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她的小動作。

江觀瀾伸出手,抓住了她正摳著的那隻手。

隨後分開她糾纏著的兩指,用他的指腹在她的食指指尖輕輕摩挲著,江觀瀾用很微弱的聲音問:“還叫學長?”

他笑,“我也是你學長,怎麼不見你這麼叫。”

封雲裴聲音有些發硬,“叫我封總吧。”

“……”阮馥白了他一眼,看吧,封雲裴肯定聽見他說的話了。

江觀瀾聳肩,那又怎樣,聽到了最好,畢竟,他們現在是男女朋友關係,有什麼說什麼,再正當不過。

阮馥只好:“封總,你有什麼事嗎?”

她垂下眼。

透著淡淡疏離。

如果說在訂婚宴以前他們是朋友關係,那訂婚宴以後算得上是陌生人了。

封雲裴應該是笑了,“沒有什麼事,就是今天下午的時候,看見你們的釋出會了。”

阮馥一屏,“嗯。”

“你信他是嗎?”

阮馥又是一頓。

“學長,他有證據。”這次阮馥語氣有些堅定,而且很迷惑他的這句問話。

都有證據了,還有什麼不相信的?

“是嗎。”封雲裴聲音有些低。

過幾秒,他說:“有證據也有可能是偽造的不是嗎?”

阮馥覺得有些凝噎,她看了一眼江觀瀾,男人沒有生氣或者別的表情,只低下頭輕輕笑了一笑,那笑容,多少有些譏諷。

江觀瀾跟封雲裴打交道這麼久,早清楚他是什麼樣的人了。

果然,在她不出聲的這幾秒內,封雲裴又開口了,帶著一股子試探引導:“你親眼見過那些證據了?”

封雲裴:“你覺得是真的是嗎?”

阮馥沉默半晌,“學長。”

她問:“你什麼意思?”

封雲裴:“沒什麼意思。”

“就是覺得,騙人這種事,既然有第一次,那就有第二次,江總,你說是吧?”封雲裴緩慢地說著,聲音也不大也不小,剛好坐在一旁的江觀瀾能聽的比較清楚,江觀瀾笑了。

阮馥不想引戰,她遮了下嘴巴,“學長,我一直以為你是正人君子。”

封雲裴那邊依舊沉默片刻,緊接著又是輕笑,“嗯。”

“確實,我就是啊,而且,大家也都認為我是。”

阮馥也嘲諷地勾起唇角,半疑惑半確信地回:“是嗎?可你現在的行為可讓我覺得,不像吶。”

“但我發現你應該不喜歡正人君子吧。”封雲裴笑了一聲,他那邊應該很安靜,只笑了一聲,寬闊的空間內傳來些許沉悶厚重的迴音。

默了一下,阮馥不想跟他打啞迷了。

“學長,我記得你說過,這件事之後你就會死心。”

這次過了整整有一分鐘,他才回應。

他回應說:“我是死心了。”

“江總這麼汙衊封氏,我再不死心,怕是下場更慘。”封雲裴諷笑了下,意味不明地留下這句話,結束通話之前,又說一句,“阮馥。”

“嗯?”

“祝你幸福。”他隔了好久才說的。

阮馥應了,“好。”

不管他是真心的還是假意的,阮馥都禮貌回應了。

只是沒有道謝,不想道謝,因為阮馥心裡有一種感覺,她老覺得,封雲裴在引導她,讓她覺得江觀瀾這次依舊是在騙她。

他甚至用了“汙衊”二字。

可真是汙衊嗎?

江觀瀾犯得著,這麼大張旗鼓地去汙衊他嗎?

掛完電話以後,江觀瀾遲遲未曾出聲。

阮馥摳了下手機殼,問道:“你就沒什麼想說的嗎?”

嗤笑了一聲,拍了拍手,江觀瀾起身。

聽到這句話,他就知道阮馥是怎麼想的了。

“有什麼可說的,對一個不相信你的人?用得著說什麼,我想應該用不著多說什麼。”

反正說什麼,她也還是不會信。

也怪他自己,誰叫他有前科。

即使知道,即使清楚,江觀瀾也還是忍不住生氣了。

阮馥聽著他語氣裡的尖酸刻薄,眯起眼眸,“我什麼時候說不信你了。”

江觀瀾朝窗戶邊走了過去。

阮馥穿上拖鞋,兩秒後,也跟了過去。

他靠在落地窗邊,阮馥離他半步遠,江觀瀾轉過身,一雙細長的眼睛盯著她,帶著少見的審視——自重新在一起以來第一次。

阮馥抱著雙臂搓了搓,聳了下肩,示意:“有什麼就說。”

僵著也不是個事。

江觀瀾:“你信他還是信我,你被他動搖了是嗎?”

一聽見他說欺騙這種事,有第一次就有二次,所以覺得很有道理,是嗎?

他自認為到了目前為止他還算是瞭解她。

她一個遲疑,江觀瀾都能看出來。

阮馥默了默,她確實有點被動搖,這都被江觀瀾給看出來了,但她皺眉,“我信證據,你把證據拿來給我看。”

江觀瀾舌尖去探後槽牙,下一秒,他點了點頭,掏出手機,叫陳築把那些資料抽空抱到水岸林邸來一趟。

電話結束通話以後幾秒。

他再次開口。

“不管你信不信,我都還是要告訴你,阮兒,因著在釋出會上說了封氏乾的那些事,所以現在這件事對封氏的形象影響很大,封雲裴剛剛那出,絕對是演的。”

他是想挑撥我們。

電話打完,他叉著腰有些惱火地轉身看她,過了會,對她說完以後,他又偏過頭並沒有看她,最後一句話也沒說。

怕她覺得自己多疑。

男人額頭青筋有些暴動。

可以看得出來他既生氣又害怕。

江觀瀾死死地抿著唇,生怕她去信了封雲裴的鬼話。

阮馥看著他,往前跨了一步,接著從抱住他來到他身側,手圈上他的腰,還有他的肩。

兩秒。

“好,我知道了,江觀瀾。”

“我們不要因為這件事吵架。”

她在他肩頭一下一下撫摸著,像是在順毛。

而事實證明這也確實有效,江觀瀾很快情緒淡靜了下來,並且低低迴應:“嗯。”

“信任是需要一點一點積累的,即使我愛你。”

“更何況,我也是信你的,但我要看證據,在那之後,我會有自己的判斷。”

江觀瀾身軀僵了一下。

隨後,他攥緊手機,五秒之後轉身回抱住她,用力。

下巴抵著她肩頭,彷佛能咯到骨頭,他低低道:“好,可以。”

她說她愛他。

這就夠了。

現在,她想看什麼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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