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在馬桶邊，秦始皇一個勁兒的吐著，黃小偉就蹲在他身後給他拍拍背順順氣，嘴裡罵罵咧咧道，“再特麼敢喝成這樣兒，就給我滾出去睡得！”
秦始皇迷迷糊糊的抱著馬桶哼唧了一聲，“特麼滾就滾！我告訴你哈黃小偉，你別以為贏哥我非常好說話，這要是換了別人，敢喊寡人贏正正，我抬手就砍了他的！不信你去咸陽城打聽打聽！”
“好啊好啊，你牛啊，你天下第一啊你，天老大地老二你老三行了吧。”
“不行，寡人不當老三，寡人，寡人要當老大！嘔——！”秦始皇一指天花板說完，繼續抱著馬桶狂吐。
黃小偉看的那叫個無言，不停的給他拍著後背，“好好好，你老大，太陽系你第一，銀河系你稱王，天王老子都得喊你聲大哥行了吧。”
秦始皇無力的擺著手，趴在馬桶邊吐著酸水。
曹操拿著拖布走了進來，老頭擦了擦額頭的汗水道，“地拖完了，大耳賊把蒙將軍扛進書房睡了，今晚讓他和秦王睡一起吧，我和大耳賊在客廳將就下，不然書房那屋也進不去，全是酒味兒。”
“行行，哎，哎贏哥，吐完了沒，吐完了回屋睡覺了。”
秦始皇抱著馬桶，迷迷糊糊的嗯了一聲，黃小偉和曹操嘆了口氣，倆人一人一邊把秦始皇架了起來，醉的迷瞪的秦始皇，脖子一仰，含糊不清的呢喃著，“小偉啊，贏哥是真的很開心啊......你不知道，贏哥命苦啊，每一天都是緊繃著的，贏哥沒有人敢信啊........贏哥遇見你舒服啊，這輩子都沒這麼痛快過......小偉啊，以後贏哥護著你，記住了，贏哥護著你啊.......”
劉備在一旁聽得長長一嘆，曹操無言搖頭，只有黃小偉在哪兒用對待酒鬼的架勢糊弄著，“好好好你護著我啊，你好好護著我的哈，來走你！”
黃小偉和曹操用力把秦始皇丟到了書房的床上，醉醺醺的秦始皇一翻身把腿搭在了四仰八叉打著呼嚕的蒙恬身上，嘴裡含糊不清道，“芷怡，寡人想你........蘇兒呢，蘇兒......呢.......”
見秦始皇終於睡死了過去，黃小偉關上了房門，揉著自己的胳膊道，“好傢伙，這一晚上讓他倆折騰的，差點沒累死我真是。”
劉備坐在沙發上笑了笑，“挺好的，秦王一生操勞，難得有閒暇放鬆的時光，就讓他多輕鬆下吧。”
曹操捋須點頭，“是啊，就像秦王自己說的那般，他的命，很苦......父亡母棄，權臣壓制，秦王的前半生，比許多人都苦的太多太多了。”
黃小偉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誰讓他是秦始皇啊，華夏祖龍說的就是他，贏哥這一輩子更累的可還在後面呢。”黃小偉一摸下巴，“不過我有點想不明白，就贏哥剛來的時候，你們可能不知道，那氣質絕了，可謂是高貴大方，令人神往，可現在你們再看看，哪還有個人樣兒啊。”
曹操笑了出來，“那是因為他把你當成真正可以信賴的人了，所以平日裡才願意和你嬉笑打鬧，小偉，秦王是真把你當成了兄弟來看的啊。”
老頭感嘆著，“要知道秦王這一生......老夫若是沒猜錯的話，定是極為孤單，即便是日後的扶蘇公子都不能明白他的心意，唉。”
劉備搖頭嘆息，“真正的孤家寡人，一世都是如此，難得遇見了你這個現代的渾小子，他自然將壓抑了多年的本性釋放了出來，呵呵，本就是年輕人麼，若非是被逼的，誰又願意每日都那麼的冷酷威嚴，最後搞到身邊連一個能說話的人都沒有。”
曹操端坐在沙發上，拿起茶杯，目光悠遠，“群臣對他只有敬畏，他也需要他們的敬畏，如此才能執掌秦國，一統天下！可對於秦王本人，這又該是多麼孤單？坐在王位上的他，身旁卻空無一人......就連蒙將軍對他也一直都是恪守臣節，但好在遇見了你這個現代渾小子，讓他能放心的和你當兄弟。”
或許正因為同是那冰冷王座之上的人，劉備和曹操才能理解秦始皇心中一直存在著的感傷，就像他說的那樣，秦王這一生，在那無比榮耀的光環和功績外，背後剩下的又是什麼呢？
生而為質，幼年在異域他國飽受欺辱，歸秦不久，父王病死，母親與宦官勾連，呂不韋已其為手中之劍，掌秦國大權，秦始皇的前半生都在爭鬥著，錘鍊著，那顆帝王之心在親人的背叛與秦王的責任之中，越發冰冷強大。
也只有這樣，才能誕生那開華夏兩千年一統偉業之人。
黃小偉卻並不懂這些，也不理解他的贏哥為什麼會很孤單，他只覺得他都是秦王了，還能有什麼過不去的？大半天下都在他的手裡，這不已經是人生巔峰了麼？
“誒那你們要這麼說的話，贏哥聽起來好像是挺孤獨的，話說他就沒有什麼兄弟姐妹嗎？平常陪他說說話的？”黃小偉疑問。
“有啊，”曹操點頭，“據史書記載，秦王這一生共有兄弟三人，一人同父異母，二人同母異父。”
黃小偉聽得直撓臉，“贏哥家裡頭是真複雜啊.......那這三兄弟跟他關係咋樣？”
劉備一拍手，“非常好。倆個被他親手摔死，還有一個叛秦降趙，最後被殺於屯留，怎麼樣，關係很好吧？”
“好到不要不要的了......”
曹操嗯了一聲，“倒是還有一個傳言，據說秦三世子嬰很有可能就是那長安君成蟜的兒子，所以當年胡亥繼位後大肆屠戮自己的兄弟姐妹時才放過了他，甚至可以說是忽略了他，不過並沒有什麼確切的證據罷了，但老夫覺得八九不離十，畢竟這種身份也很難能有什麼證據流傳下來。”
黃小偉聽得咋舌不已，“這麼想想的話，贏哥這輩子還真是夠難的了，爹死了，娘不要他，甚至還願意為了自己和嫪毐的兒子，助嫪毐起兵造反，同父異母的兄弟也背叛了他，贏哥這輩子很被人嫌棄的樣子啊........但沒想到就是這樣的人，日後會成為大秦始皇。”
“天意，秦之強盛早已被秦國曆代先王奠定，缺的只是秦王這樣的一代雄主，而所謂雄主又豈能不經磨鍊？只有在極端痛苦與煎熬中，才能鍛造出真正的千古一帝。”曹操感嘆。
劉備笑著，“所以你小子算是他身邊唯一可以信賴和放肆打鬧的人了，和秦王好好處著，他大概是真把你當兄弟看了。”
黃小偉一撇嘴，“他可沒少揍我。”
倆個老頭淡淡一笑。
這時，黃小偉忽然想起了什麼，瞧了瞧書房緊閉的房門，小聲道，“哎老劉老曹，你們說贏哥會不會更慘點？據傳，據傳贏哥他媽以前可是呂不韋的歌姬來著，後來才送給了贏哥他爹，完事兒沒多久就生下了贏哥，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贏哥會是........”
劉備嗤笑一聲，“你不會想說秦王是呂不韋的兒子吧？”
曹操更是一眯眼睛，“呂不韋生的出這種兒子？”
“那都這麼說，電影還演過呢。”黃小偉嘟囔的辯解。
“荒謬可笑到了極致！你們以為大秦公室都是瞎的麼？你們以為這種問題當年的人就沒懷疑過麼？你是不是想跟老夫說當年秦王的繼承人只有倆個，再加上呂不韋和華陽夫人的幫助秦王才登上王位的？”曹操一拍桌子，“那老夫可以告訴你，確實，莊襄王只有倆子，可他的父親，秦孝文王這一生卻留下了二十多個子嗣！這些人就是大秦的公族元老，他們都有著秦王的繼承權，如果不是因為有著鐵一般的證據擺在面前，他們會允許一個血脈存疑的孩子登上大秦的王位麼！”
劉備捋須輕嘆，“小偉，須知大秦的王位可不是其他，你仔細想一想，當時的秦王之位象徵著什麼？那是天下第一強國的王位，那是可以執掌整個天下的權柄！如此之下，秦王的人選會出半分偏差麼？”
黃小偉摸著下巴，“好像有點道理。”
曹操端起手邊的一杯清茶，“老夫在與你講一件事吧，那是老夫征伐呂布時候的事兒了，記得當時在洛陽附近的芒碭山上發現了一座大墓........”不知為何，說到這裡老頭兩隻眼睛溜溜一轉，輕咳了一聲道，“是老夫發現了一座不慎被人盜掘的大墓，墓裡出土了很多竹簡，記載的東西雖然駁雜，但有些卻非常有趣，老夫當年初步推測是秦末一位九卿的墓葬，據其中一卷竹簡上的記載，這個.......”
老頭正說著呢，黃小偉抽冷子問了一嘴，“那墓別是你盜的吧？”
老頭臉一紅，乾咳兩聲趕緊道，“別打岔，聽老夫繼續說，就那墓啊它.......”
黃小偉直勾勾的盯著曹操，“那墓就是你盜的吧？”
老頭急了，一拍桌子有點心虛，“什麼就是老夫盜的！那就是下邊的人恰巧發現.......”
“恰巧發現了一座秦墓，正好缺錢打仗，順手給盜了的？”黃小偉補刀精準。
“嘿你小子！”老頭氣的都想上來揍人了，劉備坐在一旁端著茶優哉遊哉的喝著，還不忘冷嘲幾句，“承認了吧，毀在你曹阿瞞手裡的大墓都不知幾何了，摸金校尉，發丘中朗將不都是你開創的麼？還有陳琳當年那篇《討賊檄文》裡是怎麼罵你的，忘了是吧？”
“你，你們.......”曹操憋紅了臉，拍桌而起吼道，“就老夫一人挖麼！董卓，呂布，孫權，哪個沒挖過？就追著老夫不放是什麼意思！再說了，人死了就死了，那麼多金銀埋在下面不都浪費了麼，而且但凡是有文化價值的東西，孤王都讓下面的人好好儲存了，春秋戰國的竹簡老夫家裡擺了三屋子！西周的也有！”
聞言，黃小偉一把握住了曹操的手，盯著老頭，語重心長道，“老曹，自己乾的破事不願意承認這一點，我們可以理解，但是，你可千萬別把自己和文物保護者掛上關係，畢竟這就太不要臉了。”
劉備冷笑，“他還知道要臉呢？還好好保護，你說是這麼說，下面人忙起來還顧得上麼？給你送幾本意思意思就不錯了，你個老東西心裡也明鏡似的，在這裡裝什麼？還說老夫虛偽，你好到哪兒去了？”
“我......”曹操急的臉都成了豬肝色，黃小偉怕把老頭氣過去，趕緊拍了拍他的胸脯道，“好了好了不提了，你接著說你的。”
曹操疲倦的坐回了沙發上，還在那兒找補呢，小聲唸叨，“窮啊，有什麼辦法呢......活人總不能讓尿憋死吧，再說孤王打死人主意，也總比搶老百姓好吧？”
劉備嘖了一聲，“城都屠過還擔心這個？”
“大耳賊老夫與你不共戴天！”
“急了急了。”劉備一臉輕鬆。
好不容易把倆個老頭安撫了下來，黃小偉點上根菸道，“別鬧了，來老曹你接著說，你當年發現的那座秦墓裡出土了什麼啊？”
老頭端起茶杯，故意賣了個關子道，“小偉，你覺得什麼才能證明一個人的血脈？”
黃小偉想了想，“滴血認親靠譜麼？”
曹操嗤笑，“荒謬之言爾。”
劉備倒是想起了什麼，雙眸一轉，“相貌？”
“沒錯，就是相貌！”曹操點頭，捋須一嘆，“那座秦末九卿的墓葬中出土的竹簡，除了法令之外，多為生活瑣事，其中有一段記載的乃是秦宮中的一位老奴晚年與人閒談時的話語，須知那位老奴可不一般，他五歲時便入秦宮服侍，一直活到了八十有九方才離世，秦惠文王晚年他便入秦宮侍奉，一直到秦始皇登基的前一年才去世。”
曹操續了一杯茶水，“而據那位老奴所說，當年他第一次見到九歲的秦王政邁步走進秦宮的那一刻，恍惚間，他甚至都以為是年輕的秦昭襄王回來了。”
黃小偉瞪圓了眼睛，“長得那麼像？”
曹操目光深邃的點了點頭，“正是，若老夫所料不差，秦王的相貌必然是酷似秦國的歷代先王，一個老奴都險些將秦王認成了年輕時的昭襄王，你覺得秦王會不是大秦的血脈麼？也唯有這樣，才能堵上大秦王室的嘴。是啊，生母曾是呂不韋的歌姬，但凡是人都會懷疑秦王的血脈，然而，這種疑慮當秦王真正站在他們面前的那一刻便煙消雲散！”
曹操仰頭嘆息，“因為那個孩子長得實在是太像大秦歷代先王的血脈了，他或許和他的父親，爺爺，祖父，有著某種一模一樣的氣度，那將是獨屬於秦王的風姿，是贏氏王族的象徵！”
黃小偉聽的有些不相信，“你這說的也太玄乎了吧？還和他爺爺祖父一樣的氣度，什麼氣度啊？”
曹操搖頭一笑，“這老夫就不知了，只是一種猜測罷了，或許是某種看到就想讓人俯首稱臣的樣子？呵呵。”
劉備笑了笑，“日後親眼去看看不就知道了麼？我覺得秦王或許也很想去看看大秦的歷代先王們，到時我們就能知道了。”
黃小偉點了下頭，把這件事記在了心裡，可他還是很疑問，歷代秦王所獨有的？到底是什麼呢？
黃小偉不解的想著。
“是眼神。”
“是獨屬於歷代秦王的目光。”
冥冥之中，一道聲音悄然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