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聖旨,有曹王給的大軍,有駙馬的推心置腹,你有什麼!”張書聖揚眉吐氣。

“哈哈哈哈,林匪鐵騎之下,這些一朝都是灰飛煙滅。”完顏江潮扔棄莫非立馬朝他開戰。張書聖遠道而來,因而也不在最高狀態。

“你還說你不是轉魄!你看看你,對林阡何等敬愛!”莫非逮著機會,立刻往蘇赫巴魯鋪好的撤退路線逃跑。他一露臉,宇文白和蕭駿馳自然知道往哪救孫寄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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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夔王肅清,張書聖和完顏江潮都是“背主降蒙”的嫌犯,誰知還不到一個月,一個變成了曹王府人,一個被誣陷為林阡的鬼。

“先宰了你,再宰了你的狗!”張書聖擇強而攻,毒氣罐火力全開。

“你……”完顏江潮才剛接招,倏然就臉色慘白。

同為天火島效力,他和張書聖也算戰友,不曾激烈地單打獨鬥,從未想過張書聖的武功是這般地剋制他——

張書聖的功法特點是:出刀的同時釋放毒氣,令人呼吸困難、難以控制兵刃。包括林阡在內,與之比武時都曾遇到過“人和兵器的協調性越來越差”的問題。

這個功法特點放到完顏江潮身上卻是瞬間致命的,因為,他自幼不像兩個哥哥強壯,練點兒功夫就上氣不接下氣,直到夔王讓範殿臣教授他天守劍方才得到改善——此為哮病、喘鳴,難以根治……

“不,不行,我不能死在這兒,太荒唐……”完顏江潮心忖,既然莫非是被蘇赫巴魯私底下給騙了,那就說明木華黎的將功折罪還說話算數,若能回去,飛黃騰達仍有望,憑何放著輝煌的未來不要!

拼盡全力回憶,誰能破張書聖?對了,林阡!林阡曾在山東,以一招“空水共澄鮮”,憑刀引入天地之氣、從手臂流入奇經八脈、繼而抵消毒氣對身體的侵害……

雖然完顏江潮內力不及林阡雄勁,好在天守劍有永久砍傷對手真氣的功效,對毒氣沒有十成也有五成效用,因此,循著林阡的理念舞劍,倒也自創出一套自救之招,反克了張書聖十幾回合。

“完顏江潮,你果然投了林阡……”張書聖臉色大變,“難怪昔日要誣陷我!”

“我對宋盟和曹王府,豈無欣賞?但如照鏡,他們太善,我配不上。”完顏江潮正色。

“倒有自知之明。”張書聖的戾氣雖減,攻勢怎可能緩,“哼,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誰死還不一定!”完顏江潮與他身上都已有傷。

“是金鵬……”一霎,斜路響起宇文白的驚呼。孫寄嘯就在他二人的戰局之側,伏地不動,昏迷不醒。

“就是他,把我父親當傀儡,奴役我祁連山民眾!膽大包天,竟又跑家門口來撒野!”蕭駿馳帶精銳而來,怒極下令,應聲萬箭齊發。

“不是我,我當年是受夔王完顏永升指使……”鷸蚌相爭,分身無暇的江潮躲避不及,頃刻就被射成箭豬,真的沒想到,居然,自己會為夔王而死!

張書聖被完顏江潮的血濺了一臉,因不知祁連山真實戰力,哪敢戀戰,慌不擇路奔下山,邊逃邊回頭張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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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他殺了完顏江潮,下一個就是要殺我!”樹叢中,遠望著張書聖刃還滴血,莫非裝慌張直往蘇赫巴魯衣袍後躲,再也不稱完顏江潮為大哥,內心之繁複溢於言表。

確認現在動手沒風險,蘇赫巴魯滿意一笑:“不能讓他和曹王府的追兵會合。放箭!”

剛結束過一場惡鬥的張書聖也真的沒想到,居然,自己會和完顏江潮同年同月同日死!同一個死法!

“撤!”蘇赫巴魯當然滿意,任務圓滿完成,對手死了,對手的小弟歸他了!

適才在來的路上,蘇赫巴魯告訴莫非“完顏江潮縱火害死郢王父女”,正是為了讓莫非與江潮有隙,幫自己拖垮江潮狀態,事成之後再無對手,玄黃主位指日可待。

關於“隴右村莊失火案另有玄機”,是曾經林陌和完顏綱不經意間的推測,其實並沒有實質證據。那個信誓旦旦要找證據爾後撬莫非去曹王府的完顏綱,現在還在林阡那裡當階下囚。

不過,完顏江潮心虛,第一時間就被戳得認了“想縱火”,怪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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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口浪尖上,蘇赫巴魯沒有完顏江潮想的那麼大膽,敢私底下隨便挑撥他和莫非的關係。

帶莫非去,根本是木華黎授意。

“軍師,莫非現在完全信了:是夔王授意去隴右縱火,是完顏江潮這個轉魄在過程中‘操作不當’、害死郢王全家、幫林阡預埋一個莫非和夔王鬧翻的伏線。”蘇赫巴魯回來報告。

“如此,郢王是轉魄所殺,則莫非更恨林阡;而夔王只要有過這個授意,都再也得不到莫非的全心付出。”阿宓等蘇赫巴魯離開,笑著從木華黎屏風後走出。不同於蘇赫巴魯想莫非離開完顏江潮,木華黎想要莫非疏遠夔王、從而讓莫非義無反顧地為蒙古軍所用!

不管是不是轉魄,完顏江潮曾為了夔王背叛木華黎,橫豎要死。完顏江潮死之前,親口承認夔王對不起莫非,對於木華黎撬動莫非最保險。這就是木華黎非得把莫非抓緊時間插入佈局的根因。

“暫先不跟夔王撕破臉,畢竟那寶藏還沒找到。”採礦不順,木華黎當然要留條退路——莫非到手了也要保密。繼續對夔王友好是必須。

不過,收莫非終究是個附帶。木華黎的佈局主要還是針對內鬼和外敵——

不管是不是轉魄,完顏江潮都一定會領命去殺孫寄嘯。所以無論如何孫寄嘯都會如木華黎所願,或死或重傷。

蘇赫巴魯此行,第一任務正是監視完顏江潮的舉動、觀察他殺孫寄嘯是否盡力。因為木華黎對完顏江潮的忠誠有保留,蒙古軍的撤退路線當然對他保留,這也是為什麼蘇赫巴魯從頭到尾躲著、而只有莫非一個人殺出去阻截宇文白。

莫非被蘇赫巴魯幾句話就挑撥得殺出去,一方面可以對孫寄嘯補刀,一方面能對完顏江潮質疑縱火。那種劍鬥、心亂、大腦不受控制的情境,完顏江潮完全撒不了謊,這時候蘇赫巴魯從暗處追問,就足以驗證他是否轉魄。也不知是不是完顏江潮太機靈,居然帶引著戰局躲到監視死角,而且祁連山精銳正好來,蘇赫巴魯就算想出都出不了……

由於心思不寧,莫非對完顏江潮有猶疑有失誤是理所應當,而前期的混戰中蘇赫巴魯親眼所見,莫非和完顏江潮都對孫寄嘯不遺餘力。至於監視死角,他倆極有可能起過爭執,而完顏江潮武功一向比莫非高,顯然還是把莫非給壓制了。不管是不是轉魄,完顏江潮都不可能殺死莫非,而應該掩飾身份或解釋清白。二人的私仇最終不了了之,正準備對孫寄嘯毀屍滅跡,被尋仇的張書聖追到、咬緊……

“張書聖死,曹王府群龍無首,打道回府。”這一刻,阿甯來報。

“第三方變數,消除於戰前。”有關張書聖會跟蹤進祁連山殺死剛殺完孫寄嘯的江潮,木華黎一點也不意外,這本來就是他的手筆,地脈全程穿針引線——

蘇赫巴魯的“放箭”正是木華黎交代的第二個任務。那對宿敵劍鬥之後,誰活著出來,就對誰放箭。張書聖和完顏江潮,註定同死祁連山。

“軍師妙計,既疑人不用,又除去追兵。”阿宓笑著說。整個過程中,監視著江潮的蘇赫巴魯都被她監視,畢竟他也有過轉魄嫌疑,是澄清是敲定,就看蘇赫巴魯對木華黎的回稟能否得她印證。

蘇赫巴魯既膽小又精明,猜到可能有監視,當然表現得規規矩矩,一個動作都沒敢多做,於是得到阿宓的認可:“蘇赫巴魯的表現沒問題。完顏江潮主動把戰局帶到死角,十有七八是轉魄。而且我追到附近,聽張書聖憑劍法推斷,完顏江潮得林阡真傳,對林阡極敬重,所以鐵定是轉魄。”

“內鬼終於剔除,忠臣和新人都就位,曹王府這外敵也不復。”木華黎嘆,“就可惜孫寄嘯命大,體無完膚被抬出來,居然還留一口氣。好在經此重創,祁連山勢必一蹶不振。”

“對了,我順帶著把莫非也查了,恭喜三哥,他可以用。”阿宓微笑舉酒。

木華黎一愣,笑:“也好。且原諒你自作主張。”與她對飲慶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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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西下,莫非笑看天邊彤雲,回憶著隴右那場自己放出來的火。

木華黎妄想一箭數雕,豈能不被黃雀在後?佈局加個張書聖,興許畫龍點睛;加個莫非,真正畫蛇添足——

在阿宓和蘇赫巴魯看來,完顏江潮發現宇文白和蕭駿馳領著精銳來,居然寧可把戰局帶偏而不是求援,問題太大,所以極有可能是轉魄;可他們也不想想,當時的完顏江潮,因為莫非的臨場表現,內心充滿了對木華黎的懷疑!怎可能求援!?

至於張書聖和完顏江潮的對話被阿宓就近監聽……多虧了莫非,角落裡還把戲演足!

“寄嘯暫時不能來見您,因為他怕他太激動。”蕭駿馳和莫非“見面”交流情報時,卻和孫寄嘯一樣難掩激動,“副幫主!”

“自己都當幫主了,還亂叫。”莫非笑,若干年前盟軍剛成立時、他們在司馬黛藍麾下也是上下級關係。

“多虧您的幫助。今次將完顏江潮梟首示眾,祁連山終於一雪前恥,父老兄弟們泉下有知,必定欣慰。”蕭駿馳說。

“不用謝我。瀚抒他,也是我的哥哥啊。”祁連山正名,也是莫非的分內事。

之所以要近距離接觸,是因為身上這份木華黎在西涼最大據點的兵力分佈與城防圖,太詳盡,太重要,必須交到盟軍領袖的手中。此刻祁連山“大亂”以及問責,蒙古軍慶功以及蒙諜撤回,交界的眼線最少,行動最安妥。

“然而,我怕寄嘯受傷之後,祁連山高手欠缺。”莫非說,即使有情報幫助,盟軍接下來的仗並不好打,“畢竟,木華黎休養生息已久……殺寄嘯可能只是他的第一步。”

說來也是為了莫非的安全,孫寄嘯本就重傷,對外所述比實際情況還誇大了些。從一定意義上說,木華黎的計還是成了——一箭數雕也好,黃雀在後也好,都是過去式,木華黎的佈局一向環環緊扣,所以宋軍必須立刻往未來看;下一環,盟軍不僅別指望火乘風勢地攻奪蒙古軍駐地,而且極有可能會被他乘人之危!表面上,他收縮戰線與暫時群龍無首的宋盟平手,事實上,他怎可能滿足於平手?

莫非以一個將軍的經驗判斷:“暗殺之後必軍爭,肅清同時有探路。蒙軍的慶功是以戰養戰的慶功,蒙諜的撤回是滿載而歸的撤回。入夜後,汝等一定要加強防範。”

“莫擔憂。我們的大亂也是投敵所好的大亂,我們的問責也是將計就計的問責。”蕭駿馳終於有了幫主的大將之風,“寄嘯怕你擔心,囑咐我轉達你,盟軍從會寧派了高人來,德高望重,劍法高強,最重要的是能令祁連山一呼百應。”感謝轉魄支援,他們已經平安度過了搶修祁連山據點的過渡期。

“哪位高人?和祁連山有淵源?”莫非奇道,聽上去一劍曾當百萬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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