窩闊臺,是林阡所設計的“懈怠入局自以為能解圍的大魚”,先幾日也一如林阡所願把他自己定位成“對林匪擊其惰歸的解圍人”,戰時則被林陌定義為“迎我軍成功遁走的接應”,

然而身在暗處、情報交流不暢,直等到靠近之際才知要變作現實中“勿要鬆懈的救兵”,更想不到,還沒調整好狀態進入角色,就被柳聞因殺了個措手不及片甲不留……由於他的親信都在這一戰剛出場就覆沒,所以基本上是乖乖地走了一遍林阡的劇本——“大魚”。

解圍人也好、接應也罷、救兵也沒關係,無論哪種角色林阡都會為了他的從天而降感到震驚,可他窩闊臺,偏偏卻是大魚!撤退路線林阡基本全知道!並且早就已對症下藥!封寒的感覺沒有錯,宣化之戰提前結束了……

可以這麼說,林阡之所以沒有一剔出他就動他,只是因為不確定到底摸透了他幾成;唯能等他領兵入局,才好將他們一網打盡——蒙古軍所有人都被林阡安排好了:要會師是嗎,那就會師在我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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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窩闊臺是誰啊,從小就跟著父汗東征西伐的他,活在馬背上過的都是刀頭舔血的日子,跟拖雷那種乳臭未乾初試鋒芒的小子豈可相提並論!哪甘心像這般走過場一樣地糊里糊塗就做了林阡刀下亡魂?

當是時,絕地武士、速不臺、林陌等人都忙於以武功負隅頑抗,窩闊臺不清楚為何本該出謀的軍師木華黎居然會愣在原地沒主意,也無暇去探知箇中緣由了……大難臨頭,不得不靠自己急中生智——

父汗從前攻城拔寨,曾將方圓數百里內的民眾擄掠驅趕到城下,充當攻城的炮灰;稱之為驅奴攻城。

今夜,窩闊臺不才,仿一招驅奴逃奔,如何?

可惜不切實際,縱目四望哪有人質?民眾們早就被林阡收服和保護好了啊……窩闊臺靈光一現又熱情驟冷。

卻道是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正當窩闊臺一籌莫展之際,斜路里那麼巧衝過來一窩蜂的非蒙古軍,窩闊臺不知他們是甘肅軍司中詐降林阡、事件敗露後倉皇逃散出來的自己人,只看見他們身上穿著西夏人的軍服,武器破落,很好對付……大喜過望,賭一把,賭林阡不敢犧牲這些無知無辜——“隨我殺!”

可憐那幫人愛戴林陌、拼死也欲同蒙古軍會合,怎料竟遭到這般殘暴對待,還沒反應過來衝得越快的越先血濺當場。

虧得窩闊臺想用他們充當隔離帶,因而殘暴中帶了點寬仁、沒有全數都置於死地。大概是沒過分殺生感動了上天,林阡果然遂了他的意不曾踐踏這幫西夏軍。心願得償,窩闊臺總算幫主力人馬和聯盟軍之間拉開了一段距離。

因為要規避林阡已知的路線、那就是窩闊臺本來的路線……現時的逃奔之路不得不彎彎繞繞、裝備也磕碰得破破爛爛,聯軍很快又追趕上來,繼續把他們拖拖拉拉的兵馬斷了個七七八八。眼看著千餘人變百、百餘人變三十、三十人變二十……

當然了,濃縮的都是精華,最大的幾條魚求生欲一個比一個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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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可惜的是拖雷,差點就被聞因生擒了!”聯軍這廂,百里飄雲忿忿不平,柳聞因一槍剛紮下去,冷不防斜路有人一掌就擊碎了她的馬頭,拖雷也因此僥倖逃脫。

“速不臺不愧是金帳武士第一,強弩之末了還能這般生猛。”林阡給聞因換了匹,邊接著追邊對她說,“人沒事就好。”

“總會生擒他。”聞因灑然一笑。

“主公,您不用親自去……”宋恆說,敗兵們我們追就行,您這頭破血流的樣子可真瘮人……突然卡殼,因為宋恆隱約能看到那個虎背熊腰的絕地武士。

“不得不去。還有個白衣謀士,他可能分走了一部分暗敵,故兩大戰區的勾連兵馬,今次未能一次性打完。”事實證明,林阡不是多慮——敢到終點冒頭的蒙古軍確實都一網打盡了,可是,還有沒出來的;越往前追,越能確信,這條路的左右兩邊仍在不斷零星湧現鬼魅;逐一斬除,此伏彼起,繼續殲滅,層出不窮;起點何在?剩餘多少人馬?還有沒有實力連線鐵木真和木華黎?如是,林阡務必親自去探。

“也對,夔王那夥人,既不在俘虜裡,也不在逃兵裡。說明前路還有餘孽。”厲風行猜測,“白衣謀士,會是仙卿?”

“海上升明月說過,仙卿自被夔王冷落後,一蹶不振,久未出謀。”穆子滕搖頭,“但是,風格確實像仙卿——由於他謹慎、沒讓窩闊臺全軍出擊,才扣住了蒙古外援的一息。”

“哎,為什麼謀士都穿白衣?”封寒望陳旭一眼,又望耶律長空,“為什麼你記不住旁人長相?”

“呃……”冷場。獨孤發現自己也一身白。

“管他是誰,管他藏哪,管他為何沒冒頭,他斷然沒想到窩闊臺會兵敗如山倒,必也會跟著他一起倒。”薛煥爽朗笑。

林阡蹙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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錯,白衣謀士,想到了!

白衣謀士之所以沒阻止窩闊臺入局,是因為他本來不在宣化府——他早已離開了宣化府,並非窩闊臺此次行動的軍師。

一聽說“運石”“射鳥”之事,他便知不對勁,故而中途匆匆折返,可惜已趕不上窩闊臺及其親信,只能硬生生拽回去一成遊勇。

既然他想到了窩闊臺即使逃出生天也會兵敗如山倒,當然早就親自接應在了蒙古軍的必經之路也就是林阡想要探的起點!

守株待兔——

縱然你勢如破竹,哪敵我以逸待勞,林阡,久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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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問題是那隻鳥嗎!好個祝孟嘗,故意和鳥失散,我射鳥時被他給射了。”躲到白衣謀士這一屏障之後,窩闊臺這才知道自己的行動為什麼會失敗。

“林阡他用的是祝孟嘗那個大老粗,真是用人得當,毫無痕跡可言。”林陌嘆道。

“這位是……”窩闊臺一愣,本來以為響應自己的會是木華黎或拖雷,怎麼一聲不吭?竟淪為了此人的“連聲附和”?觀此人丰神俊朗,著實侵略性十足。

“三哥,還沒來得及介紹,這就是咱們的姐姐和姐夫啊!”拖雷這才沒再走神,笑將曼陀羅領上前。

“此地不宜久留。”窩闊臺收起心緒,也準備以熱情相待,尚未認親,背後便是慘呼連連。他知林阡已然追到,怕白衣謀士一個高手抵不住,立馬教速不臺和本來在此的猛將博爾忽一起迎戰,其餘人先撤。

“不需要太多人,博爾忽,你留下就夠。”白衣謀士一笑,當然選博爾忽。

留一張生臉,最高深莫測,最體力充沛,最騙得了林阡……

最騙得了林阡下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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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走石飛,就地盤旋,風湧雪翻,競相追逐。

陳旭馬速漸漸放慢,問左右:“到何處了?”

“平山湖。”聞言,陳旭頓然一驚:“這麼快,主公何在?”

“西夏馬駒就是快!”封寒探頭,林阡就快不見影,再回過身望,軍師落了一大截。

封寒不由得狐疑,勒馬回頭也跟著陳旭躍下:“咋了?”陳旭正舉著火把上下照看、驗證,神色凝重:“夜深未能照清顏色,居然真的已到此地……”

“什麼?”封寒眯起眼睛細看,空氣中微漾的沙塵好像有……紅色?

“這地方,赭紅砂岩隨處可見,質地不夠堅硬,表層非常松酥。一般的動靜還好,大一點就……”陳旭說時,預見到前路不妙,只要敵人熟知主公刀……主公刀,世間誰不識?!

“操(諧)他孃的表層松酥,林阡你刀下留……”封寒大驚,趕緊獅子吼,想提醒林阡力氣用小點,還沒吼完,前路轟一聲巨響,漫天赤壁紅砂,凌空崩雲亂舞。

應聲而去,白衣謀士事了拂衣,終於幫蒙古軍亡羊補牢:林阡,破局點在東北沒錯,可你畢竟身在西北,關注過當地的地域細節嗎?

“呸……死林阡,經不起誇,又犯傻!”封寒吃了一嘴的丹霞地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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