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墨正站在堆滿雪的窗臺上,向遠處的人影投來目光。

“我來了。”安娜淡淡說道。

雪沾滿她那凌亂的亞麻色髮絲,睫毛上都似乎搭著晶瑩未化的雪粒。

天確實很冷,而且越來越冷了。

如果前些天只是零下十度,那麼今天感覺都快逼近零下三十度。

當然或許沒有那麼冷,只是一種寒冷的感覺從他們的心裡,向四肢、頭腦蔓延。

原本繁茂的枝葉,經過幾天的摧折,似乎都失去了生命力一般,懨懨倒倒的。有些年幼的小樹經不起風雪的摧折,已經成了光禿禿的樹杆子。

就像是影界的那些植物一樣,毫無生氣,一眼就是灰心喪氣的感覺。

“今天的格外的冷,墨。”安娜皺著眉,刺骨的寒意彷彿包裹著她的身軀與靈魂。

“確實如此……不過,茜茜,你確定這麼大個雪天只穿個短裙真的沒事?”墨滿臉疑惑地看向穿著熱辣短裙,絲毫沒覺得寒冷的美豔女孩,不由得感到一陣驚奇。

“美貌是種罪孽,暴雪也無法掩埋。”茜茜一搖一擺地扭起了身子,裙襬在飛雪中歡快地飄舞。

安娜翻了個白眼。

說真的,她十分懷疑這位作為外援的巡夜使是否靠譜。

驀然間,安娜突然想起來了一件事。

茜茜,從來就沒有靠譜過……

“算了,別看了,安娜。”墨無語地搖搖頭。

不是某人沒有吸引力,實在是那心口的石頭壓得他喘不過氣。

巡夜人們各自負責好每家每戶的安全,對戶落口,行動無比高效嚴密。

“所以,那邊的地方為什麼沒有巡夜人值守?”墨對著安娜乾瞪眼。

安娜順著墨手指的方向看過去。

那麼大一棟居民樓,居然沒有巡夜人值守。

“哪個小隊負責的,讓他們站出來!”安娜氣惱得咬牙切齒。

“好像是祥子那隊。平時他們就是群好死賴活的老油條,估計今兒又想偷雞摸狗的,也不知道審時度勢。”墨也是有些惱怒。

他趕緊拿出通訊器,向祥子他們發出聯絡訊號。

一分鐘。

兩分鐘了。

五分鐘都過去了,還是沒有人接通。

“該死的,這群翫忽職守的混蛋,通訊都不接是吧!我他喵的回頭把通訊器縫他們嘴裡。”墨有些氣急敗壞了,怎麼巡夜人就有這麼一群蛀蟲。

怪不得以前小晝總是埋怨他們那小隊不得行,今天墨深刻感受到了這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

安娜皺了皺眉,“墨,我覺得可能不是他們幾個翫忽職守。他們可能是出事了。”

熟悉的氣息,惡臭而寒冷。

那是影界的味道,是妖鬼身上抹不去的那股壞鼻子的臭味兒。

……

作為人稱“小手電”的陳晴,此刻正高舉著“燈”巡視在雪夜裡。

他那手中的燈,似乎有些過於明亮了,就像黑夜裡突兀竄出來的太陽一樣。

“那邊的兄弟,你這手電太晃眼了,調低點行不行?”一名老伯捂著眼,那處光芒簡直無法直視。

“抱歉抱歉,這已經是最低檔了!”陳晴搖搖頭,歉意地笑了笑。

小太陽的最暗亮度就是這樣了,太陽如果不亮,那還能叫太陽嗎?

“叮。”一聲響聲突兀響起,陳晴激靈了一跳。

一般而言,沒人會用“叮”作為通訊提示音吧,為什麼安娜給自已的這個裝置只會“叮叮叮”,腦子都要被叮大了。

陳晴深呼吸一口氣,“接通。”

“喂,小晝啊,我問你個事兒。”電話那頭傳來的是個略有些蒼老的聲音。

“餘老您說。”陳晴恭敬地回道。

“小晝。你上次說,災厄是無法被殺死的,但上一次我們明確瓊妮爾妮是失去生命特徵了。”

陳晴抿了抿嘴唇,回答道:“是的。”

“你說他們無法被殺死,所以瓊妮爾妮就算被徹底殺死,還會復活,是這個意思嗎?如果是這個意思的話就解釋的通了。”

陳晴點點頭,“您沒有理解錯。”

“可是,據你的說法,災厄也有更低階的存在,他們能夠被殺死嗎?”

“大多數是可以的。”

除非是那些有了權能的存在,其餘的死了基本就徹底死了。

“我明白了。”餘華生嚴肅地點點頭,“我們這邊遇到了另一名災厄,出現了不小的傷亡,小晝你一定要保重好自已。”

通訊掛了,陳晴卻懵了。

另一名災厄?

什麼鬼啊,怎麼還有趁亂湊熱鬧不長眼的呢?

說真的,這邊已經快焦頭爛額了,結果敵人還莫名其妙變多了?

“煩死了煩死了。”陳晴舉著太陽,恨不得一發太陽直接全體蒸發,一了百了。

開個玩笑,他沒這腦子,也沒這本事,頂多用太陽照照明,取取暖,給友方帶來點溫暖的Buff。

不過就算他舉著小太陽,不知道為什麼身上還是有一股寒意。

“是錯覺嗎?”

不,應該不是的。

如果沒有猜錯的話,妖鬼們也應該會伴隨著出現了。

隨著晦暗的幽影在夜色裡浮動,一個個扭曲的身影從似真似幻的空間裡湧動出現。

當然,也有少數的可憐人被妖鬼寄生了意識,全身開始異化。

黑夜裡,只剩下更黑的旋渦在各處輪轉。那是代表著死亡的灰色命運,而能改變這一切的人,就算是用盡全力去挽救,也只是徒勞。

陳晴放棄他們了。

也許他曾受到過良心的譴責。

但他的直覺是管好自已的事,能夠溫暖照亮就溫暖照亮,陽光照亮不到的地方他只能束手無力。

酒店裡,那黑色的死亡氣息漫布在大廳與迴廊的空氣中。

另一扇門開了,這是一件很麻煩的事。

“喂,安娜。“

“晝!你在哪裡!我需要你幫忙!”安娜那邊的情態也十分危急,妖鬼縱橫,普通人隨時都有異變的可能。

“抱歉,我來不了,遇到了很棘手的事。“

“什麼事這麼重要!你說啊!”安娜似乎已經急了眼。

“如果我不去管,會多一個災厄,而且是一名古老的災厄,這樣的局面你願意面對嗎?”

安娜那頭沉默了。

通訊結束通話了,雙方的心情都不太好。

陳晴疲憊地向陳樓酒店的方向走去,一路上都是麻煩的妖鬼,還有那些慌亂的巡夜人和普通人。

一名妖鬼想要摳陳晴的眼珠子。

“滾!”一聲暴喝,一枚硬幣直接從他那扭曲的瞳孔裡劃過,對穿後腦勺。

硬幣彈回陳晴的手中,那些妖鬼紛紛把注意力轉移到陳晴的身上。

他們放棄折磨那些普通人,而是將目標對在陳晴那沾染冰藍色血液的黑色瘦長身影上。

“吼!“他們似乎是感受到了同伴死去的憤怒,匍匐著向陳晴吼叫著衝來,模樣佝僂而扭曲著,很像是那傳說中的山羊人一般。

“我說過了,滾。今天我心情很不好,你們非要來惹我。“

陳晴陰沉著臉,彷彿在剋制著眼眸裡的火焰。

“那就都給我去死!“

他用轉身的力量沉重地擲出那枚窄小的金色硬幣,之間硬幣化作最鋒利的迷你金輪,切割開第一名妖鬼的身子。

隨後,硬幣不斷彈射,每一秒鐘都能劃出數道鋒利的折線。

最後,如同編織好的一張完美的命運之網,路過的每一條路徑都如命運註定一般精準地規劃好一般,沒有任何偏差地切割完所有妖鬼的要害,回到了陳晴的手中。

夜色沉得死寂,留下原地無力倒下的妖鬼屍體和那流淌一地的冰藍色冷血。所有人都愣在原地,那些令他們痛苦不已的妖鬼們就這樣被神乎其神的詭異手段殺死了。

“何必難為我呢,都說了心情不好。“

陳晴默默走遠了,他那神明一般的背影,卻深刻地烙印在了每一個見證的巡夜人與普通人的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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