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轅主力被林阡調回莒縣,標示著宋盟的總攻部署已成。

若非與徐轅同期休整的紇石烈桓端恰也同期恢復,金軍真會因為丘處機的偏心而在十月中旬覆滅。

僥倖喘了口氣、艱難撐到下旬,大部分人卻都忙於籌謀怎麼從最快的海路遁逃,保住命、錢財以及高官厚祿……

是的整個大金名存實亡,至少三分之二被宋盟侵佔——如果不是礙於對宋帝的道義、林匪想自己稱帝恐也無人敢攔!有朝一日他野心膨脹必會大肆更新版圖,那麼馬耆山的精兵強將除了以死殉國之外,就只能遠避海外的孤島去臥薪嚐膽?!

越想越可怕。老實說,到這份上,退路以外的事,金軍已經很難顧及;懸殊的是,林阡分佈在這天下間每一處的都是勁旅!

戰狼再明白不過:此情此景,不同於追名逐利的夔王府,曹王府的忠良們多半還在考慮如何破局,可是一個個卻因為反覆掛彩而氣息奄奄力不從心;唯一的突破口,只能在自己身上——

回溯這場莒縣之戰,林阡看似不費吹灰之力,實則也膠著了數月、屢屢功虧一簣,這說明弱者容易對強者鑽空。“我軍可以在反覆掙扎中逐漸消磨林阡的最佳狀態”夔王府和曹王府在這一點殊途同歸,所以才有了上回小曹王排程下拋棄前嫌的合作。可誰知道,前半場和後半場的銜接近乎完美,高手堂還是差點被林阡生擒活捉……諸計告敗,此刻戰狼想,那就乾脆還是讓林阡入魔好了!靠我段煉,將他林阡打入魔、逼迫其瘋癲自裁,像從前在定西那樣……

遇見丘處機的那天晚上,戰狼對林阡喊出“將他打入魔”還是假的,是騙林阡和宋軍束手束腳的求生之道;可喊出來之後,邪惡的念頭如被啟用;戰後至今,每每望著金營蕭條,那心思愈發強烈,它才是治本辦法,戰狼想讓它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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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那晚,戰狼對丘處機作出了決不為敵的承諾,畢竟隨時崩盤的金軍多一敵不如少一敵;但如果這一劫渡過去、將來丘處機來礙自己事,戰狼會毫不猶豫將他剷除——同性相斥,戰狼嗅得出那道士身上和天衍門類似的氣息,直覺告訴戰狼,丘處機又是個會為了順應天命而對曹王不利之人。

暫時不處理,不過,戰狼也鑽了個文字漏洞——趁著丘處機和林阡惺惺惜惺惺的空檔,他讓高風雷扣住了丘處機的小徒弟沒放,因為那小子又不屬於丘處機所討的被抓壯丁——丘處機當時沒提我們也不知道那就是全真教的啊……巧的是,相見恨晚的丘處機和林阡還真都沒當場察覺……一轉身,戰狼就命人押著小道士到泰安去,和宋盟留守彼處的王琳為了“釋放解濤”討價還價。

不錯,連日來曹王府始終沒放棄過對解濤的解救——很早以前他就作為戰俘被關在泰安紅襖寨,武功盡失其實已經對戰局沒什麼作用,但怎麼說“解公子”也有一大批擁躉;那一廂,解濤對林阡也沒什麼威脅,金軍若想要談判並不難辦,可惡的是,由於在戰場上連連受挫,竟一直沒找到籌碼和宋盟叫價。直到現在。

然而,戰狼和旁人的不離不棄顯然不同,迫切想救解濤的根因,在於他想迂迴調開薛煥。

他早就想調開薛煥了,移走薛煥才能釋放自己被封印的戰力——要想將魔態林阡制裁,必須靠自己超常發揮!而在定性“薛煥對曹王府忠心耿耿”之後,戰狼尷尬地意識到,對薛煥務必“針對性地、不露痕跡地移”……所以就一直沒來得及動薛煥。

可還是那晚,生死關頭了薛煥還在不分輕重地壓他戰力,這一點令戰狼大為光火,豁出去了:就算明目張膽移開你,我也一定要立即施行!

機會來了,一舉兩得——調薛煥,一個解濤就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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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煥是個直腸子,聞訊大驚,直接抗命:“段大人,殺雞焉用牛刀,解子若可派旁人去救。”

“怎麼?曾是舊愛,都不肯渡?”戰狼冷聲,目光炯炯,豈不知薛煥還想一直守在自己身邊。

薛煥眉頭鎖成了川字:“陳年舊事提它作甚。”

“順便去泰安反思,那晚你為何出錯刀。”戰狼的眼神倏然威嚴帶怒,恨薛煥不懂看人臉色,非要他挑得這麼明。

薛煥當慣了金北第一,何曾需要看人臉色:“段大人原是為了此事、懲罰於我?!我薛煥行端坐正,原也不想隱瞞段大人——那晚我並非出錯刀,只是為了杜絕您因為不習慣逆境、受激爆發而走火入魔、不幸變得像林阡那樣……”

“像林阡那樣有什麼不幸?!武功躍升萬倍,哪個武者不羨?”戰狼雖老,餘威猶在,一句妄言驚得薛煥都沒接上話來,許久,才倒吸一口涼氣:“他在定西差點滅世您忘了?”

“不是沒滅嗎?成大事焉能不冒險!每一刻都伴有無數個‘差點’,但到了下一刻,這些‘差點’就都不復存、不作數!”戰狼歪理頻出,咄咄逼人到彷彿渾身都寫滿了“我永遠都是正確的那一個”。如此,薛煥就更說不過他:“您,您……”滿身脾氣發洩不出,差點把怒發衝直了豎在頭頂。

“哎喲……”封寒瞧出不對勁,趕緊到他們中間來插科打諢,一邊蹦跳一邊捂著下面直叫痛,“快帶我去找軍醫啊,我,我那地方又痛了。都怪丘處機,別害我絕後!”

“也罷,我去救子若,但速去速回。段大人,一切看天意了!”薛煥從不遮掩,拂袖揚長而去。

戰狼也嫌棄地轉身就走。他倆爭論不了了之,失去重心的封寒險些沒人倚,悻悻拄著逆鱗槍站穩、自言自語:“哎,算了算了,反正我夫人已過了那個年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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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敵當前,命在旦夕,高手堂竟不合時宜出現不和,也不知是不是被小曹王前陣子的胡攪蠻纏濡染?總之,對曹王府、對馬耆山金軍、對大金,都是禍不單行、雪上加霜。

前幾日勉強能證明自身還有體力的,完顏瞻、移剌蒲阿、完顏良佐、紇石烈桓端、僕散安貞……親眼目睹或道聽途說了這場爭執,多多少少都失過主心骨一段時間。

這仗沒法打了啊!林匪那邊的小毛病他們還沒來得及幸災樂禍,自己身上就開始大病齊發。

“讓薛大人走吧。當一切沒發生過。”完顏瞻靜下心來還是逐漸想通了,薛煥為什麼最終還是對戰狼認輸?顯然就是意識到這架不該吵、不想擴大他倆不和的影響。

好個完顏瞻,年紀輕輕既聰明又厚道,關鍵時刻不僅自我調節,還對其餘的同輩、小輩甚至前輩勸慰安撫。

金軍基本都受教,唯獨那個名叫移剌蒲阿的刺頭,沒聽進去也撐不下去了,踉蹌奔到角落裡找林陌,為了避開小曹王還得喬裝,一進帳就哭成淚人,一開始完全沒教林陌認出他是誰——“如何是好啊駙馬!曹王府完了,蠢蛋主導,瘋子當道,還有奸細橫行。”

言下之意,求求您了,別再一蹶不振了,我在這裡給您磕頭了。

“先喝點薑湯。”這些日子,林陌的軍帳裡從沒來過一個將帥,危難時刻倒是有控弦莊的靠近問策,但也只是進過情報,從未出過策略。移剌蒲阿是第一個。林陌一見他臉色慘白的樣子就猜出他為何情緒崩潰,曼陀羅也告訴過林陌,那晚金軍遇到林阡,僥倖被丘處機求情救命,移剌蒲阿雖不至於傷勢最重、但回來後就染上風寒。既在病中,當然脆弱,惡性迴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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