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盛十五年的最後一次大朝會,大乾朝堂聖人要滅胡,一時間長安城的肅殺之氣升騰而起,將快要年氣瞬間衝散。

三省六部九寺五監直至深夜也無人下值。

與此同時,六軍軍頭府中所屬將校雲集。

蘇府前廳中蘇策拿著遠在北方千里之外安定郡公送回長安的密信神色嚴肅的看著,看完後,蘇策將密信傳給廳中眾將。

蘇策等到前廳中的十二位紫衣大將輪流看完後,清了清嗓子開口說道:“郡公的信都看到了,安北府若是用兵,需要從長安城調將,各位算算賬吧。

如今我安北一脈紫衣大將三十六人,郡公與十二位紫衣大將坐鎮都護府,在安北府領兵的緋衣將軍也有三十六位。十二位紫衣大將坐鎮京畿兩府與關內道,剩餘十二位坐鎮其餘十二道。

大軍出征,兩城需要留下四位紫衣大將,八位緋衣將軍坐鎮後方,三關需要三位紫衣大將,六位緋衣將軍保證輜重順暢,十四守捉也需十四位緋衣將軍留守,郡公帳下可用之人,只有五位紫衣大將,八位緋衣將軍。

三關和狼煙六守捉的兵不能動,從北原八守捉抽調兩萬步卒,兩萬騎兵,兩城各抽調四萬騎兵,一萬步卒,三萬輔兵,合計十萬騎兵,四萬步卒,六萬輜重輔兵,攏共二十萬大軍。

按照六萬步卒的數量,戰時抽調騎兵四萬可起軍陣四座,一座兩萬五千人的軍陣需一位紫衣大將坐鎮中軍,前後左右中也需五位緋衣將軍指揮作戰,四座軍陣,就需要四位紫衣大將,二十位緋衣將軍。

而剩餘諸軍,四萬騎兵需四位紫衣大將,八位緋衣將軍。六萬輔兵需要一位紫衣大將,六位緋衣將軍。

二十萬大軍合計需要九位紫衣大將,三十四位緋衣將軍。

需要從長安城抽調四位紫衣大將,二十六位緋衣將軍,人選諸位稍後自行抓鬮,莫要爭搶,仗是打不完的。

此戰吾等要重塑楚國公府武爵,安北一脈勳貴不能分了晉爵的功勞,因而今年六月都護府北移,所有勳貴皆從都護府抽身回了長安。

各位,國公府事關我安北一脈武運,此戰可勝,可平,卻不能敗,否則我安北一脈將錯失重塑國公府的機會。

三載謀劃,成敗就在今時,朝堂上有吾等勳貴,諸位安心殺敵,勳貴今夜在老帥府上,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吾等勳貴還需分派地方護好後方。

李常擺宴,陪好澤袍!祝諸位旗開得勝,待到明年大軍歸來,蘇某在渭水為各位接風!失陪!”

“軍主客氣!我安北一脈同心協力,滅胡指日可待,大軍出征,不過是明刀明槍的拼殺,軍主與我安北勳貴要應付笑裡刀,暗中箭,比起我等戰場上更險三分,別讓老帥等著急了。”紫衣大將站出一人,蘇策認得此人,是歸附安北的將門,與老帥李思哲幾百年還是同一脈所出。

蘇策拱手行了向十二位紫衣大將行了一禮,轉身走出前廳,與院中的緋衣將軍們打了一圈招呼便出府上馬,八名頭戴幞頭,穿窄袖袍,腰繫革帶,足蹬黑靴,手拿橫刀,背跨硬弓的親衛已經等候多時。

蘇策接過親衛遞到手邊的佩刀,這把刀是蘇策諸多佩刀中的一把,蘇策喜歡加厚的長橫刀,普通制式的橫刀,對蘇策來有些太輕。

這幾年李常為蘇策置辦的武備越發齊備,不過僅限於橫刀硬弓長槍,馬槊只有之前的那一杆。甲冑只有五副,都是在冊的甲冑,非在冊的甲冑那是要命的玩意,蘇策可不會亂來。

畢竟“一甲頂三弩,三甲進地府”,私藏甲冑可是會被抄家滅族的,

《乾律》裡規定:“弩一張加二等,甲一領及弩三張流二千里,甲三領及弩五張絞。私造者各加一等。甲,謂皮、鐵等。具裝與甲同。即得闌遺,過三十日不送官者同私有法。”

白話就是私自藏有一領甲冑和三張弩機的,流放兩千裡。私自藏有三領甲冑和五張弩機的,直接判絞刑。私藏者有罪,私自生產的更是罪加一等。就算撿到的,超過三十天內不送官的,也就和私藏者同罪。

蘇策的自用甲依照軍律可以自己置辦兩套甲,一套甲冑,一套皮甲,在值時穿甲冑,外出作戰,行軍時穿皮甲,戰時穿甲冑,平日和日常上朝穿的都是武袍。

甲冑數量有律法在,沒有誰敢亂來,但是甲冑的質量卻可以下功夫,蘇策甲冑甲片和內襯都不知道李常置換過幾次了。卻是越來越厚實,要不是李常從西域商隊高價買來的名駒,一般的戰馬可承不了甲冑武備齊全的蘇策。

除了自用的兩套甲冑,蘇策還有三套甲冑,分別是太子和二皇子賜予的兩套甲冑,以及代表安北傳承的黑色玄武甲,只是這三副甲冑除了特殊的時間蘇策會穿一下,戰時和平日裡蘇策可穿不得。

今天大朝會是特殊的日子,所以蘇策可以穿甲冑,不過這會兒蘇策按律卻不得穿甲,只能穿著武袍。

蘇策緊了緊腰間革帶,把橫刀掛好後翻身上馬,今晚可沒有時間睡覺,一步快步步快,雖然之前已經定下了大略,但是細節還需完善。

整個安北一脈這次全力支援安定郡公項城,士卒可以積攢戰功,給家裡多添幾頃地,將門可以升官,運氣好點的甚至還可以觸控爵位,諸人都可以得利。

反倒是勳貴不僅讓出了軍中實權,還得勞神勞力的保證大軍後方,甚至於還要在朝堂上得罪其他勳貴官員,但是這一切在安北一脈的勳貴看來都是值得的,勳貴平日裡別看爭的頭破血流,但這只是勳貴們獲得聖人信任的一種自保手段。

到了襲爵復爵的時候,該拉一把還是要拉一把的,勳貴不是士族門閥,有可以保證家族傳承的名望和產業,勳貴的一切來自爵位,誰也不想自己百年後,後人守不住爵位,歷來既得利益者總是排外的,互利共贏只在彼此之間,因此勳貴要看的不是一代人,而是代代相傳,誰也不知道那一代自己後人出個沒出息,這就是需要其他勳貴在關鍵時候幫一幫誰也不想自己的子孫孤立無援。

爵位說到底是聖人授予,兵部可授不了爵位。軍中立功了,軍中之人想要的,爵為首,次為勳,再次才是職。

降等襲爵,子孫只要不是紈絝,也能站在高位。而勳可以有土地產出的財富,這些產出可以讓子孫富足,但是再高的官位卻傳不到子孫手中。

勳貴為什麼會在任何時間任何場合都高人一等,因為小人報仇從早到晚,逞兇一時。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待時而動。勳貴報仇百年為期,斷子絕孫。

這也是為什麼之前前廳中,三品的紫衣大將坐在下首,而四品的蘇策卻能坐在主位的原因。

蘇策知道這些紫衣大將們以自己為首,除了信任自己是安北軍主,剩下的就是敬畏自己身上的爵位了,但是軍中能稱為紫衣大將的將軍,哪一個身上沒有傲骨,他們可以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但是卻不能被屋主人按著低頭,否則以後上了戰場被坑死了都不知道。

因而蘇策去選將,而是將選擇權交給紫衣大將,現在的蘇策還沒有老帥李思哲那樣的威勢。

對於軍中之人來說,要不是嚴酷的軍律,誰平日願意遠離家人地方輪番,去荒無人煙的地方戍邊,過著提心吊膽、刀頭舔血的苦日子。

不過到了大軍出征時,這一切卻顛了個個,因為出征意味著軍功,戰功是最頂用的功勞,生在大乾,籍貫上寫著軍戶的人,可以用軍功獲得自己想要的一切。

蘇策剛走,李常讓人擺好酒席,前廳中的紫衣大將和前院的緋衣將軍們紛紛落座,只是對於蘇府美味的菜餚和散發著酒香的百果釀,這些將軍們卻只是淺嘗即止,調往安北都護府的名額有限,一個桌子上坐著的同袍,此時卻成為了對手。

比起軍中朝夕相處的底層士卒,軍中上層的將軍們面對競爭,卻沒有士卒間同生共死的情分,走到這種高位上,自身的職事關乎的不僅僅是自身利益,還有麾下兒郎的前途,所以該搶的一定要搶,容不得一點退縮。

之所以武將們習慣當面鑼,對面鼓的把事情擺在明面,因為軍隊的特殊性不允許小人高位,背後插刀的人在軍中是活不到天亮的。

此時蘇府中紫衣大將和緋衣將軍們吃飽喝足後,已經開始爭奪去安北都護府的名額了,不過所有關於誰去是誰留的爭鬥只限今夜,只限蘇府,今夜過後,所有人還是可以放心將後背交給彼此的澤袍。

蘇策說是去老帥府上與安北一脈的勳貴商議戰事細節,那就一定是的,實際上老帥李思哲與安北一脈的勳貴這兩個月碰頭了十幾次,該商量的早就定好了,不過蘇策還是來了,畢竟蘇策在蘇府,那些紫衣大將和緋衣將軍們可動不了手,蘇策騰出蘇府前院,讓他們爭。

用言語,用戰績,用拳頭,用抓鬮,用抽籤,用骰子……隨便他們用什麼,不能動刀,不能下死手,輸了技不如人,白天在宮門前的手段就是上限。

蘇策一路上都輸踱步緩行,反正他也不著急,蘇策見過十六衛的絆馬索絆倒街上縱馬取樂的紈絝,摔得那叫一個慘。

當蘇策進到老帥府上的時候,已經快是黎明前夕了,蘇府的爭鬥也出了結果,這個結果,蘇策不感興趣,而過程,多數人選擇了拳頭,這是軍中最常見,也是軍中之人認為最公平的方法,遇事不決,誰倒誰輸,一如戰場上,只有站著的人才有資格喊萬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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