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夜樓
這下白月曉算是無家可歸了。
她喪著臉,無比痛心,就像失去了什麼心愛的東西一樣。
陳晴走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搖曳的暖色燈光讓世界溫暖了幾許。
“在我這住幾天吧,走一步算一步,車到山前必有路。”
白月曉卻是止不住地嗚咽,她十八歲的生日禮物,喜歡的玩具,還有各種珍貴的照片都在爆炸中付之一炬了。
想著那溫柔的粉色小床,溫柔的被褥,現在估計連渣都不剩了,她就一陣難過。
不過陳晴也幫不了太多,愛莫能助。
“喝一杯?”陳晴搖了搖手裡的雞尾酒,雖說他不是專業的調酒師,但對於調酒也略懂一二。
“不喝。”她一點也沒心情。
“莫吉托,清爽香甜,或許你會喜歡的。”陳晴還是端來一份調製好的莫吉托,遞在少女的前方的桌子上。
白月曉悶悶不樂,以前也不情願。
下一秒,一口將玻璃杯裡的酒水吞了一大半。
“酒不是這麼喝的,慢慢喝。你這樣光醉無味。”
“不管!老子就是要醉!醉倒算了!”白月曉眼神裡閃爍著淚光,在燈光裡如點點明星。
陳晴搖搖頭,沒有多說什麼,陪了一杯。
酒店的一共五樓,一樓是大廳和咖啡廳,二樓是餐廳,三四樓是房間,五樓是茶館。
至於茶館上邊還有個頂樓花園,可以走木樓梯上去。
陳晴扶著女孩,把她帶到了頂層花園,夜晚的黑暗與城市的霓虹相掩映,朦朧似夢的流光打在二人的臉頰上。
“我沒有家了……”白月曉哇地一下哭了出來。
這是她老爹留給她的房子,平時省吃儉用也生活不算富裕,就住在這樣一個屋子裡。
住宅是老的那種小區,值不了多少錢,這一場火焰,彷彿燒盡了她平日裡僅存的幸福,也將她那慰藉的溫柔鄉燃作飛煙一場。
她不是個堅強的孩子,平時多虧了自家表哥的照顧,還有母親那每月兩千的生活費,過得像只毛毛蟲。
現在毛毛蟲找不到回家的路了,下雨了又該去哪躲雨呢?
“我的酒店房間挺多,你就在這住下吧,看在你是趙天河親表妹的份上,我不會收你錢的。“陳晴將女孩安放在一個寬敞的藤編躺椅上,自已則是坐在了另一張椅子上。
“在這坐一會,我去拿點水果和飲料,酒就別喝了,看你臉紅得跟番茄一樣了。”
“我還要……”
“別叫,一滴都不給你。”陳晴轉過身子徑直往樓下走去了,沉重的腳步聲隱隱約約傳入白月曉的耳畔。
等到噔噔噔的響聲再度出現時,陳晴端了個盤子走了過來。
“瓜子,花生,要的話就自已剝。這裡有削好的蘋果、芒果,還有洗乾淨的葡萄,吃點吧。”
陳晴自已則是開了瓶汽水,咕嚕咕嚕兩口,口感比不上調製的美酒。
“謝謝……”白月曉側仰在藤椅上,似乎沒什麼精神。
過了一會,烏雲籠蓋住月光,風兒也涼爽地奔騰起來。五月的風,有著七月的相似感,卻又帶著三月一般的溫度。
這一陣涼風吹來,似乎給白月曉吹醒了酒,她猛然坐起身子,彷彿半夜驚醒的遊魂。
“晴哥。“
“在,怎麼了?“
“你說你今天為什麼要攔下我?你不攔下我我是不是就死在哪場失火中了?”白月曉的瞳孔裡,倒影著城市點點斑斕,如同一隻美麗的光蝶駐留在她的目光裡。
陳晴敲了敲桌子,一邊磕著瓜子,一邊笑了笑:“感覺你是個有趣的傢伙,讓你走了怪可惜的,就讓你留下來了。”
“你救了我一命。”
陳晴沒有過多反駁,只是把這一切的責任都推給了運氣。
“恰好碰巧嘛。這樣說來,我還是你的幸運男神呢。”
白月曉似乎有些喝多了,說話也沒多少理頭。
“不管,你救了我,還對我這麼關照……你到底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陳晴心中對此已有答案。
“你是趙老弟的妹妹,那也就是我的妹妹,我當然對你好咯。”
“就因為這個?”白月曉對於陳晴的回答有些失望,也有些不理解。
陳晴轉了轉麻溜的眼珠子,狡猾地笑道:“那這樣說,我覺你的漂亮又可愛,想把你留下來好好關照關照,換個說法就是對你意有所圖哦。”
白月曉一聽陳晴的俏皮話,不由得臉從紅跳到了紫色。她都覺得呼吸不暢快了,似乎是因為腎上腺素分泌過多。
“住口!你你你,油嘴滑舌!才不能這麼說!”
陳晴瀟灑地搖搖腦袋:“那就住口咯,畢竟只是開個玩笑嘛。”
玩笑開過了,那就該收心了。看看這美美的夜景,如同神明佈置在人間的遊戲,車來車往,人言人笑,彷彿一切都是一場不定格又被鎖在時空裡的畫。
美得幻爛,脆若畫紙。
陳晴皺了皺眉,原本輕鬆又毫不在意的面容逐漸如夜色般沉重。
“你要走了嗎?你要去哪?”
陳晴遞了張門卡在白月曉手心,“你先回屋子吧,這裡風大,小心吹涼了。”
“你呢?你要離開了嗎?”她的眼神柔動微顫,眉目裡是不捨與孤寂。
陳晴蹲下來,重新露出笑容,輕柔認真地捏了捏白月曉柔軟的小手。
他的神情令人感到放鬆又安心,俊逸的容貌如鏡花水月般令人沉淪。
“好好睡一覺,你累了。”
說完這句話,陳晴的身影逐漸與夜色拉為一體。
白月曉不知道是不是自已出現了幻覺,剛剛她好像看到有個人影從窗臺跳了下去,要知道這裡可是五樓,一般人跳下去是會出事的。
“一定是喝醉了……腦袋好暈。”她覺得自已真得回床上躺著了。
風逐漸大了,似乎響起了雷聲。
渾濁的夜空裡,隱隱約約有電光閃過。路面上,車棚上,也響起了滴滴答答的凌亂雨聲。
高樓上,小巷裡,似乎有著迅猛的飛影掠過,如同一隻只看不清的蝙蝠,流動在沉重的雨夜裡。
“巡夜使大人,目標都逃走了,大概是往南方的方向跑了。咱們繼續追嗎?”說話的人是一個帶著黑色面具的緊身衣男子。
安娜捏緊拳頭,順著沉重的夜色放眼望去,南邊是湖畔下游的方向。
“追!”安娜的聲音清脆又沉穩,她此刻的眼神如同神話中出沒在黑夜裡的獅子,銳利又駭人。
就在她準備動身的時候,卻發現後背一涼。
似乎有什麼可怕的存在盯上了自已。
她警惕地提著一把黑薔薇紋飾的精緻荷蘭式長劍,整個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目光所不及的身後。
大概過了十秒鐘,這股寒芒如同積雪般徐徐消去,而安娜的眉頭上已經浸出了冷汗。
“好久不見,安娜小姐。”這處聲音的來源,安娜自然是無比熟悉。
“是你,夜。你來做什麼?”安娜警惕地轉過頭,彷彿在看一個完全摸不定性格的危險怪人。
這位被稱為“夜”的傢伙,和陳樓酒店的老闆是同一個身材,只不過帶著一副黑金面具,讓人看不出容貌。
只見這位身材挺拔又纖長的男人整理一下略有些凌亂的風衣,雨水從他的衣服流到了腳下的天台上。
“雖然說這是你們巡夜人的事,但這裡也是我的地盤。有些事,犯到我頭上,還是得管管的。”
頓了一下,他的喉嚨裡繼續冒出低沉的聲音,“畢竟你們巡夜人的效率,我是看不下去也信不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