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酈語氣不善,莫顏齊也不慣她毛病。
她神色淡然,往椅背上一靠,正色道:“鍾酈,我們雖然同情你,卻也真的幫不上忙。你與其找祁紅,不如直接找劉承望,讓他好好管教自己的女兒,不是更方便嘛。”
鍾酈被她噎得啞聲,粗喘了一口氣,無奈道:“不管用的。”
“你找過他了?”
鍾酈點點頭。
“他怎麼說的?”
鍾酈鼻孔裡哼出一口氣,咬牙道:“他說,他當爹的,怎麼好意思跟女兒說那種話。他裝傻充愣,不願捅破那層窗戶紙,還在盡力扮演好父親的角色。”
莫顏齊驚得睜大眼,于越則直接捶了一下桌子。
鍾酈又道:“劉甜甜就是個小太妹,小流氓,跟她老子爹一樣。”
她嫌棄地呸了一聲,“父女倆都是好演員,最會演戲偽裝了。”
莫顏齊靜靜看著她,嘆口氣道:“他們一家人,也就祁紅人品還算不錯。可是,恕我直言,你這忙我不能幫。”
“為什麼?”
“祁紅是我們的客戶,我們不能眼看著她被人欺負。你對不起她在先,現在又在她傷口上撒鹽,這樣幫惡欺善的事兒,我們不能做。”
于越不迭點頭附和。
鍾酈抽了抽鼻子,咬著牙道:“我知道,我對不起她。可現在,我也是沒有辦法啊。劉甜甜把那事兒鬧得人盡皆知,街坊四鄰見了我們家人,都跟看怪物一樣指指點點,我爸爸那脾氣......”
鍾酈難堪地別過頭去,實在沒臉再說下去了。
于越和莫顏齊互看一眼,這麼喪心病狂不留後路的事兒,像是劉甜甜能做得出來的。
“我爸這兩天血壓都高了,我勸他吃藥,他都不理我。算我求你們了,你們跟祁紅好好說說,讓她管管劉甜甜,別這麼鬧了行嗎?”
鍾酈歇斯底里,嗓子都有點破音。
“你跟劉承望斷了,還劉甜甜家庭完整,她自然也就沒理由鬧了。”
莫顏齊不緊不慢說道。
“斷?我倒是想斷,你以為我現在還想跟他扯上關係嗎?我早就想離開他了。可我......”
鍾酈氣呼呼說不下去,眼裡兜著的淚水,終於忍不住掉了下來。
“他脅迫你?”
于越問道。
鍾酈難堪地點點頭,“他說,只要我人還在臨城,就是變成孫猴子的毫毛,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如果我離開他,他就......”
劉承望嚇唬鍾酈的那些話,她實在難以啟齒。
“你有什麼把柄在他手上?”
“就是一些......照片......”
莫顏齊和于越互看一眼,紛紛皺眉。
為鍾酈的不設防,為劉承望的無恥下流,感到無語。
“他們父女怎麼都是這樣的人,還讓不讓人活了。”
鍾酈抬手,胡亂擦了一把眼淚,忍了半天的情緒,終究是壓抑不住,捂著臉“嗚嗚”哭了起來。
莫顏齊抽出桌上的紙巾,給她遞了過去,“別哭了,哭也解決不了問題。”
“以前是我錯了,求你們了,你們跟祁紅說一聲,讓她管教管教她女兒,別再騷擾我們家人了。好不好?”
“你鐵了心跟劉承望一刀兩斷,劉甜甜自然也就沒道理再糾纏你了。”于越態度堅決。
莫顏齊往前探一探身,勸道:“劉承望那些話,都是男人好面子說的狠話,嚇唬你罷了。我還不信,你離開他,他還真的有臉把你的照片到處宣揚出去,知法犯法,他不會那麼傻。”
“他會的,你不瞭解他,他那個人沒底線得很。”
鍾酈喃喃,越說越失望,“沾惹了他們劉家,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他們這是要逼死我呀。”
......
送走鍾酈,莫顏齊坐在桌前發呆,猶豫了會兒,終於還是給祁紅打了個電話。
祁紅在電話裡雖然有些意外,卻不難聽出,她心情很好。
她說劉甜甜最近特別乖,過幾天就要重新出國讀書,一想到孩子一個人飛那麼遠,她這個當媽的就鼻子發酸。
“甜甜這就要走了嗎?”莫顏齊驚訝地問。
“可不是嘛,也就半個月的假期而已,雖然捨不得她,卻也不好耽誤她讀書呀。”
電話裡,祁紅為即將到來的分離悵然。
“讀書當然不能耽誤,趁著她出國之前,母女倆好好待幾天,省的以後日思夜想。”
莫顏齊不好開口提劉甜甜跟鍾酈之間的事兒,只能拐彎抹角,採用迂迴的策略。
劉甜甜一走,等於釜底抽薪,鍾酈那邊的問題,便迎刃而解。
至於祁紅和劉承望離婚不離婚,可以容祁紅慢慢考慮。
莫顏齊結束通話電話,跟于越簡短說了一聲。
本以為熬上幾天,事情就能解決,誰知道半夜竟然出了大事兒。
午夜時分,莫顏齊剛睡著,就被一通電話吵醒。
一看是鍾酈的手機號,莫顏齊瞬間沒了睡意,坐起來慌忙接聽。
電話裡卻傳出一個粗魯男人的聲音,“姓莫的,你們做的好事,合夥逼死鍾酈,我跟你們沒完。”
“你是誰?你怎麼會拿著鍾酈的手機?”莫顏齊腦子尚未反應過來。
“我是鍾酈她哥,我知道你跟姓劉的他老婆女兒都是一夥的,你們一個一個設了圈套,逼我妹妹,對不對?現在她吃藥了,馬上就要死了,你們都滿意了。我告訴你,我妹妹要是死了,我跟你們沒完,我把你們的無恥行為,一一曝光,讓大家都看清你們的嘴臉。”
“鍾酈吃藥了?”
莫顏齊心頭一顫,“她在哪個醫院搶救?我馬上過去。”
“第二人民醫院急診室,你轉告姓劉的老婆和女兒,如果我妹妹救不活,我找她們償命。”
那人說完,狠狠結束通話電話。
莫顏齊無意識趿拉著拖鞋,在床邊如困獸一般走動,一時腦子裡亂糟糟的,不知怎麼辦才好。
白天鍾酈過來求助,她拒絕幫忙。可事後給祁紅打了電話,知道過幾天鍾酈的難題會不攻自破。
她萬萬沒想到,鍾酈竟然會選擇走上絕路。
莫顏齊痛恨小三不假,但那只是道德譴責,罪不至死。
生死麵前,道德瑕疵都成了小事兒。
如果鍾酈真的死了......
莫顏齊不敢想。
她慌亂地換上衣服,收拾了一個雙肩包背上,輕輕開門,躡手躡腳準備偷偷出門。
可誰知,剛剛走到樓梯口,就聽見身後響起開門聲,隨之費謹廷的聲音在身後響起,“這麼晚了,你去哪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