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寧西北,有峰孤立於群山之間,松柏蒼翠,清香四溢。自其上遠眺“秦隴鎖鑰”,城郭形恰似展翅鳳凰,卻不知它是要騰躍而起絢爛輝煌地撲滅那連天的烽火扭轉乾坤,還是將殊死一搏燃放出剎那的耀眼金芒後墜毀作那火海的一束……

四面八方哪裡都在苦戰,很難找可以喘息的角落。所以很可笑地,他們把與聖上秘密會面的“戰地邊緣”定在了這兵家必爭之地。

“防禦務必充足。”戰狼的視線從天地間移回,低聲傳令給此間的控弦莊。“是。”令行禁止。

儘管完顏璟聲稱大內高手們能保證他的安全、曹王府顯然也盡一切可能對宋軍封鎖訊息,但誰知別人會否把河東出賣聖上行蹤的舊事重演?就算聖上不要命,戰狼還想保曹王免於林阡暗算。“控弦莊遠遠分散即可,護駕極有必要,絕不打擾皇上。”今時不同往日,為了給曹王避嫌,戰狼不得不將這安排報備聖上。

而據戰狼所知,此番與聖上同來會寧之人,除了目睹過郢王遇刺的那幫完顏匡麾下宵小,還有找了其它藉口陪伴聖上其實卻是想就近看戲的潞王完顏永德,以及一些對社稷不力只知道彈劾“功高蓋主權臣”的腐儒,另外就是僕散揆從東線派回的徒禪月清、曼陀羅等親信武將。人多眼雜,戰狼不得不防。

前三類或還敵我難辨,第四類鐵定自己人也。誰料,曹王在見到他們的第一刻起,臉色就變得前所未見的慘白。戰狼雖然對曹王的反應始料未及,卻立刻就懂了,自己人的打擊可比旁人大得多了:可惡的僕散揆,前次王爺否決了你的說法、採納了我的建議“專打林阡”,所以才未能對你及時回信,誰料你竟因此就勾銷了對王爺的絕對信任、又給王爺寫信、再三勸他收手,如今寧可東線不打也要把自己親信送來,名為輔佐王爺實際卻想要拖他後腿?!

是的,打擊。如果說完顏永璉最初不肯對僕散揆回信只是因為“僕散揆惦念柳月、不殺鳳簫吟、間接害死龍鏡湖”這種見面對弈一局就能解開的心結,那麼僕散揆的等不及再度來信真正給了完顏永璉當頭一棒,完顏永璉完全想不到自己和僕散揆之間竟存在這般大的裂痕!儘管僕散揆字字句句斟酌,可話中的意思他難道還參不透嗎:臨喜,你竟誤解我對父皇憎恨、擔憂我對皇上厭惡、提防我為了“淵聲之案、強極必辱”和“會寧兵敗、妻女流亡”而決意反叛篡位?!

後幾日完顏永璉被林阡重創、更加沒辦法對僕散揆回信,而且他也不知道該怎麼去向僕散揆質問,啟齒,僕散揆,幾十年知己你何故這般不信任我?!

因傷病困擾而耽誤了又幾個朝夕的完顏永璉,好不容易決定先安內後攘外製裁了潞王再說。誰料僕散揆竟派來他自己在戰場上的左膀右臂,這是什麼意思,仗都不肯打了、理想都拋棄了、也要來制止這個喪心病狂的我!?

戰狼覺察得到,總算有了鬥志和決心的曹王,就在這面聖之前的節骨眼上,竟先被僕散揆好心辦壞事地將了一軍……

“王爺他,怎麼了?!”戰狼回到曹王帳外,意外見軍醫出來,才知王爺突然又發起燒。

“段大人放心,無性命之憂。不過,曹王這病是憂思過度,外加傷勢未愈……下官建議,還是先休養一段時日為好,否則,唯恐重蹈了駙馬覆轍。”軍醫說,僕散駙馬在後方養病卻還日夜操勞,病情有所反覆。

曹王狀態和駙馬一樣不好……這才是林阡巔峰到來的先兆……

餘光掃及軒轅九燁的路過,戰狼心中一顫,那夜林中預言,難道竟要成真?林阡……才代表天意?

不,不可能,除非天道泯滅,否則怎會將天命寄託給一個魔!

一瞬,心如堅鐵:若蒼天當真瞎眼,便由我段煉仗劍替天行道!

為了穩住“唯天命是從”的軒轅九燁,此番,戰狼不得不為了曹王將潞王決絕地置於死地。

潞王完顏永德,那是先帝最小的兒子,一母同胞的兄長有二:

鄭王永蹈,生性張揚,早年便因謀逆而近乎滅了滿門、去年才因沙溪清和紫檀真人得到平反——正是因為耳濡目染過鄭王覆滅,所以潞王才做到了和任何一個黨羽都是暗中勾結;縱使是掌握著一個遍佈天下情報網的戰狼,都未能對他的暗結朋黨及時察覺。當然了,戰狼多半是用這情報網來掌握外敵,對內查案難免有遲滯。不過,只要戰狼出手,都能一擊即中:畢竟,再暗,也有痕跡。

衛王永濟,生性懦弱,沒什麼能力所以教人沒有蒐集他案底的興趣——如果硬要說有,戰狼手裡當然有:衛王最小的女兒和南宋小秦淮的幫主李君前有著風流韻事。不過這一點應該和本案沒什麼聯絡。

不得不說,龍生九子,子子不同。潞王的性子真是對兩個哥哥的揚長避短,陰狠,毒辣,真像為篡位而生。

可惜浮躁,貪婪,註定也會因篡位而死。

妄想對曹、郢、豫三個王府一箭三雕的潞王,在秦州柏樹林裡借段亦心的身世大做文章,真可謂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厚積薄發到令誰都對他刮目相看,卻可惜萬事俱對只錯東風、最終還是離他的預期目標差了一步,差之毫釐謬以千里,於是乎既做賊心虛又趁熱打鐵、想著今次賊喊捉賊一勞永逸,那麼戰狼只好讓他貪多嚼不爛原形畢露了。

遠遠就能聽到那幫完顏匡手下負責護衛小豫王的宵小,在曹王到來之前對聖上竭盡所能地誣告:“皇上,那日秦州,曹王串謀林阡,殺郢王、小豫王!”若事先不做一番調查,誰看得出他們是受潞王領導!

“皇上,臣以為,那不可能……曹王他,那樣的心懷國家、大公無私……”知人知面不知心,那時潞王還口口聲聲為曹王說話,神態裡全然不明就裡和不可思議。

“皇上,王爺因病貽誤,略遲片刻便到。”戰狼站定之際,見完顏璟不置可否,一張臉尤其冷峻,卻是一副強裝出來的威嚴。

“汝等為何認定曹王與林阡串謀?”潞王以一個旁觀者姿態繼續詢問。

“回稟潞王,其一,段亦心,段大人親生女兒,明明是曹王府人,當初卻暗潛豫王府,如今成了林阡的女人……”

“一派胡言,那段亦心口口聲聲說是我與師妹的女兒,但我四十多年前便與師妹決裂從此再無相見,她年紀看著不過三十出頭,我與她如何可能父女?”戰狼冷厲否認。

“這……”“你說再無相見就無相見?!”“其二!郢王和小豫王被曹王和戰狼滅口,林阡順勢奪下秦州靜寧,這些都是我們親眼目睹,他們一婿二翁暗通款曲!”七嘴八舌義正言辭。

“是嗎,我見到的怎麼是郢王遭你們刺殺下落不明、小豫王因你們瀆職才發瘋暴斃、曹王被你們拖累而未能戰勝林阡?”戰狼說著切實的真相,目光隨著話音的深重而灼熱,竟生生迫得幾個宵小住了口。

卻有個帶頭的不依不饒:“段大人,您武功高強戰績煊赫,自然能輕易操縱生殺、什麼都是您說了算的!”一邊嘴硬一邊還不自覺地打了個哆嗦:“難道在皇上面前,您還想像殺黃鶴去一樣地對我也滅口?”

“對了,黃鶴去是為朕策反吳曦的功臣,曹王上奏時卻說他是林阡的人,朕也覺得萬分蹊蹺,林阡怎麼可能做出那種自損?”完顏璟本來就帶著預設立場,總算找到切入點、忙不迭地開口問。

“皇上,去年四月黃鶴去還效忠大金,十月之後叛變做了林阡的間諜,反覆小人,不足為奇。”戰狼凜然回答,字字鏗鏘有力,“黃鶴去,‘掩日’,莫非,‘驚鯢’,完顏豐梟,‘轉魄’,全都確定是海上升明月的第二級。不遠的將來,臣還將率控弦莊為皇上剔出更多宋諜。”徒禪月清作為新“轉魄”就在不遠,一邊聽一邊判斷到底要不要把這裡的一切及時告知林阡。

“皇上,段大人欺君!黃鶴去明明和段亦心一樣,是曹王和林阡的暗通紐帶!秦州的柏樹林裡,他被他們卸磨殺驢、棄車保帥……”帶頭的繼續叫囂,凌大傑那樣的溫和性子都忍不住怒:“仗打到這般程度了,還要怎樣,才能排除所謂的暗通嫌疑?”用不著解開戰衣,頭臉上傷痕累累,隨處可見他們與林阡的決戰慘酷。

“是,是,你們和林阡是激戰過,那是因為分贓不勻而已,不知何時,又談妥了……”帶頭的一邊吃癟一邊就找到了新的說辭。

戰狼冷冷看著這個人的表演,心中嗟嘆:唉,怎樣排除暗通嫌疑?殺了林阡就行。本來他就是在柏樹林裡對林阡張網設伏的,意欲俘虜林阡之後用林阡來掩蓋郢王、小豫王等人的死……可惜事與願違。林阡一日不死,公主一日存在,這個“曹王與林阡各取所需”的嫌疑就都會懸在聖上心裡,揮之不去。

戰狼之所以不反駁,一是因為“沒辦法殺死林阡”而自知很難堅定完顏璟,二是,眼前這個人,在人世間沒幾句話了,表演一句少一句。

凌大傑與戰狼想的一樣,憤怒的點卻不同:“誰與他們分贓、談妥?從始至終都是勢不兩立!鳳簫吟那女人恬不知恥,當真是叛父叛國罪大惡極,遲早我凌大傑親手送她下地獄!”

“凌大人,您怎麼解釋林阡和曹王在鄧唐雙贏!?”那宵小膽大地到凌大傑面前來,繼續與他唇槍舌劍。

“你且仔細考慮,鄧唐是誰和誰的雙贏?”忽然間,一道衣袖將他從凌大傑身邊拂開。

來人云淡風輕、佇立如挺拔青松,宵小色厲內荏、情不自禁竟癱跪,鮮明地詮釋出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慼慼。

“皇上。”那人面向完顏璟行禮後被賜座,雖然臉色蒼白卻如昨儀態從容,“鄧唐,是臣與完顏匡的雙贏。臣為皇上鋤奸,完顏匡為皇上滅宋。”

“皇叔……”完顏璟明明是想來興師問罪的,可看見曹王的第一刻還是習慣性地一喜,差點從主位上站起身來像過去一樣地迎接他凱旋……最後一刻,才抑制住自己對他的依賴,努力地保持內心對他的猜忌,傲慢做出個賜座的動作來,“病可好些了?”

“託皇上福,早已大好。”完顏永璉微笑看他,“皇上,鄧唐之戰,永功雖是臣認定的‘奸’,他卻也自始至終將臣認作了害皇上的‘賊’,按帶就更無辜了。換句話說,永功、按帶和臣都是元兇手中的棋。此番臣斗膽向皇上懇求,為永功和按帶平反昭雪。”

徒禪月清聽著看著,佩服著:曹王真是一言既出駟馬難追,郢王雖然已被主公帶走,他還是守著對常牽念臨死前的諾……徒禪月清忽然覺得,自己用不著對主公通風報信了,因為主公即使知道了也不會來,一是秦州被算、不想再被埋伏,二是盟軍大盛、不必趁人之危,三是曹王高潔、不該落井下石……

“曹王是說,‘單純’的郢王,是被人設局騙了?”完顏璟意味不明地笑,“朕怎麼記得,他的常牽念有個外甥女,那麼巧就是朕的枕邊人?”自從知道賈氏是郢王安插在自己身邊的眼線,完顏璟便將她徹底冷落,沒要她的命不過是因為她哭喊自己有孕。

“永功安插眼線,應該是為了自保一時糊塗,他對皇上未必存有惡意。”完顏永璉做著一件在旁人眼中或許愚蠢的事,“真正對皇上居心叵測的,是對臣、對永功、對按帶一石三鳥之人,長期以來推波助瀾,最近更是變本加厲。”

轉臉望向那幫宵小,呼之欲出的話不出意外由另一個突然撲通跪地的人代勞:“皇上,這些宵小,名義上是元帥的麾下,實際卻是被旁人收買!正是他們,當日受人指使、行刺了郢王!”陣前倒戈,正是完顏匡的死忠謀士。

“哦?”完顏璟陰沉多時的臉瞬然一亮,本還懶散的軀殼突然來了勁,“誰收買、指使?!”

因為完顏匡這位謀士足以代表完顏匡本人的憨厚形象,他的話自然令完顏璟極為信任、也使那群宵小無一例外驚慌失色。一切,盡在曹王和戰狼的掌握之中。

恐慌、凌亂又死寂的氣氛中,忽見完顏綱將一個囚犯押了上來。那人蓬頭垢面、遍體鱗傷、儼然受盡刑罰,被完顏綱摁倒在地時猛地就朝著在場所有人磕起頭,明顯不堪刑罰之苦已然求饒招供。待他抬起臉時,但凡有認識他的,神色都有了不同程度的變化——那人正是鄧唐三王內鬥落幕時,隨郢王一同繫獄的郢王心腹。

可悲的郢王,大女婿羌王是曹王的臥底,二女婿莫非是林阡的臥底,就連這心腹,也是騙他一步步踏上反叛之路的居心叵測之人……當時內鬥才剛結束,完顏永璉就覺察出了不對勁、逼此人供出幕後黑手,但此人卻咬緊牙關不肯說,不肯說?那好啊。完顏綱,你不是很擅長逼供?你來審。

幾個月了,還是招了,今日這眾目睽睽之下,他伸出上下顫抖的手,不偏不倚地指向了一旁、想要正襟危坐卻完全坐不住的潞王……“正是潞王,指使小人,藏在郢王身邊……”

“一派胡言!”潞王大驚,幾乎從座位跳起。原本完顏匡的倒戈已經足夠教他心虛,但他還存了一絲僥倖覺得完顏匡未必出賣他而勉強坐穩,誰想,這囚犯才剛站出來指控、完顏匡的謀士立即就補刀:“元帥正苦打襄陽,潞王來求他合作,三番四次,害元帥分心難以攻城……”

“好一個完顏匡,竟是這樣的偽君子!”潞王腳底一股寒氣,這下當真跳了起來。

“小皇叔,朕真是低估了你啊。”完顏璟陰冷地望向他最年輕的叔叔,目中稍縱即逝一縷殺機。

“臣,臣當真沒有!求皇上明察!他們,他們全是口說無憑!”潞王滿頭大汗兩腿打顫,連連往自己的幕僚眼神求助,幕僚卻面露難色無言以對。

“現在知道口說無憑了?那為何還指使著這些宵小造謠中傷?”戰狼厲聲喝問。潞王趕忙否認:“再說一次!他們不是我指使!我與他們素不相識!”

“若沒有秦州永功遇刺,誰也不會發現你在養精蓄銳圖謀不軌。”曹王嘆了一聲,又何嘗願意指認親兄弟,“可惜這群宵小,陣前表現過猶不及,引起了我與戰狼的重視,這才對他們開始了摸底。不查不打緊,他們的交集除了沒動機的完顏匡就只有你。”

就像完顏匡事先分析過的那樣,既然潞王最有可能是郢王遇刺的幕後,那便教曹王很自然地將他聯絡成鄧唐內鬥的幕後:“永德,鄧唐內鬥原是你發起?你竟忍心對皇上下毒?若然自首認罪,我或能為你向皇上求情。”“完顏永璉,虧我適才還為你說話,你竟也是含血噴人的無恥小人!”潞王打定主意,死也不認就可以,“你沒證據,怎能亂咬!!”

“求證據嗎?那就給他。”曹王放棄感化,轉頭看向戰狼。

“這些完顏匡的麾下,和潞王有什麼交集?”完顏璟也問。

“啟奏皇上。”戰狼對潞王表現早有預料,對這一幕也是等候多時,當即拎出那個適才嘴最硬的、現在心最亂的帶頭人,“顏盞大人,十年前黃河改道、負責治河的官員之一。”很快又拎出另幾個,“烏延大人、唐括大人……皆是。治河懸案盤根錯節,此值南征多事之秋,為免牽連太廣,不便一一列舉。但這裡的幾本賬目,全是這幾人經手,聖上派人核算,自會發現其中做假。”

一邊呈詞,一邊已將證物遞呈,行事周全如戰狼,早就將能證明賬本來源和能整理核算賬目的官員安排好了。

涉案金額有多大,完顏璟臉色就有多差,囫圇核算過最上面幾本、確信了塗改和弄虛全都存在,他便發狠將所有賬本都推砸在地:“利用職務之便,大肆掠取治河錢款。我大金國力,就毀在你們這群敗類手上!”

那幾人全都應聲跪地,無論是否牽連潞王,他們都知自己難逃一劫,心裡七上八下著要不要轉做汙點證人以減輕刑罰。

戰狼卻不需要他們幫忙作證,他自己就有充足的人證來補充物證:“至於贓款最終去往了何處,原本不是那麼直接明朗。這幾位大人,有些甚至在任上還有清廉美名,完全看不出有過貪汙行賄受賄。不過按圖索驥,總有蛛絲馬跡。他們當中有人錢財只藏不用,可惜非得有家奴看管;有人以各種手段將贓款層層洗淨,可惜每次暗中接觸總有家奴看護。”說話間,又被戰狼羅列出來十多人,全是奴僕打扮。從那些完顏匡麾下宵小的表情足以看出,這些家奴全然是掌握著他們秘密的既舉足輕重、又微不足道角色……

“所以,當年的勸農使完顏永德,還有那不會打仗的紇石烈執中,全都在暗中接觸的過程中環環相扣嗎。”完顏璟笑了起來,因為最近接觸潞王較多,也因為他一直很寵紇石烈執中,所以很快就認出那之中有潞王和紇石烈執中的家奴,“我早知這是貪腐窩案,卻未想涉及皇親與寵臣,哈哈……”

“皇上,冤枉,絕對沒有……”潞王還想辨。完顏璟瞬然變色,大聲喝斥:“查!查他完顏永德這些年,到底揹著朕幹了多少勾當!”

“當真沒有,家奴沒骨頭,說話怎可信……”潞王話音未落,完顏璟勃然大怒將他打斷:“這是在罵朕頭昏耳聾了?!”

“臣,萬萬不敢……”潞王伏地顫抖,久久不起,恨只恨百密一疏,當初兄長鄭王謀逆被誅,他吸取了“張揚”的教訓,卻忘記了“家奴”的厲害,是的,鄭王正是被家奴告發的,皇上從那時起就相信家奴,因為皇上願意相信……完顏永德啊完顏永德,當年你不給兄長辯解,如今幫自己的辯解全都無效。

於是劇情和完顏匡預料的一模一樣,潞王一招錯滿盤輸,完顏璟那豐富的想象力怎可能不作出以下聯想:“去年十月,朕是被你這惡徒下毒、日日夜夜受苦!還有去年九月,朕在查黃河大案的中途被林匪擄走,原是被你這惡徒出賣了行蹤,因為你不聲不響地參與進了治河中飽私囊……還有,你和紇石烈執中、和胥持國他們,十多年前就勾搭在一起貪汙行賄,結黨營私,擾亂朝綱!?”

“沒……不曾……”潞王驚得舌頭打結,怎能把十多年前宰相亂政的罪名也糊塗認領,那年頭潞王還真是純潔得跟一張白紙似的!

“完顏永德,你可知朕被林匪擄走之後,恨不得將那個出賣自己行蹤的惡徒碎屍萬段!”完顏璟是真的受夠了林阡從身體到感情給他的羞辱,今次眼看著曹王是一點都動不了了,就只能把氣全撒在潞王頭上。

潞王靜靜聽著,情緒竟好像平復了稍許,陡然間,身體一抽搐,倒在地上口吐白沫。

“潞王……”潞王幕僚拼死上前將他抱起,一場鬧劇眼看就要落幕,戰狼凌大傑等人不由得為曹王鬆了口氣,便在這一息之間,那幕僚忽然瘋了一樣拾起潞王身邊一本賬,慘呼:“蒼天有眼!皇上明鑑!這賬本本身才是偽造,潞王他,是被誣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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