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時叛出?為何叛出?”冷哼過後,戰狼轉頭,對黃摑發出最後一問:見風使舵如你,相比方正偉岸,更愛扮豬吃虎?

“說來話長……”黃摑一笑,回答說,兩年前的山東之戰,他曾因求勝心切、贊同邵鴻淵對馮張莊施放寒毒,觸犯了完顏永璉的“以民為重”,從那時起就與曹王府露出分道的苗頭;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則是他在嶽離將林阡打成重傷之後、曹王準備慢慢收割紅襖寨的關鍵時刻,急功近利地策動紅襖寨群雄對“染了瘟疫、奄奄一息”的林阡“群狼撲虎”卻遭林阡反算,導致紅襖寨否極泰來……那次重大失誤過後,黃摑鬱悶地請罪說“會用一生來清剿紅襖寨”,曹王說“卻是害了多少個旁人的一生”明顯很不高興……

“從那之後,我就開始擇選新主,剛好……”黃摑還想繼續講吓去。

“別的事情,我不感興趣。”戰狼冷冷打斷。

“行。”黃摑永遠都是這般滿面笑容地迎人,哪怕笑完就又恢復背對和陰暗,“段大人且放心,聖上親臨對質時,我知道該怎麼說。”

“希望到時候你想說的,還是今日想說的話。”戰狼嘲諷。

可算懂了,黃摑叛離曹王府,終極原因是兩年前那次弄巧成拙的“群狼撲虎”。時光轉,下一次群狼撲虎就要來臨——當然了,今次的策動者眼看要換作李全……

“李全一定會在沂蒙發難,‘群狼撲虎’是他能給林阡和紅襖寨製造出的最後隔閡,那個地方有他所需要的最豐厚條件。”從回憶中醒,戰狼對桓端說,“若是林阡被李全拉低強度,沂蒙之戰,衛王和夔王不是不能打。”是了,林阡一個人武功高有什麼用,山東義軍一盤散沙他也難為無米之炊。

“李全雖不是大金的王孫貴胄,卻和夔王一樣,只顧著算計自己的門戶利益。”桓端難掩憎惡。

“可惜我曹王府如今不濟,只能幫他在攘外的事上搭一把手了。”戰狼說,朱雀早已出動,正是為了輔助黃摑的新主夔王和李全這個鬼的合作。

畢竟,夔王也不容易,初戰就遇到林阡這般無敵的對手,以至於敗到如今這慘烈的地步。不管他是沒盡全力也好,實力撐不起野心也罷,曹王府都不能幸災樂禍和袖手旁觀。



說起這個夔王,也真命運多舛。

若能順理成章地繼承皇位,誰會苦心孤詣籌謀篡位?然而可惜,從出生的那一刻起,夔王就被血統決定了他是最不可能的那一個。八個兄弟,還都個個出類拔萃,從各方面各個角度擋死了他的道……加上先帝在位時間長、太子去得早、太孫完顏璟繼位,夔王離這夢想中的王座顯然就越來越遠。

放棄嗎,他沒有。剷除所有異己,照樣可以順位繼承親侄子。因此大金出現了皇帝的所有兒子一個也活不過三歲的“巧合”,一方面這也害得完顏璟愈發多疑、喜好猜忌。於是乎,完顏璟的兄弟們全都長不出翅膀、羽翼豐滿的叔父們則接二連三被殺或貶謫。出身越差,反而越不受打壓。一切都正中夔王下懷,攔路的只剩最後幾個相對較弱的兄弟,他有的是機會。

然而,躲在暗處二十多年遲遲不顯山露水,卻是因為最大的那個目標曹王太強、始終都沒有被他的各種手段擊倒——再如何被忌憚,也不改曹王是金帝的倚若長城!如此枯等下去可怎麼好?原先因為連坐而被禁錮了十年的郢王眼看著也要被放出來了……

對於夔王而言,萬幸南宋出了個名叫林阡的悍敵。就在這不到十年的時間裡,那梟雄一雙飲恨刀屠滅了曹王麾下的無數精英;這還不夠,林阡的妻子鳳簫吟,更還將曹王在金帝心中的可信度火速清零。身世之傷,誰沒有呢。

一時間,曹王既無能力、又成禍害,可不被形形色色的魑魅魍魎雪上加霜?

好機會,那就把完顏匡、紇石烈執中、黃摑這些鬼全都化為己用!趁著鄭、鎬後人不成氣候,將豫、郢、潞、曹、僕散駙馬齊入手,夔王遂以執棋者的姿態,笑看枰上風雲殘殺,完全不必親自入局,輕而易舉竊取曹王的所有成果,期間金帝病懨懨而衛王只是個牽線木偶……過後,金帝極有可能在嚥氣前將位置理所當然地送給他,從此,無人非議,萬民景仰,帝位真是穩得很。

可命運多舛也就罷了,夔王他還時運不濟。

其一,香林山事件,夔王眼見就要心滿意足於“證據確鑿,曹王府坍垮”;可結果呢,辛苦了大半輩子的經營竟生生給曹王駙馬林陌做了嫁衣!

夔王無奈,只能退而求其次——事件不了了之,就連路人都知道幕後有個黑手不是夔王就是衛王了,那自己怎還會是先前的完全不露痕跡?一招錯滿盤輸的他,不得不“裝得和衛王一樣老實本分”,從而流失了不少曾經押寶在他身上卻覺大勢已去的偽親信……

那段時間一直忙於收拾殘局以及滅口自保的他,深知金帝不查辦他只是為了制衡曹王而已;由於在金帝心頭難免不清白,恐已失去好感、再難自然繼位,他便只能重新規劃、暗中籌備強硬篡位——這就免不了要入局,幸好他早就留了個志大才疏的完顏匡預防金帝在最後階段制衡他。

其二,隴右七戰。蜀口之役曹王被俘,但駙馬林陌還囂張得很,夔王原想以隴右為起點奪權,但又怕金帝用林陌等強敵來制衡自己,故而決意“雖入局也自保要緊,必須有一攻一守兩張擋箭牌在手,方能逐鹿隴右”,所以遠端指教完顏江山務必找到隱居的郢王作為傀儡;誰想,完顏江山一時腦熱私藏神女柏輕舟卻意外敗露,被林阡推動輿論企圖引發金朝政壇板蕩;未幾,又由林陌借兩場火牛陣撬走了其麾下幾乎所有兵,更莫名其妙地聽到原已答應與他交好的郢王說撒手不幹……

夔王詫異,只能繼續退而求其次——“隴右這塊棋盤看來得捨棄,換一處”。好在完顏江山謹慎,從隴右銷聲匿跡後的很長一段時間內都沒有直接和他聯絡,他還安全……

當然了他不知道,戰狼從那時起就已根據飛鴿傳書的時間長短計算出他是夔王。畢竟柏輕舟重現人間的那幾戰太過突然,夔王應變得空前倉促,衛王沒有如他所願正好和他離隴右一樣遠。微乎其微,也是差距,逃不過戰狼的眼。

其三,山東之戰。同期,西線曹王府包括林陌因抗旨徹底倒臺,這時候倒是以衛王一張盾作掩護就夠了?夔王一不做二不休,“與李全合作,透過黃摑之手清剿宋盟和花帽軍”,事成後,山東乃至天下就是他的一呼百應、隻手遮天。可惜他好像忽略了一個重點?香林山,蜀口,隴右,山東,有個共性,得依仗林陌鼻息,是林阡刀主沉浮!沒有什麼比這場泰安之戰更慘烈,龜縮蓄爆久矣的夔王終於敢出手卻被他林阡一波帶走!

夔王惶恐,一而再再而三地退而求其次——就算金帝昏聵地不追究責任,此戰他既露了臉又未能表現出任何作用,接下來就非得在他想征服的世人面前拼了命地撇清嫌疑和建功立業不可;再說了金帝是在乎的,只不過目前仇恨被曹王吸走了大半……

所以單憑遞份奏摺哪夠表忠和服眾?“這段時間,只能儘量去吻合衛王的節奏,打這場箭在弦上的針對林阡的沂蒙之戰”。要避嫌,務必做到和衛王一樣的積極和窩囊;要建功,就該真積極,但得是假窩囊。真真假假,都要保證好在金帝和林阡之間的度……怎能預料,最後反倒是他夔王多面受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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