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末,西南邊陲。

趁著沈家寨內訌激戰正酣,黃鶴去所領金軍如神兵天降,抄了後路一下子就奪去了單行的根基,可笑單行盧瀟,好不容易擊散了李郴殘部,卻和他們一樣有家歸不得!內戰,終於給了外敵侵略之機……

自此以往,沈家寨節節敗退。金人來勢洶洶,單行水盡糧絕,士兵惶惶不安,人數日漸減少,單行看在眼裡、急在心頭。

單軍的旗幟插在臨時搭建的哨崗上風中搖曳,相隔不遠便是意氣風發的黃鶴去。單行猛一握緊了拳:這一路金人,怎就突然冒了出來!?

黃鶴去,軍帳之中的他,運籌帷幄的本領自然是單行望塵莫及。

作為他的得力助手和義子,付千秋更為擔心他的病情,親自端著藥進來給他。這幾年,黃鶴去老得很快,也許人上了歲數,容顏和身體,最是留不住。

“義父,那單行已經是甕中之鱉,短刀谷遠水難救近火,我們對沈家寨唾手可得,勢必可以切斷大理和川黔之交通。所以,義父不必過分操勞,身體要緊。”

“千秋。”黃鶴去接過藥碗,一飲而盡,對千秋搖頭,“林阡用兵,向來神速,若能在他到來之前將沈家寨連根拔起,才是我們可以喘一口氣的時候——如今沈家寨還沒有散、林阡更還沒有來,一切就都只是煙雲。”

“那林阡,竟然令義父如此忌憚……”付千秋在跟隨他之後,是初次深入南宋以作戰。

“這個人,無論怎麼殘破的架子,都能扶得起來。”黃鶴去長嘆了一聲,“哪怕局面已經九成利於我們,一旦他出現,勢必又會完全倒向他……”

“向來如此?”付千秋問。

“向來如此。”黃鶴去略帶深意地說,“千秋,林阡他,是秦川宇的親生哥哥,你該知道,那個人的厲害。”

付千秋臉色一變,當初,他之所以隨黃鶴去離宋赴金,正是因為父母雙亡家道中落心愛的女人嫁作他人婦……尉遲雪,嫁給秦川宇至今已三年多。

“單行是無藥可救了,你我都清楚他的弱點,猜忌,多疑,嫉妒心強,偏還一意孤行。這樣的人,根本不會任人唯賢。”黃鶴去又說了一句,將他的思緒拉了回去。

“不錯,正因如此,沈家寨才落得如此下場。”付千秋點頭。

“原本我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在林阡到達之前奪去沈家寨,奈何,沈家寨可謂人才濟濟,好不容易擊敗了單行,唉,又出來另一個副寨主,盧瀟此人,可真是驍勇善戰,不容小覷!”

付千秋點頭:“不過,義父儘管放心,盧瀟再怎樣驍勇,說到底也只是單行的副手。”

黃鶴去聽到這裡,一笑說:“千秋,接下來的事,你知道該怎麼做。”

驕陽似火。

單行聽得帳外鼙鼓喧天,提了盔甲就要衝出去,謀士張鑑一把將他攔住:“不行啊單副寨主,咱們只能守不能打,唯有待援兵來啊!”

“只守不打,難道活活餓死?!”單行大怒。

“要打也不是現在,咱們現在兵力不足,還是等著盧副寨主趕來會合,聚在一起不遲……”張鑑退了一步。

“還要等他?我看他估計已經死了!他部下有多少人?能給我們補多少兵力?反正也是雞蛋碰石頭,早碰晚碰一樣!”

“不行,不行啊!單副寨主這樣衝出去,正中那黃鶴去的下懷!”眼看著單行掙脫開張鑑,另一個謀士高復幾乎哭出聲來抱住他:“副寨主!”

帳內一眾麾下全部跪倒:“副寨主,萬萬不可!這麼做會提早滅亡,毀了沈家寨啊!”

“好,我就再等一日,一日之後盧瀟他再不趕來,我單行立馬就衝出去!擋我路者,格殺勿論!”單行狂喝一聲,“我偏不信,我單行會困死在這個鬼地方!”

五月初五,兩軍對陣,付千秋與單行在陣前交鋒,馬蹄踢得塵沙漫天,付、單二人糾纏得難解難分。

黃鶴去遠觀單行單鉤在手,雖然也算得上威風凜凜,卻及不上洪瀚抒風範之萬一,嘆了口氣:對付你單行,付千秋綽綽有餘。

他明白他是贏定了,此戰結束,單行這一路必然全軍覆滅,盧瀟孤掌難鳴,到那時,林阡來了也晚了。

“衝啊……”單行落馬,付千秋領軍攻殺,氣勢凌人,鼓聲如雷,銳不可當,驚天動地,單軍雖佔劣勢,卻並非不堪一擊,迎戰廝殺,好不激烈。

混戰中,黃鶴去等候著人群瘋狂湧向單行的軍營,這一戰,就此拉開他徹底夷平沈家寨的序幕!

不,還沒有完!

驀地,斜路山谷裡插入第三支隊伍,利刃般長驅直入,刺進付軍的心窩裡,冰冷徹骨!

單行有了增援,重新拾鉤,躍馬而上,戰事停止傾斜,援軍越聚越多,逐漸有和黃鶴去一爭高下之勢。

黃鶴去原以為是盧瀟趕來暗暗稱奇,突然瞥見那旗幟上的姓氏並非是“盧”而是“寒”,饒是他一貫冷靜也大吃一驚:“寒?!難道是……歲寒楓友,寒澤葉!”

“義父,是短刀谷的增援!”付千秋回到他身邊。

黃鶴去只看了一眼敵軍,就找準了那個再特殊不過的寒澤葉,果然是他,縱馬馳騁,橫掃千軍,那寒楓鞭,就如同一根長而緊的繩索,牢牢扼住付千秋兵馬的咽喉,逐步令付軍前後分離繼而癱瘓。

“形勢不妙,下令撤軍。”黃鶴去離開之前,回頭又注視了一眼,那當中除了寒澤葉之外,還有一人雙刀亂舞,乍一看還以為是林阡到了,雖然還欠了三分火候卻明顯不容小覷。付千秋說,就是這個名叫辜聽絃的小將,第一個衝入了戰局。

首戰告捷,就在這護送李郴返回黔西的第一日,寒澤葉威懾黃鶴去,辜聽絃力撼付千秋!

辜寒兩家,時隔二十年,再度攜手並肩。

鏖戰又四日,金宋互有勝負,黃鶴去寒澤葉正面交鋒,實力相近,不敢怠慢,而辜聽絃連戰四場,斬黃鶴去麾下五員猛將,盡數來自於金國大王爺的天興軍中!辜聽絃之勇武,更駭得那付千秋退避三舍。黃鶴去深知盟軍實力漸漸強盛,故而轉攻為守、思量對策。

“黃大人,雖然單行盧瀟負隅頑抗、寒澤葉辜聽絃作戰驍勇……但終究兵力不多,寡不敵眾啊!實際沈家寨已經大勢已去了,大人何不發動最後一擊?”不止一個謀士如此建議他。

夜半,黃鶴去起身看月,月光下敵軍營寨若隱若現,緩過神來,一條長影投在身邊,黃鶴去嘆了口氣對他講:“就那麼少的兵,我也無法殺盡!”

“黃前輩是怕中計、因此不敢殺?”那將領問。

“是。”

“林阡之威,何其兇猛。”那將領笑嘆了一聲,“然而,黃前輩,我尚未與林阡交鋒過,可否給我一次‘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機會?”

“僕散將軍過謙了。”黃鶴去身邊的這個將領名叫僕散安德,年方十九,目前是大王爺帳下的紅人,大王爺麾前有十二位猛將,合稱為十二原神,他便是其中一個。

被林阡言中的“長江後浪推前浪”,大王爺麾前的“十二原神”,平均年齡都不到二十歲,全然是後生晚輩!

僕散安德慷慨請戰,打破了黃鶴去原有顧慮,一鼓作氣,氣吞如虎,兵鋒正勁,勢如破竹,宋軍人數不敵、糧草殆盡、軍心渙散,自是再度被困絕境——這次不僅僅是單行成甕中之鱉了,連寒澤葉、辜聽絃也一起無法突圍!

形勢危如累卵,而一直以來被寄予厚望的另一位副寨主盧瀟,卻遲遲不肯來援。對此單行頗有微詞,但寒澤葉明白此乃明智之舉,否則必中黃鶴去“圍城打援”之計!

“單副寨主勿慮,我有突圍良策。”寒澤葉說。

“從這裡突圍?”單行皺眉,看著寒澤葉手指地圖的某處角落,若有所思。

寒澤葉看見他一臉心不甘情不願的樣子,也不願多費口舌解釋:“這裡是最便捷、最安全的突破口。”

“最便捷,最安全?這麼難走的山路還便捷?萬一上面有埋伏,立刻就全軍覆滅!”單行大怒,張鑑輕聲道:“雖然冒險……但除此之外,確實無路可走。”

“單副寨主,可否拋開兵書結合實際?現在不是兩軍對陣,是你已經山窮水盡的時候選擇逃生!”辜聽絃諷刺他紙上談兵。單行一愣,蹙眉不語。

“寒澤葉傲慢,辜聽絃狂妄,副寨主,他們倆,可是在向你示威啊!自以為是盟王身邊的人,就這麼目中無人!”人群散去之後,高覆在單行耳邊嘀咕著說。

單行氣得一掌擊在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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