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門外,韓知禮站了一會兒,踟躕片刻,還是敲了敲門。

院門很快被開啟,顧英奇竟是衣袍齊整,並未入睡。

韓知禮有些意外,“這麼晚,我以為顧兄早已睡了。”

顧英奇苦笑,“落兒不見了,我怎睡得著。”

他將韓知禮迎屋中,“可有最新訊息?”

“有。繼馳淵在蘆葦蕩,發現了落兒的髮帶,和繡鞋後,”

韓知禮道,“就在方才,他連夜派人送信,說是在蘆葦蕩找到了兩個陷入沼澤身亡的原南江將士。這兩人,”

他頓了頓,“是從歷城就跟著袁讓的人,當初袁讓辭官後,這兩人也退了伍,在南江安了家。馳淵懷疑,這兩個人,就是接應落兒逃走的人。”

顧英奇焦慮道:“他們若是出了事,怕是落兒也有大麻煩,說不定,也被困在了蘆葦蕩中……”

被困還只是最樂觀的猜測,很可能許落已經出事了。

韓知禮語氣有些複雜,“落兒的確有大麻煩,可卻怕不是在蘆葦蕩。”

顧英奇眸光閃動,“韓兄此言何意?”

韓知禮的神色異樣凝重,“顧兄,你不覺得,從馳淵那日邀請我們去赴宴後,這些天來發生的事,都太過湊巧了嗎?酒宴上,落兒突然不見了,馳淵派出去的人,查到落兒出現在蘆葦蕩附近,斷續發現了她的髮帶,鞋子,還有,那兩個已經死了的將士。”

顧英奇直言不諱道,“韓兄莫非,是在懷疑馳淵?”

“事情太過蹊蹺,我不能不懷疑。”

韓知禮說,“在蘆葦蕩發現的那兩人,雖然曾是袁讓的部下,但我對他們也很熟悉,他們早在南江成婚安家,如今拋家棄子只為了護送落兒逃走,未免太過匪夷所思。”

他眼中的憂慮之色更深,“何況謹柔和卿卿與落兒最是要好,這段日子她們姐妹閒話,謹柔說,能看出落兒是真的喜歡皇上,也是真的願意嫁給皇上。謹柔總覺得,落兒不太可能是自己願意走的,沒準是出了什麼事。”

顧英奇沉默了好一會兒,“不瞞韓兄,這也正是我覺得奇怪的地方。”

那夜許落與顧驍野來看他,恰逢他生病,兩人守了他一夜。

他親眼見到顧驍野徹夜抱著許落,只為了許落能睡得舒服,而許落醒來後,還非要幫著顧驍野捶了捶胳膊,說捶捶就不酸了。

二人之間如小夫妻般的恩愛互動,怎能作偽。

後來許落說到與顧驍野的婚事時,眼裡的笑意是那般明媚,那歡喜之情,絕不似作假。

顧府家宴那夜,她突然消失不見,顧英奇也一直沒想通原因。

但此刻,聽韓知禮說了諸般疑點,他似乎隱約,明白了什麼。

他看向韓知禮,韓知禮也正看著他,彼此都讀懂了對方眼裡的焦慮與擔憂。

韓知禮放低了聲音道:“我擔心皇上此去蘆葦蕩,會有危險,可未得皇上允許,我又不敢擅自前往。”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事急從權,阿野定會理解。”

顧英奇站起身,沉聲道,“韓兄,就請你立刻調集所有能調動的軍隊,即刻前往蘆葦蕩。”

他拿過桌上那把紫霄劍,“我隨你同去。”

韓知禮深深看了眼顧英奇:“顧兄,你還是不要去了……”

顧驍野與顧馳淵,都是他的兒子。

兩子相爭相殺,無論哪個人出事,想必,他都不願意看到。

顧英奇神色罕見地沉毅果決,顯然,已經有了決斷。

他一字字地說:“韓兄,我只知,犯上作亂者,當誅!”

韓知禮再未說什麼,也不需要說什麼。

當夜,他們一路急行軍,趕往蘆葦蕩。

去往京都的近四萬玄甲軍備用精銳,被顧馳淵帶去了蘆葦蕩。

韓知禮手中能調動的人馬,除去老弱病殘,尚有三萬餘人。

若顧馳淵真的有異心,這將是一場敵我懸殊的戰爭。

然而,他們別無選擇,也,義無反顧。

*

夜色漆黑,暴雨如注,天空中電閃雷鳴。

道路泥濘不堪,昏暗中難辨方向。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數年前,他們曾在蘆葦蕩與袁讓大軍一戰,對蘆葦蕩這片沼澤地的地形有所瞭解,輕易,不會陷入沼澤中。

可前路難走,後有追兵,想要脫險,並非易事。

顧驍野與溫平等人冒雨疾行,身邊原本數十名錦衣衛,已只剩下十來個人,個個身上都有刀劍之傷。

顧驍野傷得不算重,可是心口的痛意,愈發劇烈尖銳。

那痛與以往任何時候都不一樣,從心口發散至五臟肺腑,以至他每走一步,都好像行於刀尖之上,痛不可當,喉頭的血腥味,始終未曾退去過。

他的速度一慢,整個隊伍的行進速度,自然也跟著慢下來。

這麼下去,很快就會被顧馳淵的人追上。

顧驍野頓住腳步,抬手擦去糊住雙眼的雨水,藉著閃電剎那照亮的光芒,分辨了一下方向。

命運實在是太過詭異,也太過巧合,他竟然,到了當初,與許落被困的所在。

顧驍野啞聲道:“溫平。”

溫平躬身:“屬下在。”

顧驍野指了指前面的一條小路,“沿著這條路往前,可以出蘆葦蕩,你帶幾個人,先走。”

溫平陡然愣住,“皇上,眼下這種時候,屬下怎能先走?”

顧驍野沉聲道:“許元明夫婦,不能來南江。你帶人去迎他們,秘密護送他們回京都。”

是他錯怪了許落,以為她背叛了他,一時為憤怒所惑,以致釀成今日大錯。

她的爹孃,絕不能再出事。

否則,他沒法跟許落交待。

溫平明白顧驍野的用意,可他不能走:“皇上,讓其他人去也是一樣,屬下……”

然而顧驍野直接打斷了他的話,“朕意已決,不必再說了。”

他不由分說,將剩下的十八名錦衣衛分為兩撥,十人跟著溫平去迎許元明夫婦,剩餘八人,隨顧驍野留下,應對追兵。

溫平跪下了:“皇上,此舉萬萬不可!顧馳淵謀反作亂,定不會放過皇上,屬下若在此刻棄皇上於不顧,怎能心安!請皇上三思!”

一眾錦衣衛也都跪下了,“請皇上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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