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阡深知,若被這些狼把大部隊嗥過來,自己一殺瘋不見得能控制飲恨刀,可這裡有幼弱在……當機立斷,趁狼尚少,快刀斬亂麻。

身邊白衣女子與他殊途同歸,倏然亮劍,喝“殺它個落花流水!”一道晴虹緊挨著他刀中霜雪齊驅而去。

十餘匹狼應聲被戮。然而這個群體團結、恃強、報復心重,其餘幾十匹瞧見傷亡,非但沒有膽怯退散,反而更加不死不休;並且竟似勇謀兼備,很快就改為列陣僵持、攻防並舉、拖延時間以待增補。

小瞧畜生了,一時殺不盡;但此地不宜久留,惹不起還躲不起麼。“你我一人護一個,強衝出去,甩遠它們!”“兒子你帶,小娘子歸我!”林阡主導,白衣女子配合,一左一右,一刀一劍,迅疾在群狼之間殺開一條空白,過程中沂兒和柴婧姿皆是滴血不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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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剛出險境,斜路風雲再起,黑壓壓一大片不知是狼是人的浪潮正自翻湧逼近。“是盟軍的接應……”早在把絕地武士騙醉期間,林阡就已傳令給宇文白、要她加派人手來接應,可惜,算準了沙龍捲停歇,卻漏算狼群兇惡——

只怪這沙漠過於龐大,負責穿針引線的十三翼在這一帶沒探到過狼,就以為其不存在。一旦遇上,誰都猝不及防。林阡還沒來得及提醒,大家就都已深受其害。

此情此境粗略一看,數以千計的畜生之間,隱約只見盟軍被擠散的四十餘人。零星火把,些微武功,對這些窮兇極惡的狼來說根本算不得威脅。

“都朝我來!”林阡居高號令,臨危搶救也行!

“師父!”來人抬頭大喜,果斷放心遵從。喚林阡為師父?原是紫蝶劍孫思雨,難怪這些人雖然窘迫卻能保全性命了……這些年祁連九客大半捐軀,孫寄嘯夫婦接管難免吃力,她這個做姐姐的,自然也要照應著西涼。

“看來聽絃也來了?不是說要留會寧養傷?”“年輕人,傷好得快。反正都是二線了,不如靠得前一點……師孃?!”然而這不是說話的契機,兩路人馬匯合的電光火石間,前後左右奔騰而至的狼群也完成了數面合圍,毫不停頓、攻勢凌厲。

“這數目可以接受,你們把柴姐和沂兒護好了。”林阡發話時就已對群狼勢如破竹,孫思雨則對著白衣女子目不轉睛、驚喜之餘差點只記得點頭:“師孃復活了?!”“滾!老子是男人!”嬌小玲瓏,毫無說服力。

說話間,已有百餘條先鋒狼以血祭飲恨刀。緩得一緩,群狼顯然都覺察出林阡棘手,遂穩住陣腳、調整思路、一步半步地往前縮小包圍圈。彼時,虛空中充滿了畜生們的緊張屏息聲,那聲音雖然近似於無,卻持續傳遞出磨牙吮血的可怕。

“聯手去戰?我七你三。”林阡安排好大家,見狼群已轉攻為守,猜它們想伺機巧取,便準備對白衣女子說破敵之術。

“小瞧我了吧,怎麼也該跟你對半!”白衣女子狂笑一聲,提劍當先衝陣。

“莽張飛!我還沒說完……”林阡大驚,抓之不住,任由她被狼兵障目卻遭狼王撲倒在地,千鈞一髮唯有將短刀當飛刀遠擲,寒芒飛渡,星馳電騁,總算將它倆硬生生拆分,

趁狼王吃痛松嘴,林阡火速躍到白衣女子身畔,邊將她扶帶起來邊揮長刀四面圈斬、瞬間便盪滌開十數條救主狼兵,轉身疾掠、踢翻卷土重來的狼王並從它臉上拽回短刀、一氣呵成去跟一擁而至的新一輪狼陣對攻。雙刀並掄,血雨紛紛,流風迴雪又豪氣干雲,霎時,漫天明月是刀,遍地煙沙是刀,轟然震響、飛出去的哪一匹狼都成刀,掃得前仆後繼的群狼爭先恐後成他的刀——

它們害他節奏大亂的結果就是,它們隨著他一起節奏大亂!主動縱橫與被動跌宕一起造就天下大亂!

不誇張地說,那時沂兒的眼裡,父親他……就是臺……絞肉機……

化險為夷,林阡對護在身後的白衣女子說了句他本不配講的說教:“就算是絕頂高手,也不該不帶腦子!”

“哎,你救了我一命啊!戰鬼!我老實說,我是騙你來著,木華黎他們,早便往另一個方向去了。”白衣女子視他為救命恩人,對他承認自己是蒙古軍的調虎離山棋子。

“哦,是嗎,那好,思雨。”林阡正待發號施令,忽然發現狼群竟不見少,成千上萬還在不停壯大!看來被自己砍成重傷的狼王還真是沙漠之主?巧取不成,那就發動狼頭優勢?細細打量,那狼王身上傷痕不少,看來也是久經打磨才一呼百應。

這數目不能接受了!真是怕什麼來什麼!大部隊,躲不起,只能惹,那就要與世隔絕地惹!

“在……師父!”孫思雨也好多年沒見過這般寡不敵眾情形了。

“你們先聚集生火,越旺越好,教附近的十三翼都照做,包括曹王行路都要嚴加防範……我倆先將狼群全引開,你們待火足夠了,立即往北追,務必把木華黎逮個正著。對了,挑條肥狼,回去給我沂兒烤著吃。”林阡指教完孫思雨,轉頭對白衣女子,“你我二人朝東,切記,聽話。”

白衣女子連連點頭,卻只顧著對沂兒叮囑:“記得千萬要烤熟吃!否則,拉肚子能把那兒都拉軟!男孩子,不僅要俊朗,而且要硬朗……”“孃親,我記住啦。”“閉嘴!叫你聽話!”“聽話,聽話。”

“開殺!”林阡一聲令下,盟軍只見這片遼闊天地間,兇悍的群狼此竄彼跳你追我趕,卻逐一折損在以狼王為餌的戰鬼戰神、林匪悍婦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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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萬到千,從千到百,從百到十,所用的時間相似。

不奇怪,從西寧到宣化再到大月氏,蒙古軍也是一樣,越到最後,孤狼越強。

只是,到最後,筋疲力盡的七匹狼和林阡實在說不好是誰追誰了……

“等會兒再跑,你頭受傷了。”林阡感謝白衣女子和他合作,使他終究沒有入魔。

“傷你個頭。”白衣女子還沒罵完,發現頭真破了,但明明頭沒被狼咬啊!

“點蒼劍法不是人人都善於使用,一不留神,先舞傷自己,也是很常見的。”林阡立刻把她按停下來,撕了她裙角就要裹她頭。

“殺狼,我輸給你了。喝酒,看來也贏不了。那我要跟你比什麼,才能跟你對劍譜?”白衣女子糾結著對劍譜。

“那你擅長什麼?”林阡都覺得絕地很可憐了。

“摔跤吧。速不臺說過,他拔山扛鼎,摔跤能力蒙古第一。可他也總被我壓得動彈不得。”白衣女子眉飛色舞。

“那就來?”林阡說,好的,滿足你,我倆摔。

“好!”拳一握,腳一跺,立刻開始做。

二人在瀚海中翻騰,廝拼得難解難分,身下忽傳鳴沙聲,節奏越來越激昂,依稀來自兩軍交戈,戰士慷慨殺敵,不知是古是今,

這首戰曲,像極了伏羲氏裡的《戰八方》,令林阡更加斷定眼前人是吟兒,心念一動,竟然酒後亂了心性,趁著將她壓在身底之際,直接開始扒。

“戰鬼?你要作甚?!”絕地原還酣戰,突然感到不對。

“不是求著我要對劍譜?來,對!”林阡要的是另一場。

“草草草,林阡你瘋了!我是個……”

林阡迷茫地俯視一眼,只見她臉似嬌花,素手纖纖,身材曼妙,微露玉足,如月下仙人睡臥,不是吟兒是哪個:“你是吟兒!欠我十個孩子的吟兒!”

“別激動!聽我說!戰鬼!十個而已,你們宋盟有那麼多的美人兒,你和誰生不是……”

“我的孩子,只能你生!”可憐白衣女子逃過了一萬頭狼也沒逃過林阡這頭:“我……我……我只是她的屍體!”

“屍體也要!你是男是女,是妖是仙,是蟲是龍,都沒關係!你是吟兒,就沒錯了!!”

“你是魔鬼嗎!啊……”就在那難以名狀的一刻,白衣女子也不知怎地,好像被啟用了吟兒的身體本能,居然就此屈服,失去意識,不吭聲了……

“快活嗎?!”林阡報復式地問她剛剛問柴婧姿的這二字。

“嗯……”這不是絕地武士,而是混沌態吟兒,不僅不再抗拒,反而還眉眼含笑。

林阡大笑:吟兒,你問我給過你什麼?我給你的,這麼多,可夠?

微醺,以天地為枕蓆同眠,以月華為花燭度春宵,以狼群為賓客晾在外——

有氣無力的狼群,齊齊傻眼、怒吼:我們有什麼錯?你給我們看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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