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套平原,向來是兵家必爭之地。
種家軍,號稱大宋的脊樑,就駐紮在此地,抵禦著外族的入侵。
隆冬將至,自草原上的風吹來,夾雜著細碎的草末兒和一股濃濃的羊羶氣,更多的是湧來的戰火硝煙和血腥味兒。
“過冬的口糧就在眼前,殺啊!”
“背後是咱們的親人和無辜的百姓,攔住他們!”
為了更好的生存,雙方再一次碰撞在一起。
鼓聲震天,戰馬嘶鳴,血肉橫濺……
生得圓臉大耳,滿臉絡腮鬍須的八尺大漢,砍翻了眼前的敵人,卻被噴湧的鮮血漸了滿身。
生命,就這般消逝在他的手中。
“眼前的這一切,是你想要的嗎?”
沒由來的,他的腦中忽然冒出這般念頭。
“是啊!不求聞達於諸侯,灑家拼了命爭取的,卻根本不是俺想要的人生!”
似乎被這念頭說服,彪形壯漢竟然原地踟躕起來。
噗呲!
鮮血飛濺!只不過,這一次飛濺的是他的鮮血。
四周的敵人,並沒有放過他愣神的機會,在他身後狠狠砍了一刀。
……
“相公,屬下這便解甲歸田了!”
大戰過後,壯漢來到軍營深處,向將軍辭行,眼裡心裡滿是不捨。
畢竟,這是他拋頭顱灑熱血的地方。
“於達啊於達,你在我種家軍中也算立功頗多!”
“去渭州吧,我託人給你安排個生計!”
將軍極為愛兵,甚至將此人的一切都給打點好了。
“多謝相公抬愛,屬下感激涕零!”
一敗再敗後,壯漢於達將行伍身份令牌以及其他事宜交接完畢,拔腿離開了戰場中心。
而他這一去,卻踏入了另一個旋渦中心。
……
“這位客官,府裡教頭甚多,姓王的便有三四個,不知您說的是哪位!”
“不過,您不用著急。咱們於提轄既然在這兒,定能幫您找到!”
這一日,於達剛來到茶坊裡吃茶,便被茶博士叫住了,引薦給另一位不亞於他的魁梧男子。
“怪不得俺今日心血來潮,原來竟是讓灑家前來會見此人!”
於達面色不變,心中卻滿是嘀咕。
按照原定的計劃,他並未打算來此,可是卻有冥冥中的吸引,將他引到了這裡。
“客官,快請坐!”
那魁梧男子急忙起身施禮,邀請他落座。
“小人大膽,不知官人高姓大名?”
兩人坐下,那人又開口問道。
“灑家乃是經略府提轄,於達是也!不知小哥你,如何稱呼?”
“小人乃華陰人氏姓史,名進。小人有個師父,是京師八十萬禁軍教頭,姓王名進,不知官人在此經略府中可曾見過?”
男子連忙報上了姓名,並向他打聽王進的訊息。
“小哥,你莫不是那個史家莊的九紋龍史大郎?”
於達也聽到過此人名號,連忙向其確認。
史進拜道:“沒想到提轄還知曉小人的名號!”
“聞名不如見面,見面更勝聞名!”於達讚了一句,又接著問道,“你要尋的王教頭,是那個惡了高太尉的王進?”
“正是!”聽他提及王進的訊息,史進當即豎起了耳朵。
“灑家也曾聽聞他的事蹟,只可惜無緣一見。他在老種經略相公處討活兒,並不在此地。”
“不過如今見到了你,可謂一見如故!”
“走,與哥哥我上街吃酒去!”
不由分說,他拉起史進的胳膊,來到了街上。
還沒走出三五十步,便見一群人圍攏在一起。
“兄長,我似乎見到了熟人!待小弟前去一看!”
兩人分開眾人,但見地上擺著數十帖膏藥,旁邊還豎著十來杆槍棒,原來是個江湖把式。
“李師父,好久不見!”
史進卻認得這人,打虎將李忠。
“也是位好漢!”一聽這人名號,於達也莫名升起一絲好感,他當即邀請道,“既然是史大郎的師父,那也隨提轄我喝酒去!”
“待小人賣出了這些膏藥,討得了錢,再與提轄同去!”
李忠並不識得於達,當即拒絕。
“誰耐煩等你,現在就去!”
“可是,這是小人的生計啊,還是提轄先行,小人隨後再來!”
李忠又告了聲罪,他奈何不得於達,只好給史進使眼色,“史賢弟,你與提轄先行一步!
“嘿!”於達見此人不識好歹,頓生焦躁之感。
“看什麼看,都給本提轄滾!不滾的,沙包大的拳頭伺候!”
他揚起拳頭,惡狠狠盯上了四周的看客。眾人見他不好惹,一溜煙兒全都散去了。
“此人好急性子!”
沒了買家,李忠這生意自然做不下去了,只好收拾了傢伙,與二人同行。
三人來到一家十分有名的酒樓,找了個雅間坐下。
“提轄官人,打多少酒?吃何下飯?”
酒保見是常客,連忙前來問詢。
“莫要聒噪!酒先滿上,有什麼菜只管端來,到時灑家一併算給你!”他隨口吩咐道。
“得嘞,您請好!”
不一會兒,酒保便將下口肉食便擺滿了一桌子。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於達雖然與這二人心生親近,但畢竟交情尚淺,只顧聊些閒話和拳腳棍棒之法。
他乃是行伍出身,行的是殺敵之法,與江湖中的路數自然有些差別,聽得史進二人也是心生嚮往。
說得盡興之時,卻聽得旁邊屋內一陣哭哭啼啼哽咽之聲。
“是哪個傢伙,在打攪灑家雅興!”
被隔壁一打斷,於達的性子又急了,把碗筷碟子直接囫圇到地上。
“怪哉,怪哉!”
“此人如此焦躁,是如何在行伍中行事的?”
史進和李忠對視一眼,均看到了對方的疑惑。
酒保聽到動靜,急忙上前檢視,正見到於達在拿桌上的東西撒氣。
“官人,您要吃什麼東西,儘管吩咐便是!可千萬別動怒啊!”他好聲好氣安撫道。
“灑家要什麼吃的?啊?”
“你也知道灑家的脾氣,卻還敢教人在隔壁哼哼唧唧的哭喪,攪了俺們兄弟吃酒!”
“灑家,可曾少過你的酒錢?”於達怒聲斥責。
“官人息怒!小人怎敢叫人打擾官人吃酒!”
“這個隔壁啼哭的是賣唱的父女兩人,他們不知官人在此落座,只是遭了難情難自禁罷了!”
酒保連忙給他解釋。
“哦?那你將他二人喚過來,灑家倒要看看是哪個在作怪!”
一時好奇心起,他當即吩咐酒保前去傳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