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再傻盯著了!”

“怎麼,你也想學那紂王,觸怒神靈嗎?”

於道先適時提醒,打斷了寶玉的醜樣。

“紂王?不不不,我可做不來那等殘暴之舉!”

寶玉連連拒絕,但卻話裡有話。

紂王雖殘暴,卻是個愛美之人。單單愛美這一點兒,便與賈寶玉同等的品位。畢竟他們兩個,也都與女媧娘娘有舊。

隨後他吩咐姑子,找來了香爐。

水仙庵的姑子為了伺候好這位大爺,還配齊了蔬果祭品等物,都被寶玉一一拒絕。

令茗煙將香爐搬至井邊兒,寶玉從香囊中掏出香來默默焚上,又淚眼汪汪片刻。

看看日頭,也到了晌午。

茗煙收拾好香爐,上稟道:“二爺,眼看都這個時候了,我也已經和姑子們說了,就在這裡勉強吃些吧!”

“回去之後,小的也好向老太太交代。”

“也好,隨便吃的素食即可!”

說著話,二人來到禪房,姑子們已準備好了一桌素齋。

吃完飯稍微消消食,二人又騎上馬返回舊路,從後門兒回到了榮國府。

至於寶玉此行究竟拜了些什麼,估計也只有他自己知曉了。

……

自回了府裡,眾人突發奇想辦了個詩社。

也學那些個文人墨客,附庸風雅一番。

眾人趁著詩興大發,在園中好好遊玩了一兩回。

不過時日漸涼,黛玉的咳嗽又犯了,因而只在屋中休養。

不時有幾個姊妹來與她聊聊天,但說不得三五句話,她就有些不耐煩了。

自她“送走”了絳珠仙子後,沒了仙草的靈氣支撐,身子骨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這就是命啊!晾她一個元神仙人,也無法扭轉此等局面。

“妹妹吃的藥總不見效,不如再請一個高明的大夫來瞧上一瞧,徹底根治了豈不更好?如此拖著,不是個辦法啊!”

寶釵來探望,說起了這病症來。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

“我這是孃胎裡帶來的,也只能死後帶走了!”

黛玉一邊回著話,又咳嗽了幾聲。

“依我看,還是以平肝健胃為要。每日早上服用冰糖燉燕窩,吃習慣了,最是滋陰補氣!”

“姐姐說的是!但你我於這府中,終究是外人!”

感受到寶釵的心意,黛玉也就回些貼心話。

“我若是多提些要求,哪怕老太太、王夫人、鳳姐兒三人沒話說,她們手底下的”婆子丫頭們,肯定也會嫌我事兒多。

“哪怕老太太多疼了寶玉和鳳姐兒兩個,她們已然虎視眈眈,背地裡說三道四的,更何況我還不是她們的主子,而是寄人籬下的呢!”

“唉!說到寄人籬下,我與妹妹一樣!”

寶釵聽後也是頗為感同身受,她們一家也是投奔而來。

“姐姐你有母親,有哥哥,家裡有房有地。不似我如今一無所有,吃他家的用他家的,巴不得少了我這一個呢!”

“嗐,不過是提前出了一份兒嫁妝罷了!”

“姐姐莫要打趣我了!以我的身子骨,恐怕也撐不到那個時候。”

兩人又說了會兒話,寶釵與她約好晚上再來。

誰知天公不作美,竟淅淅瀝瀝下起雨來。

寶釵沒等來,卻等來了寶玉。

不光是賈寶玉,還有甄寶玉。

“你的身子,好些了沒有?吃了藥沒?吃了飯沒?”

寶玉一來,便上前察看她的氣色,如老媽子一般詢問。

黛玉見他一身裝扮,笑道:“你好像個漁夫啊!”

“是嗎?這一身,是北靜王送的。你若喜歡,我弄一套也來送你!”

“我可不要!”至此,“黛玉”也明白了“寶玉”的來意。

既已知曉,賈寶玉留在這裡也就沒有必要了,無聲當即下令送客。

……

轉眼寒冬已至。

有人報與王夫人,說是襲人的哥哥捎來口信兒,說是家中母親病重,求得恩情接襲人回家。

王夫人聽了,點頭應允。

那頭兒鳳姐兒又送上一些禮物,沒讓襲人空手回家。

院子裡,剩下麝月和晴雯照顧寶玉。

這兩個丫頭,可不如襲人那般細心。

尤其是晴雯,大大咧咧的,還是個得理不饒人的性子。

有個叫墜兒的小丫頭,本是個聰明伶俐的,卻偏偏偷聽了寶玉的牆角,而且被發現了。

晴雯氣之不過,不光罵了許多,生生將其趕出了府中。

這一幕,恰好被王夫人看見,頓時生出不喜。

這還不算什麼。

某個晚上,晴雯裝模作樣扮鬼嚇唬麝月,出門兒吹了會兒冷風,到第二天一早,便鼻塞聲重、動彈不得。

“你若是再回家休養,不比我這裡暖和。”

“切莫聲張,我去找個大夫來!”

寶玉找了一個老嬤嬤,瞞著王夫人去請大夫,大半日後才將人帶來。

大夫隔著簾子把了把脈,開出了一道方子。

寶玉看時,頓時驚了一跳。

榮王府上上下下一應人等服用多少劑藥,他也算懂得一些病理。這大夫,根本就是個庸醫,把虎狼之藥用在了弱女兒的身上。

“誰請來的?快把他打發了去,再請一個熟的來!”

“找一個相熟的大夫倒也簡單,只是得另行奉上一些車馬費。”老嬤嬤回道。

寶玉問清楚了需要多少車馬費,便讓麝月取出了一錠銀子,交予了老嬤嬤。

不久之後,王太醫來了。王太醫不愧是太醫,他開的方子,可比那庸醫強上太多了。

晴雯服了藥後,身子還是不爽利,鼻子依舊不通氣,太陽穴處生疼。

王太醫只得又來了一次,增補刪減一些藥量。

遲遲不見好,晴雯的性子也上來了,大罵大夫的不是。

誰料她這一使性子,又被有心人抓了把柄,報到了夫人那裡。

王夫人對她,更是看不上眼。

等到了晚上,寶玉赴宴歸來,發現自己的孔雀絨大氅竟燒了一個窟窿。

不得已下,晴雯只好帶病上陣,一針一線為他縫縫補補。

耗費了大半宿,這才頭重腳輕、滿眼金星弄完。

此事勞了神,又加倍修養了數日,終於撐過了這一劫,這才漸漸好利索了。

“奇也怪也,我本以為這小丫頭撐不過來的!”

“難道她的身上,還藏著什麼秘密不成?”

之前晴雯劫數纏身,連於道先都以為對方會在此時應劫,沒想到又活蹦亂跳了,心中不禁連連稱奇。

等她病好之後,襲人辦完喪事,也返回了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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