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紅色眼珠
聽凱西說，「雅利洛」節期間，不管是鄉村還是小鎮，都會很熱鬧。
節日是為了慶祝春神雅利洛再次迴歸大地、豐饒和富足再次到來而舉辦的。當然，這裡的豐饒指的並不是那位藥師，只是單純的字面意思，指的是小麥已經在春天迅速完成了從返青到灌漿這一大串生長過程，馬上就可以贏來成熟期，可以豐收，代表著涅咯莎的人們又一次挺過了飢餓和貧寒。
原本，「雅利洛」節只是一個紀念春神的宗教儀式。涅咯莎地區的古代萬神殿供奉的最高神明叫做「佩倫」，掌握著雷電的力量，擁有銅鑄的鬍鬚。（白月：聽起來倒是很像宙斯）
後來，萬神殿逐漸演化成教堂，佩倫的第十個兒子，也就是春神「雅利洛」被當做主神，供奉了起來。
「雅利洛」節，就是以慶祝春神迴歸為名，實則是慶祝豐收的節日。
白月在心中默默開啟手機記錄——這個地區的小麥居然是春末收割的。
在地球上，冬小麥從返青期到灌漿期，起碼也要從二月下旬一直持續到五月中旬，一直到六月中旬才可以收割，雅利洛六號的小麥成熟得居然這麼快！
是因為這顆星球的大地中地髓豐富的原因嗎？
白月不得而知。
「雅利洛」節一般持續三天，在這三天中，從王都到小鎮，都會舉辦盛大的慶典。領主們會不限量提供食物和飲品，價格相當實惠，讓各位鎮民可以無需吝惜美酒佳餚，縱情享受節日氛圍，各家各戶也會自行組織攤位，在慶典中一展身手。
除此之外，慶典上還會有露天舞臺，以往只為達官貴人服務的樂團和魔術師為鎮民表演節目，供大家載歌載舞。
聽起來真熱鬧啊。
白月是很想去湊這個熱鬧的。
但是，掛著科斯基侯爵家徽旗幟的馬車從首都別墅出發，走過大半個王都，他們沒有為街道上熱鬧的場景停留半分。
“你很嚮往外面的氣氛嗎？”
雅洛維·科斯基侯爵作為白月的舞伴，此刻與白月坐在同一輛馬車裡。他瞧著一路上都將窗簾系起，眼中皆是外面萬家燈火的白月，溫和地問。
“是啊，慶典這麼熱鬧！一定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
“一會兒王宮裡也會有國宴，雖然是立餐自取形式的……不過王宮裡的美食佳餚肯定要更美味，畢竟國宴從食材的選取就已經是最高階的了，王宮的廚師手藝也遠非平民可比。”
“不不不，我想您弄錯了。”白月搖著頭，糾正他：“真正能代表一個文明美食水準是否高明的菜餚，從來都不在宮廷裡。”
雅洛維單手撐在馬車內的小桌上，託著臉頰。好容易和他心中的鳶尾花獨處，此刻他的眼神彷彿寵溺得能拉絲兒：“哦？願聞其詳。”
“高階食材往往來源於自然的饋贈，只需要用最簡單的烹飪方法，甚至直接端上來也好吃。但是平民們可能只能弄到零碎的下水、掩藏在泥土中的塊莖蔬菜，為了把它們烹飪得能夠入口，足以讓他們鍛煉出化腐朽為神奇的能力。”
這是勞動人民的智慧。
“這個觀點還是我第一次聽到。”雅洛維發出了一聲意義不明的感嘆，對白月的這一番說辭既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而是模稜兩可地回答：“或許等你們見完國王之後，可以在王都逛一逛，嘗一嘗那些平民的美味。”
正當二人說話時，馬車緩緩駛入了王宮的大鐵門，在臺階下方停了下來。
侯爵府的僕人開啟車門，宮廷的禮官早就候在了大門口，向雅洛維行禮：“歡迎您，科斯基大人，您可是稀客，陛下聽聞您能來參加今年的舞會可是十分高興呢。”
“多謝陛下能夠惦記我，稍後我會親自向陛下致謝。”雅洛維·科斯基扶著自己的禮帽，從馬車中下來，隨後回身，朝車門的方向伸出手。
“咦？莫非侯爵大人您今年還帶了舞伴？”宮廷禮官驚奇的睜大眼。
然而接下來的場景屬實讓他吃了一驚。
從馬車內探出了一截被銀色絲織手套包裹著的纖細手腕，撩起了窗簾，小手搭上了雅洛維的掌心。很快，從簾子後面出現了一張比晚霞還要明媚的小臉。
那張臉蛋上還帶著幾分緊張，她拽著自己的裙子，走路尚且還有些不太穩當，踩著高高的踏步，搖搖晃晃地走下馬車。
然而，她的步態不穩完全不會給人失禮、沒教養的感覺，在那驚人美貌的加持下，反而讓她看起來纖弱嬌嫩，惹人憐愛，當真像是被風吹拂、搖擺著花杆的鳶尾一樣。
宮廷禮官讚歎：“多美的小姐啊——這是哪家的？”
這通身的貴氣——說是王女也不為過！
雅洛維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神秘道：“噓。這可是我的貴客。”
這時，後面的那輛馬車上跟著下來兩個男人。
雅洛維等人一邊上臺階，一邊給宮廷禮官介紹：“這是我的女伴帶來的客人。這位是她的家庭教師，叫阿基維利。另一位是她的僕人。”
進入舞池之前，白月回過頭，朝阿基維利看了一眼。
接收到女孩兒眼中的緊張和不安，阿基維利回以一個讓人安心的笑容。
好吧，白月深吸一口氣。
她自己可以應付得來！
按照禮節，她虛挽著雅洛維侯爵的小臂，硬著頭皮，在人們的目光焦點中跟侯爵來到了國王面前，提裙行禮。
國王看到雅洛維，顯然很開心，他的視線從一旁的白月身上滑過，露出一抹驚豔之色：“真是難得在我的宴會上看到你！今年是吹了什麼風，你居然肯從你那烏龜殼一樣的宅邸裡出來了？該不會是來跟我炫耀這位姑娘的吧？”
“您說笑了。”雅洛維侯爵面對國王時，態度足夠溫和有禮，但卻看不出半分謙卑與恭敬：“這是遠道而來的貴客，想來覲見您一面。但陛下您除了舞會就不見外賓，我只好匆忙帶她來參加舞會。”
白月注意到，在面對國王時，雅洛維侯爵的自稱仍然與“我”這個單詞同音，而非其他謙稱。有了這個認知打底，白月便放心了，她明白如果要和國王對話，該怎樣用詞才不會被當做無禮。
“特地來見我……？”國王饒有興味地看了白月一眼，彷彿在看什麼囊中之物。
白月秒懂他的眼神，連忙解釋：“您誤會了，我——”
“噢——開場舞馬上就開始了，不必說那麼多。”國王打斷了她的話，擺了擺手：“既然這位美麗的小姐是特地來參加舞會的，那不如等您快快樂樂的跳幾曲舞，我們再開始那些無趣的話題？”
嘶……
孃的。
這張臉確實無往不利，可有時候還真是個麻煩。
白月忍住了摸自己臉頰的衝動。
可她本體並不會武功啊，如果真的遇到了意外，難道要讓她就地變身？
隨著華爾茲舞曲的音樂響起，雅洛維·科斯基終於如願以償的攬上了美人的纖纖細腰，握著她的手，踩著節拍跳起了舞。
白月從容地和雅洛維對視。
看著他的眼睛，白月突然就想起來，之前自己被自己忽視的異樣從何而來了。
“雅洛維先生，您的眼睛真漂亮。不過……我見到您的時候，它就是紅色的嗎？”
“您見到我時，我的眼睛應該是綠色的。”雅洛維·科斯基勾起唇角，眼神玩味地俯視著懷中的少女。
“那為什麼……”
“你不妨猜猜看？我的小美人~”
！！！
臥槽，這個語氣！
白月瞳孔驟縮。
這是阿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