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陌能逃生,靠實力;木華黎能逃生,靠號令;十二樓能逃生,靠號令和實力。

連速不臺這種忠犬加武神都未能倖免,憑什麼他莫非也能逃回成吉思汗身邊?

好吧靠情報。

對莫非的猜疑,換往常,一定早已甚囂塵上,

好在蒙古軍逆襲失敗、於鳴沙山再陷重圍,成吉思汗還忙於總結經驗教訓和計劃重新突破,一時沒顧得上,

然而很快就會顧及他,本來成吉思汗就是這世上最重視情報戰的領袖之一。

作為蒙古情報機構的臨時首腦,高娃就更應先行一步、為主帥分憂:“務必查清莫非行蹤。”

那一廂,莫非並非不知危險——他原以為沙州大勝自己都可以歸隊了!沒想到成吉思汗居然從盟軍眼皮底下逃脫……莫非是臨時決定重返蒙古軍的,因此比任何人都知道自己可疑,

卻義無反顧要幫林阡探清敵人的虛實——蒙古軍到底有無外援?多少外援?來自何處?實力幾許?

真要像金陵說的那樣“臨陣再看”,那盟軍還怎麼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敦煌城不就是因為情報不全面、才給了成吉思汗金蟬脫殼的機會!?

可一來前次偷鷹手伸太長,二來擋箭牌還得重新湊齊,三來他動作幅度實在太大,高娃不是個省油的燈,很快就察覺到可疑:

“只是可疑罷了,沒有真憑實據。但上次信鷹被轉魄盜用一事,令我被眾人質疑忠誠,思前想後,不如趁莫非現在嫌疑頗高,推他一把?殺了莫非,我才能完全自救。”

莫非高娃這對夫妻堪稱絕配,從成親的第一天開始,就一邊互相試探身體、一邊彼此套取資訊;男方可勁兒地要把女方當擋箭牌,女方也早就開始著手把男方當替罪羊。

然而高娃對窩闊臺說的這番話,恰恰被一直盯她的懸翦聽了個明明白白。

懸翦一脈自被夏諜充實開始,進展極快,敦煌城之戰就是與轉魄並行、一個負責裡應外合、一個負責城頭機關,未想蒙古軍居然從夾縫擠了出去?好在懸翦向來在蒙古軍高層外活動,並不被成吉思汗視為眼中釘,所以危險性比莫非小很多,能逃回去也就毫不違和了。

言歸正傳,高娃既然想要對付莫非,那就非得先穩住莫非不可,如此一來,明面上的高娃第五級下線懸翦,跟她實際上的同僚莫非的正面接觸,居然那樣的合情合理順風順水光明正大。

“高娃真若害我,不可坐以待斃。”莫非明白,上回肅清,成吉思汗對自己的懷疑多過對高娃。真到了這樣一個萬不得已的時刻,人若犯我我必犯人,他必須對高娃先下手為強。

“三危山之戰,木華黎被俘之處,有幾個莫名其妙探頭探腦的蒙諜。這事看似蹊蹺,主公曾百思不解。”懸翦抓緊時間對莫非建議,“陳軍師猜測,這和當時‘拖雷掩護窩闊臺出逃而被俘,窩闊臺卻對鐵木真隻字不提’有個潛在的聯絡——這是鐵木真三子四子之間的內鬥。窩闊臺作為高娃的上級,很可能是將蒙諜公器私用,利用高娃對內收集木華黎或拖雷的紕漏。我見窩闊臺和高娃常常出雙入對,覺得並非沒可能,您一試便知。”

“來不及了,一邊試,一邊設局吧。”莫非這才知道自己原還戴了頂綠帽?這下可好,連設局失敗的第二合理事實都找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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夤夜,高娃將莫非的疑點羅列,正待去找窩闊臺參詳,

途中聽得虎豹營幾個兄弟閒聊,說拖雷綁了個長相酷似柳聞因的民女,昨晚偷偷在駐地不遠的小樹林裡發洩,今晚不知還去不去。

高娃鬼迷心竅,一回頭果然見拖雷鬼鬼祟祟,半道便轉彎去跟蹤拖雷——

“軒轅九燁、木華黎、拖雷等人掩人耳目、分批進入,極有可能是想避開我們,把這小樹林當成個白虎堂議戰。”莫非和洛輕衣聯手設局,怎可能只是為了自保和害人?他倆想一舉多得、順藤摸瓜,看清楚成吉思汗現在的核心層!

“高娃會否知道窩闊臺和拖雷是去議戰,不上我們的鉤,反而藉此釣我們?”洛輕衣問。

“不會。”莫非搖頭。從上一戰就可以看出,成吉思汗嚴令禁止知情者把議定的軍機透露給任何一個未參會者——高娃睡在疑犯莫非的枕邊,窩闊臺怎可能敢把時間地點透露給高娃?

即使自信判斷,即使早已找好了第二合理事實,莫非也沒有允許除了洛輕衣之外的任何一個宋諜夏諜犯險。一因人多了反而容易打草驚蛇,二則他所有的推測本就是在賭、雞蛋哪能放到同一個籃子裡!

結果莫非賭對了,高娃躡手躡腳才剛靠近那可能存在刺激畫面的臨時營帳,陡然一把長刀從內穿出,電光火石間就把她釘死在地,可憐高娃死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刺客!”“護駕!”帳中群雄驚而不亂,幾個武功高的立馬護住成吉思汗,由著殺了高娃的那人出來挑開刺客面紗——那人正是拖雷,只見他大吃一驚:“高娃?她怎在此?!”趕緊回頭對成吉思汗請罪:“父汗,是我不小心!太緊張,杯弓蛇影!”

“與你無關,她在不適當的時候悄然靠近此地,除了刺探軍機,還有什麼目的?”成吉思汗冷冷說,擅闖白虎堂本就是重罪,換往常還能用“她有細作的特殊嗅覺”的藉口來搪塞,可最近高娃剛有個“用信鷹幫轉魄傳信給林阡”的汙點沒洗乾淨!

窩闊臺的嘴張老大卻發不出聲。他在自己好不容易上位的今時今日,早將高娃那挖拖雷黑料的任務拋諸腦後;連對任務喊停都忘了,怎可能想到她會腦子一抽為了抓拖雷出糗就將他跟蹤?!

“大汗說得不錯,高娃真是轉魄。”軒轅九燁在三危山和敦煌城的表現,使之坐穩了總軍師席位。

木華黎毫無異議,一方面吃一塹長一智不再針對軒轅,一方面他的預設立場轉魄也就是她。

事已至此窩闊臺哪好再幫高娃澄清說,高娃可能是來蒐集拖雷黑料的?況且人死不能復生,再怎麼澄清也沒用,硬著頭皮只能認栽,“父汗,不關四弟的事,是我用人不當……”冷汗淋漓,還得跪下對父汗懇求,別把我連坐了。

“與你又何干。這高娃,是我啟用的。”難得的是父汗竟也對自己包容!窩闊臺受寵若驚。

便在那一跪一起之間,暗處的莫非和洛輕衣都看得真切,成吉思汗身邊有個長髯垂胸的藍衣男子,先前從不曾出現過蒙古軍中!

“真是西遼人嗎?”洛輕衣即刻將情報送回盟軍,陳旭收信後忖度:七八不離十,西遼果真在暗處;之所以現階段藏頭露尾,可能是遼帝不想太快惹火燒身。

盟軍謀士原還對“鐵木真真有餘力嗎”分為數派、意見不一,或說他虛而實之,或說他實而虛之,卻不曾想,是個實而實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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虧得莫非沒有自己將情報送回盟軍,而是在成吉思汗等人的前腳迴歸本營。

因為成吉思汗後腳就提著高娃的頭來對他問罪:莫非,你適才,在哪裡?

“夫人?!她怎麼?!”莫非又驚又恐,眼圈驟紅,“適才我尋她,遍尋不獲,怎就?”

“她是轉魄。”成吉思汗冷冷看著他。

“不可能!我是枕邊人,如何沒察覺?”莫非知道自己和高娃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她一死,他就危,殺她是他的不得已。

但無論怎樣,也仍還踩在這鋼絲繩上——別露餡,踩穩了!

成吉思汗眼中的冷電,似要穿透莫非五臟六腑:“也罷。相識不久,如何情深?一滴淚也沒有落啊。”

他急忙伏地:“大汗英明,莫非在意您,多過於她!”

初投蒙古軍時,他靠木華黎將鯤鵬移情而一帆風順;從月氏到黑水,終於需要害自己人來自保;到了肅州,終顯妙用,大放異彩,儘管敵人成倍狡猾和暴戾,但莫如的犧牲還是把他一路保到瓜州後;沙州情況愈發惡劣,上次三危山他釣長生天已經很冒險,但敦煌城外此情此景他豁出去了,必須消滅鐵木真哪怕同歸於盡!

“軒轅先生與林匪談判約定,四月初四他們讓出九道之一。我要你這幾日與他們交兵,以示忠誠。”成吉思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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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敦煌沒有北城門,出於對民眾的保護,同時也是想累死位處東南角的蒙古軍,金陵給出的所謂九道在沙州最北:鐵木真,想去西遼是吧?那就別怕山高路遠。

九道,倒是個類似鎮戎州與會寧之間的茫茫山海。歷史重演,蒙古要像大金一樣亡國?這建了才幾年?!

可不是類似——當是時,天下都將被林阡鋪滿,成吉思汗甚至還不像當年曹王府那樣有九道之外的其它路可以潛!放眼望,金陵說九分之一,那就僅有九分之一機會!

“如何確保你們不會出爾反爾?若九條你們都設了伏兵,我們怎麼選都全軍覆沒,誰都不能活下來證明有生路。”軒轅九燁起先並沒有同意,因為如果一直縮在鳴沙山裡狡兔三窟,那麼蒙古軍對盟軍起碼還有個暗處優勢。真要是走出來,迂迴北上,那就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你不也沒把老僧放過嗎,你也不見得就願賭服輸啊。實在膽小,你可以兵分九路,總有一路人活著出去,見證。”金陵那丫頭出的主意,總是看得出比陳旭要狡黠。

意思很清楚,已給你寬限,誰跟你講理?

怎麼走,成吉思汗的軍師團絞盡腦汁,就當敦煌民眾都是見證人、盟軍顧忌老僧不會出爾反爾吧,可蒙古軍如果想選對道,不可能光靠紙上談兵。所以,需要有人做先鋒去外圍試路,正好也藉機試煉莫非的忠誠度。

莫非當即領命,天命難違和一支川軍舊部撞上,首領還正是當年他的好兄弟李貴,狹路相逢、無情者勝,他們面色黧黑地衝上前來對著莫非就一通亂砍,既為莫如解氣,又發主公之火,另外宣洩對莫非不歸的絕望。

“如兒,這次化險為夷,還是你在護我……”莫非遍體鱗傷爬回成吉思汗身邊,總算靠血肉模糊化解了今次的信任危機——

畢竟,林阡不可能對自己人下這麼重的手。

又加上拖雷木華黎極力擔保,莫非便“奄奄一息”重新紮根在了天地玄黃,

當然,還真是傷重到臥床不起了幾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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