要不要上醫院？”費謹廷隨著她蹲下來，緊張地問。
“老毛病了，呃~~吃完飯一吹涼風，呃~~就會胃疼打嗝。”
這回，她沒有躲閃迴避，難得的放下心防，話多起來。
“走，我們去醫院。”
他攥著她的上臂，把人拉起來，準備扶她上車。
激動之下，她打嗝越發厲害，兩手交疊捂著嘴巴，依舊停不下來。
一張小臉漲得通紅，無奈求饒道：“呃~~我暖一暖就好，不用去醫院的。今兒就算了吧，呃~~要看日出，呃~~以後天暖和了，呃~~早點過來。”
打嗝停不下來，真是一件讓人無奈無助又無力的事情。
費謹廷瞧著她可憐兮兮的樣子，既覺得好笑，又覺得可憐。
扶著她回到車上坐好，他關嚴車窗，開啟暖風，又把剛才那瓶常溫的水，塞進自己懷裡捂了捂，才又遞了過去。
“趁熱喝”，他一句話說的兩人都忍不住破防，笑了起來。
“真的不用去醫院？”他一邊啟動汽車，一邊疑惑地看她兩眼。
“不用，喝點熱水，睡一覺就好了。”
“好吧，那你坐好了。”
回去的路上，她果真好了很多，到小區的時候，她縮在副駕駛的位置上，已經睡著了。
看著她的睡顏，費謹廷盤點剛才的得失。
雖然結果不如計劃的完美，好歹有進步，讓她知道自己從小對她的感情，也是一項難得的進步。
至於以後，慢慢一步一步來。
他小心下車，繞到副駕，抬手把她抱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