豎日,蘇策起的很早,旭日未升,月明星稀,蘇策沒有穿太子趙載承賜給他的甲冑,那副甲冑和二皇子趙載校賜的甲冑放在了長安蘇府上的祠堂中

蘇策身上的甲冑是李常去將作監買的新甲,這才是屬於蘇策的甲冑,賜甲和自持甲是有數目的規定的,賜甲可以有很多套,而自持甲,只能有一套,舊消新置。

家主戍邊,李常從將作監定製的這套甲用的是百鍊鋼,全重六十斤,沒有用邊軍札甲的樣式,而是用來比鱗甲更高一級的明光鎧,被塗上了生漆的甲冑泛著烏光,全套甲冑雖重,對於蘇策來說卻已然習慣。

“叩!叩!叩……”蘇策左手扶刀,邊走邊用右手敲擊著肚子前的腰吞。

大乾甲冑自有規制,以顏色劃分從屬,十三道廂軍黑衣皮甲,南衙十六衛黑衣銀甲,北衙六軍紅衣金甲,太子十率靛藍銀甲,四大邊軍黑衣黑甲。

除此之外,在細分上亦有區別,南北兩衙用包裹甲片的布絹花紋區分各軍,十三道廂軍以胸口皮甲燙印道名,四大都護府則以四獸腰吞,肩吞做為區分,就像蘇策身上這套甲冑,腰吞和肩吞就是代表北軍的玄武樣式的。

除此之外各級官兵的甲冑細節也有區分。邊軍士兵以卒,兵,郎,軍為等階,而在南北兩衙廂軍旅賁中則只有兵,郎,軍兩階。

不同等階計程車兵相應的待遇不一樣,卒,兵配皮甲,郎,軍配鐵甲。

卒說的就是戍邊新卒,兵指輔兵,郎與軍平級,郎和軍最大的區別就是父有品階為郎,父為白身為軍。

大乾軍律嚴格,軍中等階分明,隊正及以下配札甲,旅帥及以上可配鱗甲,不過鱗甲貴重,家中若是不富足配不起鱗甲,更不用說是明光鎧了。

凌晨時分的左武關很是寂靜,街上只有五人一隊的巡邏隊提著燈籠巡邏。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蘇策雖然從三關都護府長史那裡已經得知了左武關的情況,不過還是得實地走走看看。

左武關說是關塞,其實更像一座軍城,以城門為中線,有一條貫穿關塞的三里長街,寬五十米,兩旁是一丈半高,一丈寬的的坊牆,整個關塞用坊牆分割為四個坊,東北坊是都尉府和將作營,西北,西南兩坊為步軍,東南坊為騎軍。在關塞中分別被稱為將作坊,輕兵坊,重兵坊,騎軍坊。

左右御,前後關,前哨在城牆上值守,城牆上每隔五十步有雙層箭樓一座,城牆下有聯排的房子這些都能作為休息的住所。

而左右塞就更不用說了,兩座山頭上那一排排小房子就是他們的住所。

出左武關往北五里的山谷中有一座被損毀的商驛,說是商驛其實就是個土圍子,裡面只有兩間小屋,平日住著九胡和大乾兩國的稅官,這裡是羅斯人和大乾商人交易的地方,不過起了兵戈,稅官被殺,這裡現在被廢棄掉了。

在左武關的南側山谷五里處同樣有一座一里見方的驛站,這裡曾是為了修築左武關而建的磚瓦坊,只有低矮的土牆,保留了部分磚瓦窯,剩下的部分都改成了驛站,這比北側的商驛大多了,供之前的商隊短暫留宿。

蘇策一行人沒有去打擾其他人,走了一個時辰,該看的都看了,回到都尉府,將作監營的煙囪已經開始冒煙了。

昨夜長史趙羽尋到蘇策,兩人說道深夜,這會兒要不是蘇策想要趕緊摸清楚左武關的情況,也不會起的這麼早。

趙羽算起來比蘇策年紀還大一些,蘇策虛歲十七戍邊,平朔四年生人,與二皇子趙載校同歲,而趙羽則是平朔元年出生,與太子同歲。

趙羽下午領了鞭子,帶著傷深夜前來,應當是想通了,軍中長史,說是主將佐官,其實更像是監軍。

衛,府,州皆設長史,長史者,佐官也,衛,府,領導諸曹參軍,亦可領軍作戰。州府,通判本州郡內各曹事務,親王、公主等府中,執管府中之政令,起“承上率下”之責。

趙羽做好了本職,卻忘了他還有“帝王監軍”的義務,挨些鞭打,總好過被聖人貶回祖地乾州。

各軍都有自己的伙頭軍,吃飯都是各做各的。深夜,蘇策做了一碗麵食,趙羽吃完了,話匣子也就開啟了,蘇策也清楚了左武關除了軍隊之外的其他情況。

將作營三百人,裡面有大匠兩人,中匠八人,小匠十六人,將作一百六十人,剩下的都是學徒。

將作們平日裡負責製作和修復甲冑武器,不過最重要的任務是製作弩弓箭矢。

旭日東昇,都尉府前的鼓樓上開始響起鼓聲,七校尉和三裨將騎馬趕到都尉府前院,長史趙羽站在蘇策身後,將作營的兩位大匠也走出了煙霧繚繞的將作營。

“掛旗!”等到人來齊了,蘇策停下來和趙羽的閒聊。

李懷民一身戎裝,手捧著一面一米寬,兩米長的旞旗,偏師將軍所用,北軍玄武尚黑,黑底紅字,紅色的線繡著一個大大的“蘇”字。

一丈高的旗臺上固定著三丈高的旗杆,是將一整根質地堅硬的杉木切削打磨而成的,杆尾較粗,向上至杆首逐漸變細。

旗杆的頂端為杆首,由木頭、金屬、動物羽毛組成,形態為槍首三種。

隨著旞旗緩緩升起,三色旗帶和火焰形狀的旗邊也隨風飄蕩開來。

這個旗臺和旗杆是將作營的兩位大匠親手製作的,平日蘇策在城中這杆旗就掛在這裡,若是蘇策出戰,會將旗子摘下。

掛在兩丈長的旗杆上由蘇策的親衛親自持旗。

百人親衛,李懷民的次子李俊方充做蘇策的持旗衛,這樣的持旗郎一共有五人,專門負責持旗,還有十人的護旗衛。除此之外的八十五個親衛,也各有自己的職責。

牙門衛十人,侍從衛十人,馴馬衛十人,伙頭衛五人,李懷民則帶著剩下的四十九人作為蘇策戰陣之上的護將衛。

掛完了旞旗,眾人沒有散去,而是跟著蘇策去了都尉府前廳,廳前掛著牌匾,上書“兵戈”二字。

都尉府分前後院,前院除了一座兵戈廳,還有兩座側廳,左廳是蘇策日常辦公之地,後院是四套小院子,蘇策和其親衛佔了兩座,剩下的兩座是趙羽和其他都尉府屬官的住所,護將衛在前廳所在的房子外層層把守。

蘇策手底下有著七校尉三裨將,長史趙羽手底下也不是無人可用,共有一主五從六位參軍,分別是從錄事參軍,倉曹參軍,兵曹參軍,騎曹參軍,胄曹參軍。

蘇策是正四品上的主將,左武關雖然兵員六千,品級卻等同於上折衝府,屬官品階和上折衝府同階。

因而趙羽的品階是正七品下,七校尉從七品下,錄事參軍楊彥軍從八品上與七位校尉同階,旅帥從八品上,五曹參軍從八品下,隊正正九品下。

讓眾人來肯定不是簡單的過來掛個旗子那點事情。

現在左武關還有三個官職空著,之前的左右都尉和別將三人殞身陣中。

因而蘇策準備把三個裨將提上來,這是和趙羽商議過的

“左右都尉,別將空缺,今日就定下來,趙長史,由你擬文發於都護府。騎軍裨將秦山明任正七品下左武別將,步軍裨將常御,周豐武,常御充從五品下假左都尉,周豐武充從和五品下假右都尉。”蘇策開門見山的說道。

至於三位裨將的品階和職官不一致,這就沒有辦法了,裨將是未授號的雜號將軍,都是正六品散官。

秦山明是正六品下的昭武副尉,從六品上的勳官飛騎尉,散六實七,散官銜和實職差一階,身上又無爵位傍身,剛剛好,所以說的是任職。

而常御和周豐武兩人之前都是散官正六品上的昭武校尉,勳官都是驍騎尉,散六實五屬於超階任用,所以兩人只能是假職,等到功勞攢夠了才能把官職前的假字取掉了。

先給個甜棗,接下來就是巴掌了。接下來一個月的日子裡,關內守軍即將迎來自己最痛苦的日子。

邊軍中現在補充的府兵都是在各道廂軍中選出來的佼佼者。不過和匪徒們作戰只能說見過血,成為強軍還差的遠,邊關的歷練,練就的可不僅僅是強健的體魄,還有勇悍無畏的敢戰之心。

七校尉手底下的兵都是老卒了,很多老卒按照年限已經晉升為正軍了,他們需要值守城關的間隙,演練禦敵防守即可。蘇策帶來的親衛中可都是百戰老兵,三四十的年歲正值一個府兵戰力最強的時候,這些親衛們經歷的戰陣無數,是關內守軍最好的老師,當然也是最可惡的“敵軍。”

拿著將作監用鐵捲成的喇叭,站在城牆上彙報敵情,七校尉對著空無一物的空氣指揮作戰,手底下的軍卒則按照自家校尉的命令對著空氣防守。

騎軍自成一體,秦山明帶著蘇策偵測周邊的命令出了關。

剩下的兩千新卒,蘇策讓常御和周豐武先教教邊關上的規矩。

一開始攻防演練中還有刺頭覺得好笑,雖然聽令,但是執行起來卻如同兒戲,被親衛們揪出來了上百人,蘇策已經不是之前那般柔和了,大筆一揮,上百人被奪去了軍職,發回都護府。

空出來的位置則有兩千新卒中的佼佼者填補。

四月的時間,左武關的兵曹參軍一直在路上,送走了一百多老卒,關內有兵員空缺,去了一趟三關都護府要了一團新卒,月底才回來。

演練不是玩虛的,每天射出去的箭矢,雖然可以撿回來,但是總有折損不是,趙羽和手下各曹參事每天忙的腳打後腦勺,忙著儲備維修武備的事情。

蘇策倒是閒了下來,白天披甲執刀的在關內轉悠,晚上和手下眾將校對著日趨完整的左武關沙盤推演攻防。

沙盤從最開始只有一個左武關到後面方圓三十里,五十里,隨著秦山明傳過來越來越多的資訊,沙盤日趨完善,不說一草一木,起碼對左武關及其周邊盡收眼底,不過就是兵戈廳中已經無法擺椅子了,平日裡只能圍著沙盤站著。

五百騎中沒有重騎,全是輕騎,趁著雪融之前把方圓五十里的情況摸了個清清楚楚。

至於兩千新卒一邊教規矩,一邊打磨身體,不過不是在關內,而是在關北,隔斷山谷溪流有七條,溪流旁有很多石塊,這兩千新卒就挑了其中三條,把水流旁的石頭堆砌為石堆,這些石堆也不是作為戰時防禦,只是減緩給可能到來的敵軍行軍制造些麻煩。

除此之外五十餘里關北山谷,除了溪流還有被雨水沖刷出來的溝壑,之前為了通商搭建了很多木橋,蘇策和趙羽商議後,拆除了這些木橋。

讓將作在山谷北方盡頭尋了兩處高山,派出三十將作去挖兩座深入山內的暗堡,留守一百輕騎,負責以幾人小隊的規模爬上谷口兩側的山峰,監視谷口。

若是有敵軍來襲,只需派出幾名輕騎沿著兩側群山中的小道饒過山谷從後關入關,把訊息傳回來,剩下的輕騎藏身堡中,繼續監視谷口,嚴禁出堡作戰,三十將作則不斷擴大暗堡的空間,改善駐守的條件。

按照蘇策和趙羽的構想,日後擴大的暗堡將會屯藏火油,以備日後截斷敵軍退路做準備。整個山谷猶如一條長蛇,北武關處於蛇腹,這兩座暗堡則在不斷擴大中逐漸成為蛇口的毒牙。

谷口暗堡只是蘇策突發奇想,真正要發揮預想的作用還需要很長時間。

不過四月底了,暗堡剛剛有了點雛形就發現有四五隊百人規模的九胡偵騎進入了山谷。

五月初三,蘇策如同日常一樣,在沙盤上考量著今天的“進攻計劃”,就看到李懷民急匆匆的走了進來:“少軍主,谷口急報!”

蘇策抽出懷裡的障刀,把竹筒中的用蠅頭小字寫滿的布絹倒了出來,看到布絹所寫,蘇策臉上露出了笑意,就知道這些九胡人不安分,準備了一個月時間,也該見見成效了。

“敲鼓,聚將!”蘇策喊了一聲,把布絹丟在沙盤上,這次看一看到底是九胡人的頭硬,還是他蘇策守衛的左武關險要。

“喏!”李懷民轉身大步走出都尉府對著鼓樓上打瞌睡的鼓手喊道:“娃子醒醒,都尉令,擊鼓,聚將!”

“李伯,沒得睡,沒得睡!”來自劍南道的鼓手,身高力壯,就是有些嗜睡,站起身子,連忙用手抹著嘴角的口水,討好的拱了拱手,拿起一米長的鼓槌,深吸一口氣對著與人高的牛皮鼓狠狠地砸了過去。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

富有節奏的鼓聲瞬間傳遍了左武關,值守的,演練的,假寐的……此時不管是做什麼的左武關守軍都停下了手裡的時候,仔細分辨著鼓聲傳遞而來的資訊。

鼓聲響!

鼓點,聚將!

戰事將起!

對於大乾的府兵們來說,鼓聲既是命令,也是光宗耀祖的機會,整座左武關開始沸騰起來,旅帥們扯著嗓子大喊:“集結,集結!”催促著自己計程車卒集合。隊正們大喊著自己的隊伍名號,士卒們在伙頭的帶領下迅速整隊……整座左武關瞬間充滿了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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