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
雖然天公有些不作美。
昨天晚上那場零零星星的小雪，已經演變成了紛紛揚揚的鵝毛大雪。
呼——！
但對艾文來說這都不是事兒，只是輕輕揮了揮手，就像是板擦一樣，已經將頭頂覆蓋了小半個公國的鉛雲通通抹去。
除了安妮塔和利威娜之外。
還帶領著公國內，包括“生命樹學派”、“機械永生學派”、女巫在內的一眾巫師，以及加略特國立大學工科的學生和教授們，聚集到了長島中的一座小山坡上。
不過，一直到臨近傍晚時分，預定的測試時間。
一群已經從加略特國立大學工科畢業的【電氣工程師】們，才終於滿頭大汗地對位於遠帆領的訊號發射裝置完成了最後一次除錯，發來準備完成的訊號。
艾文全程旁觀沒有插手。
為了以後的“電氣時代潮流”能夠不斷複製壯大，暫時犧牲一點點時間進行練兵，還是能夠容忍的。
“無線電技術”是透過無線電波傳播訊號的技術，原理在於，導體中電流強弱的改變會產生無線電波。
利用這一現象，透過調製技術可以將資訊載入於無線電波中。
當電波透過空間傳播到達收信端時，電波引起的電磁場變化又會在導體中產生電流。再透過解調技術將資訊從電流變化中提取出來，就達到了資訊傳遞的目的。
這是電力學中的一個極為實用也極為重要的分支，來自資訊時代的艾文更是深知其背後隱藏的力量！
咚！
然後艾文取出一隻行李箱大小，貌似是用黃銅和胡桃木製作成的精緻木匣放在地上，這是一臺放大版的...收音機。
無線電波長可以分為：長波、中波、短波、超短波、微波。
基於各自頻段的性質，艾文采用了調幅制的短波廣播模式。
由於在星球大氣層中有“電離層”的存在。
它可以像鏡子一般，把以光速發射出去的無線電波重新折射回地表，而不致於直奔太空，也使得距離極遠的電臺得以互相通訊。
而“短波”這一頻段，在大氣中的電離層能夠實現穩定的反射。
而且短波穿透力強，不易受到干擾，訊號在經電離層反射後，可傳播到幾百甚至幾千公里之外。
因而短波廣播適於對遠區廣播，甚至能夠用作國際廣播，具有極高的戰略價值。
哪怕是艾文的時空，也被工程師們普遍認為是大規模全球傳送資訊的最有效途徑，安全、便宜、快捷。
只是，短波廣播主要以“天波”傳播為主，受大氣條件影響，在夜間的傳播距離要比白天遠的多。
既然是第一次測試，當然要創造最便利的條件。
開啟收音機的旋鈕，裡面只有低低的電音。
艾文看了一眼時間，透過【心靈網路】輕輕說了一句：
“赫茜，測試開始。”
於此同時。
位於南方遠帆領艾莫爾家族的橘葉堡頂樓，高聳的訊號發射塔和特質的收音裝置旁邊，已經擺上了一架看起來就造價不菲的黑色鋼琴。
身穿同款暗夜星空般的一字肩晚禮服，露出修長脖頸和纖細雙臂的寧芙和奧麗維婭母女，已經肩並著肩坐在了鋼琴旁。
對視一眼，同時抬起纖纖玉手在象牙材質的黑白鍵上輕輕點了一下。
咚——！
在身處長島的艾文眼中，一道電波破空而至，隨即收音機中便響起了動人的鋼琴旋律。
嘀嘀咚咚...
好像是一泓清涼如水的月光，在山林間靜靜的流淌。
那是音樂大師阿希爾·克勞德《貝加摩組曲》的第三曲——《月光》。
其實，當第一個音符響起時，就意味著人類歷史上首次無線電廣播測試已經成功。
然而在場中無論是巫師、學生、還是技術人員，都好像是已經忘掉了此行的初衷，包括姐姐和利威娜都微微閉上眼睛，陶醉在美妙的樂曲中。
一幅萬籟俱寂、月光如洗的圖畫在眾人心中緩緩展開。曲中有畫，畫中有曲，曲是流動的時空，畫是凝固的瞬景。
寧芙和奧麗維婭在婚前都不愧是大貴族家的大小姐出身，藝術素養無可挑剔，著實是狠狠拉高了加略特家族的整體藝術水平。
嗯，如果他們有的話。
此時。
哪怕是雙方之間有數千公里的距離，聽眾們卻像是同樣坐在那架鋼琴邊，屏住呼吸靜靜聆聽，生怕打擾到她們的演奏。
實在太過入戲，讓人連鼓掌都完全忘記了。
這大概是藝術和收音機疊加的魅力所在，兩者融合產生了質一般的變化。
就連算是重溫的艾文都有些陶醉其中。
雖然有許許多多的巫術道具要比收音機更加神奇，但是這東西可是能夠使用黃銅、鋼鐵、木材等等基礎材料無限複製的科技造物。
最可怕的不是收音機本身，而是它背後的規模效應。
全村老老少少都提著馬紮，在打穀場上圍著一隻匣子的盛況，彷彿再次浮現在艾文的眼前。
然後爭先恐後地接受自己的價值觀灌輸，立志成為【王權】的忠實擁護者。
與之相比，擁有各種固有缺陷的劇場、報紙、音樂廳、吟遊詩人...連提鞋都不配。
另外。
技術前置已經完全沒有障礙。
如果將短波換成微波，再借助【心靈網路】的海鷗們作為中繼站，可以迅速提升訊號強度，轉為超遠端的高質量軍用訊號，應用到【全重型戰列艦】上去。
一曲終了，美妙的琴聲餘音還在夜空中嫋嫋迴盪。
啪！啪！啪！...
回過神來之後，潮水般的掌聲已經湮沒了這片小山坡，以及乘著光質蝴蝶手拉手從空氣中走出來的寧芙和奧麗維婭。
其中要屬利威娜最為激動。
低地共和國的一系列顛覆活動已經足以證明：
“媒體”作為傳播資訊的介質、施加影響的傳播渠道，在國家軟實力、國際權力塑造中充當著關鍵角色，做得再好真的不如說得好。
“話語權”便是真理、知識和權力！
而民主制度下的政客們，便個個都是慣會顛倒黑白，專門務虛從不務實的專家。
“無線電廣播”這種新媒體誕生的影響力，絕對頂的上好幾個“音樂與歌劇之神”！
正在這時。
咻！咻！咻！咻！
卻有四道流光忽然劃過天邊。
安琪帶著興奮的聲音隨之在艾文心中響起：
“老師，猜猜我們帶回來了什麼？我覺得您最好能來看一下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