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蘇策就去了東宮求見太子,太子和蘇策這才幾天沒見,蘇策就發現太子的眉眼間帶著疲態,這與以前的太子可大不相同。

“是老二要你來找我的吧!”開門見山,太子沒有廢話,朝堂上,三相藉機“逼迫”蜀王離京,沒有了監國之權的太子一點法子都沒有,至於聖人,被三相一句:“親王就藩,四旬而歸乃是舊曆,安能蜀王特立獨行!”堵住了嘴。

而之前作為太子助力的勳貴和聖人亦步亦趨,亦不發聲,帝國只能有一個聲音,聖人在長安,所有勳貴都知道為誰發聲。

而且之其中勳貴也是推手之一,骨子裡流淌的好戰血液,不允許這些勳貴安於平淡,哪怕身上的紫袍也阻擋不了征伐的野望。

太子趙載承也知道這一點,卻沒有想到文官也摻和進來了,理由是他們反對這麼早給趙載校親王爵,但是後面幾年沒有戰事,趙載校封王的功勳那裡找,而且後面還壓著老三老四,所以聖人此舉,有不妥,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

“周正這個人,蜀王想要!”蘇策知道太子不喜歡底下人繞彎子,所以開口直接說出此次前來的目的。

“孤要是沒有記錯的話,周正是和你一起戍守過烽燧堡的人吧?”太子趙載承的記性不錯,重用蘇策的時候,蘇策交往的人知道的一清二楚,包括那個在長安城以百果釀出名的李大管家。

“對,周正,劍南道人,家中經商,可為蜀王助力!”蘇策能理解趙載校上午找他是為了什麼,一個出身劍南道可以信任的手下。

“允他!蜀王就藩益州,加益州大總管,這些吐蕃人來者不善,一個周正做親王府司馬可行,但蜀王缺的可不是一個司馬。”趙載承停了下來看著蘇策,有些猶豫。

“太子明言!”蘇策行了一禮,這裡面的事情有些複雜,蘇策搞不明白,也不想明白。

“蜀王就藩益州,為益州總管,管五州一關諸軍事,實則厲兵秣馬,以軍松州,茂州兩州之地阻吐蕃東進。你之傷勢如何!”太子轉頭又問起了蘇策傷勢。

蘇策胸口鈍傷,看著紫青了一大片,實則沒有傷到骨頭,只是皮外傷。

“傷勢無礙!”蘇策忽然明瞭了,蜀王那裡是要周正,這是想要自己。

“茂州刺史劉荃,文人出身,兵事不全,明日孤稟明聖人,你去茂州任刺史!”太子說完,蘇策傻眼了。

“太子,策哪懂治理地方啊!”一州刺史,總攬民政軍事,蘇策軍事可行,民政那是一點經驗都沒有。

“呵,讓你去治民,孤可不願鬧笑話,茂州乃是益州西部門戶,那是半座軍城,劍南道十萬府兵陸續抽調出來後,雅州,邛州,戎州各屯軍一萬防止吐蕃人翻山進入川蜀腹地,綿竹關屯軍兩萬為防前線大敗,保漢中郡,益州屯軍四萬為主力,剩下的茂州要屯軍一萬。吐蕃人來勢洶洶,牡丹內衛的人傳回訊息,吐蕃贊普徵兵二十萬。”趙載承沒有和蘇策開玩笑。

這次蜀王就藩,去蜀地的人會很多。趙載承接著說道:“安豐郡公班和任副大總管駐守漢中郡。除此之外勳貴中派出五位縣公與蜀王就藩。

中牟縣公趙續任雅州刺史。宜陽縣公桂弘任邛州刺史。商縣縣公封權去綿竹關戍衛關塞。陽武縣公關昌任隴右道松州刺史。原武縣公丹荃任戎州刺史。

戎州刺史錢朗對付獠人有一套,文官私有不甘心,全力支援錢朗教化之策,聖人的意思是留著錢朗在戎州聯絡撩人部落為羈縻州。

只剩下現在茂州刺史的人選還沒有定下來。”

說到這裡,蘇策算是明白了,隴右兵兇悍,松州無憂,此戰為側應。

茂州為益州門戶,吐蕃人東進為的很可能因為糧食,大乾這些年與吐蕃通商,錦羅綢緞鹽茶掏空了吐蕃人的錢袋子,致使吐蕃人買糧的數量日見減少。

因此吐蕃人想奪一塊產糧地,而在吐蕃旁邊還有那個地方比益州正適合種糧呢?

所以茂州這塊險地,必為吐蕃人的進攻方向。

而吐蕃赤日贊普,歷經十餘年征伐吐蕃各部,為吐蕃共主,其人野心勃勃,蜀王之前從靈感寺查出,這位赤日贊普在十餘年前就讓番僧來長安建寺,實則蒐集大乾各類技藝。

要不是軍備被將作監把控,吐蕃人會更難對付。

隴右道為帝國西臂,吐蕃人對河西走廊虎視眈眈,奪隴右道,斷河西走廊,安西都護府孤立無援,吐蕃人便能一統一敘,斷大乾西進之路。

西川一帶主要分佈著三股大勢力和一股小勢力。其中,三股大勢力就是吐蕃、南詔和大乾,一股小勢力則是東獠等諸界獠人及三羌。

在這四股勢力中,吐蕃和南詔屬於同一戰線經常與大乾進行交戰,不過要注意的一點是,南詔投靠吐蕃並不是僅僅因為大乾對於南詔的敵視。

至於第四股勢力中的撩人和三羌在西川一帶起不來什麼太大的作用,基本上都屬於牆頭草,看哪一方強了就歸順哪一方或者就是看誰給的好處多就歸順誰。

因此吐蕃人來勢洶洶,此次戎州確實不適合派去帶著戰爭氣息的勳貴,大乾的文官曆來主張安撫,刺史錢朗只守不攻。

收拾掉吐蕃,則南詔,撩人,三羌自散。

因而廟算於堂,兵部早已經摸準了大乾周邊各股勢力的脈搏,相應的兵策在兵部的檔館中堆積如山。

兵部官員七成出於軍方,多為老將養老之地,這些老將軍雖然不能領軍作戰,但是積攢下來的經驗為大乾中青年將領指明瞭橫刀所向。

太子趙載承剛剛提到的一郡公,五縣公,除了安豐郡公外剩下五位縣公都是前些年襲爵降等的郡公嫡子。

勳貴可以容許消減一成兵備,卻不能容忍隨著時間流逝,不斷縮減的朝堂勢力。

大乾勳貴分三類,一類是自建國便傳承下來的老牌勳貴,一類是從將門吸納來累年新增的勳貴,最後一類就是蘇策這樣沒有背景的新銳勳貴。

這一次出戰的勳貴,不算蘇策有六位,其中安豐郡公便是將門出身,剩下五位則是老牌勳貴傳承。

大乾的國公碩果僅存五座,作為勳貴中當代的扛鼎之人,齊國公姜卜肯定是要拿回勳貴在朝堂上的話語權的。

蘇策這些新銳的勳貴多附庸在老牌勳貴中,就像蘇策身上很明顯烙印著齊國公府的痕跡。

“太子,策明白了。”太子一直沒有開口,留給蘇策去想,蘇策也很快想通了。

勳貴中不養閒人,看似勳貴不佔職官,但是勳貴隨便抽出一人都是可以領兵作戰的大將。

因此,有些勳貴看似名聲不顯,但每一家的實力都不容小覷,蘇策這樣的新銳勳貴,現在還屬於積攢家底的時候。

比如姜瀾,現任東宮左率衛率,其手下校尉旅帥都是齊國公府一脈的勳貴之後。

蘇策看似在東宮十率說一不二,靠的不是自己,而是有著姜瀾在身後,而姜瀾背後則是身負前朝帝王血脈的齊國公府。

“東宮將領,出戰的機會很少,孤無法給你保證,若是此次選中了你,不要丟了東宮的臉面!”太子趙載承衝著蘇策點了點頭。

當蘇策出東宮的時候,回望硃紅色的東宮宮牆,何時何地,但有人在,便少不了爭鬥,太子趙載承能給他說起這個話,背後的交出去的東西肯定不少。

想著太子的疲態,蘇策衝著東宮恭敬的行了一禮。

君以國士待我,我必國士報之。

翻身上馬,蘇策回到蘇莊,便從河邊小謝搬回了府裡。

李常這兩天去將作監待著,蘇策的馬槊已經做好了,李常眼巴巴的等著將作監走完文書,就能替蘇策拿回一把馬槊。

蘇策回家什麼事情也沒有做,只是陪著王蘭,對於王蘭,蘇策總是看不夠。

蘇策的異常,王蘭看了出來,卻沒有去挑明,知道蘇策可能又要出征了,王蘭放下了手裡給嘟嘟做的小衣服,給蘇策開始縫製衣服。

蘇策就坐在旁邊抱著嘟嘟,陪著自己閨女嗯嗯呀呀的說著其他人聽不懂的話。

晚上看到王蘭和嘟嘟睡著,蘇策起身去了偏房睡覺。

“去多久!”蘇策一轉身,看著眼眶含淚的王蘭,蘇策知道自己從來都瞞不過王蘭。

兩人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王蘭不是大家閨秀,亦不曾讀過多少書,但是王蘭可以讀懂蘇策,就連蘇策有時候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

河邊小謝是王蘭讓蘇策去的,她知道自己的夫君總是夜裡起來,看著夜空發呆,也知道自己的夫君喜歡一個人沉默寡言的一待就可以待一天。

蘇策沒有說話,坐在床榻上,看了一眼熟睡的嘟嘟,把王蘭攬在懷裡。

把自己的頭埋在王蘭的青絲中,嗅著王蘭身上的幽香,只希望這一刻能夠再長點。

兩人沒有說話,能從江南的小地方搬到長安,這裡面蘇策有多少次遊走在刀鋒之上,蘇策從來都不是爭強好鬥的人,但是他總是被趕著去爭,這才是讓蘇策最痛苦的事情。

只是很多時候身在其位,身不由己,這便是現實,太子妃於太子,王蘭於蘇策,誰不想過得無憂無慮,但想要和得到,中間一定要做到。

“睡吧!”蘇策親了親王蘭的額頭,坐在床榻旁,握著王蘭的柔荑,聽著王蘭平緩的呼吸聲。

凌晨,天剛微微亮,從長安城奔來的一隊騎兵,兜率上插著雉羽,這是羽林衛。

二皇子和其他人已經先行了一步,蘇策也需要出發了,再不走,就要失期了。

“等我回來!”蘇策輕聲的對著熟睡的王蘭說道。

在自己閨女嘟嘟的臉上親了一口,深吸一口氣,邁步走到前院,李常替蘇策披甲,騎上李常自西市購買的上等戰馬,這些戰馬從幼馬走了一年時間才到了長安,每一匹都是百裡挑一的駿馬,千貫一匹。

蘇策這次走的很安靜,等到蘇策起馬走出蘇莊,一千羽林衛早已等候多時。

這一千羽林衛是聖人趙鈺民賜給蜀王的,不過羽林為帝王羽翼,賜予親王於理法不和,為了一千羽林衛在朝堂上吵了兩天。

最後還是太子趙載承在朝堂上說了一句:“既然羽林不可,孤還有三千旅賁,分給蜀王一半可行!”

比起帝王私軍羽林,東宮的旅賁軍更為敏感,旅賁,儲君之軍。

文官這才做罷,至於文官一直揪著趙載校不放,每件事都要反對的原因也挺簡單的,因為趙載校手握牡丹內衛的時候,抓了不少文官,也開罪了眾多文官,因此這些日子以來文官的反對,都是趙載校之前幾年縱意而為的反噬。

有因便有果,牡丹內衛在趙載校手中的幾年,有兩千多個官員丟掉了官位,而文人講師承,抓一個拉一串,世人總以為二皇子要爭儲君之位,卻不知道趙載校只想為自己的兄長掃清障礙。

大乾官員的數字是官職的兩倍,這意味著大乾多養了一倍官員,總說府兵耗資太多,文官也不見少了多少。

聖人趙鈺民答應了府兵不徵,聖人的刀不對外,只能對內了。這可能是很多人沒有想到的,迫不及待的讓蜀王就藩,也是不想趙載校手裡沾染太多文人的血。

這個持刀的人只能是聖人趙鈺民,而太子趙載承除了給蘇策爭了一個刺史之位後,便在朝堂上默不作聲。

而勳貴看出來一點苗頭後,便將長安城的勳貴開始外調,開國伯領兩座折衝府,開國侯領三座折衝府,開國縣公領五折衝府,齊國公向聖人要了個名頭——折衝府郎將。

勳貴不想攪和進肅清吏治的渾水中,便去各地折衝府練兵。老牌郡公則和國公則留在長安總攬全域性。

聖人趙鈺民的想法很簡單,他要改制。

邊軍已經先行了一步,武先行,文從後。現在趙鈺民就要開始改變現有的道府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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