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事平息,大乾各道在三使持節履職這大半年中,地方豪族破家者上百,雖然動盪,但各道新建在側,也只是看上去有些動盪,少了這些壓在廂軍各道的百姓頭上的豪族,各道空出來不少官職,各道吏治為之一清。

國子監往年進士出身和同進士出出身的儲官們,紛紛透過吏部挑選,上千儲官外放為官。長安城中的房價都少了半成,這些留在長安城的儲官們大多來自寒門。

父輩都是老府兵,忠君護國的思維刻在了骨子裡面。

往年外放為官總是被豪族士族出身的人壓上了一頭,懷才不遇的儲官們,剛一外放便在治下施展拳腳,去年下半年戶部錢糧緊張便是這些人做事花費太多。

不過戶部清了倉底,這些錢糧都用在了地方上,水利等諸多往昔因為戰事忽略的民政煥然一新。

從改制到隆盛十四年七月,快一年時間,朝廷花費的錢糧終於見了成效。

風調雨順之下,賦稅比隆盛十三年多了兩成。

雖然現在賦稅上來了,戶部只是還沒有收上來,但是這筆錢糧花在那裡,朝堂上已經有了定論。

六部九寺五監紛紛報上自己的花費,其中兵部和將作監軍器監在勳貴的支援下合力搶下了三成賦稅,用於更迭武備,主要是為了充盈分佈在各地的武庫。

為了防止再有益州武庫被盜之事的發生,兵部提出改州為府,十大武庫所在之地改州為富府,新設京兆府(原雍州)、興德府(原華州)、鳳翔府(原歧州)、河南府(原洛州)、興唐府(原陝州)、河中府(原蒲州)、興元府(原梁州)、成都府(原益州)、太原府、江陵府。

大乾軍中士卒用甲主要是札甲和皮甲,將校多用各式鎧甲。雖說不是全員鐵甲,但是現在六成鐵甲,四成皮甲的配置是依照軍陣設定的最優配比,這一點兵部不打算改動,不過兵部的堂官們還是不喜府兵穿皮甲,特別是軍中輕騎為圖輕快迅捷,身著皮甲,箭矢之下傷亡太大。因而提出來讓軍器監製作鑲鐵皮甲,作為輕騎兵和輔兵的用甲。

整個七月,六部九寺五監主官一上朝便是吵,吵吵鬧鬧中,戶部還沒收上來的賦稅就被預支了八成。

剩下兩成聖人趙鈺民也有打算,天子六軍說的是北衙六軍,這幾年剛成六軍便被調到邊地,讓大乾的聖人親軍只剩下了左右羽林兩衛,想往昔天子六軍十二萬,現在只剩下了四萬,北苑大營空了三分之二。

現在有了餘錢,有感於大乾軍力緊張,像上次吐蕃來襲,大乾就有些措手不及,軍力不足,吃了暗虧,若是再有戰事,四邊勝則罷矣,若是戰事不利,抽調南衙十六衛,長安兵力空虛。

聖人趙鈺民心中也暗自盤算過。

經過歷年增設,各道折衝府共計一千三百餘府。

邊軍禁軍都是從這些折衝府中抽調出來的,不過開國時這些折衝府的府兵足夠,現在卻有些不足,去年勳貴出長安便是為了此事,新置折衝府一百八十府,加上以前的折衝府,大乾共設一千五百三十七座折衝府。

算上邊地的屯軍外加乾州祖地的陵衛,這才湊夠了改制之後的兵力。

積年累月之下,各番調動,讓折衝府的管理越來越混亂。

兵部官吏多於吏部和戶部也是因為需要太多的雜務需要理順。

有感於此,聖人趙鈺民準備重整折衝府。

同鄉之人,聚之為黨。鄉黨之情雖然可使軍中團結,戰力提升,但若有異心經營之人,這份鄉黨之情便會成為軍中山頭,南衙十六衛多為關中子弟便是如此,不過若是軍隊鐵板一塊,那對於帝王來說睡覺都不安穩。

因而趙鈺民並不打算去動南衙十六衛中,要知道這十六衛中有十二戰衛,其中左右衛管轄五十折衝府,剩餘十衛管轄四十折衝府。共計管轄六百多折衝府。這些折衝府多建在北方。

不過趙鈺民並不打算改變這一點,大乾起於關隴,勳貴也多是關隴之地的人,這是大乾的根基,不可擅動。

不過,大乾已經不是開國時的大乾,府兵制度不改,現在軍中北強南弱之態已顯,說明參軍之人南人太少,沒有流血哪有安穩。

“改!必須改!”趙鈺民看著掛在牆上的大乾折衝府分佈,北方滿是標記,而南方只是星星點點,如此對比,讓趙鈺民心中暗下決心。

戶部的戶籍統計上來,北方人口少於南方,這並不正常,年年征戰,北方青壯戰死者頗多,北方人口與建國時相比竟然還有衰減。

要知道大乾建國時只有一千兩百萬戶,現在是兩千萬戶,整整八百萬戶的差距,意味著南方各道人口經過這麼多年的休養生息多了整整一倍,而北方四百萬戶竟然沒有絲毫增加。

趙鈺民沒有和任何人商議,八月份太子趙載承監國,聖人趙鈺民罷朝一個月,整個人再次現身已是九月大朝會,整個人憔悴不少。

“今日朕只說三件事。”

“第一件,南人北遷,北方土地大齊養了七百萬戶人,現今只有四百萬戶,十年時間,遷南人三百萬戶,此時戶部牽頭去做,各部協同。”

“第二件,折衝府改制,北方折衝府維持可做刪減,南方各道新置五百折衝府,五年內,大乾折衝府湊足兩千座,新增折衝府歸於兵部管轄,兵部戶部吏部拿出章程。”

“第三件,重建北衙六軍,三年時間,兩調北衙禁軍,北苑空虛,新置四軍,軍號為神武,神威。此事兵部,軍器監去做。”

趙鈺民話音剛落,整個朝堂之上瞬間嗡嗡作響。

這三件事在今天聖人趙鈺民開口前,竟然無一人得知,太子趙載承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父親,眼中滿是震驚,顯然他對這三件事也是一無所知。

“聖人,自古遷民便是大事,此事三省不知!”三省三相神態緊張,互相對視後,開口表明此事他三人並不知曉。

“朕為大乾皇帝,此三事,朕思慮一月時間,慎之又慎,不需再議,三相與各部去做,朕乏了,月底,朕要見到章程!”趙鈺民不打算把這三件事放在朝堂上再議,背後干係太大,若是落了口實,民心不穩,因而趙鈺民不得不“任性”一次。

自九月初一大朝會,趙鈺民露了一面後,政事都交給了太子趙載承去做,而關於這三件事,六部九寺五監的主官求見聖人,聖人趙鈺民卻居於宮中,不見任何人,三省三相入宮三日後,閉口不言,只是催促各部主官每三日拿出一份章程。

太子趙載承監國,各衙主官求助太子趙載承,趙載承只言政事,並不在這三件事上發表任何政見。

“兵部侍郎常安年屍素未餐,罷去官身。”

“禮部侍郎周國平世受國恩,妄議聖人,大不敬,斬!”

……

整個九月,長安城中因為各種原因,兩位侍郎一位罷免官職,淪為白身,一位連項上人頭都丟掉了,而隨之一起的還有幾十位官吏。

聖人一怒,雖不是流血千里,但是朝堂上丟官之人不勝列舉。

三省最終還是拿出來了章程,雖然細節上有所改變,但是大體上還是按照聖人趙鈺民一意孤行的意思定下來章程。

不過聖人趙鈺民昏庸的名頭卻被世人非議,不過議論歸議論,卻沒有人趁機作亂,不說別的,各道新設廂軍百萬眾,這些軍隊可不是擺設。

不過對於百姓來說,不加賦稅,朝堂上的事情便不是大事,至於遷民,戶部章程中遷往北方的也都是南方失地無地活不下去的貧苦百姓,半徵半自願的,貧苦百姓還巴不得遷往北方,分田分地,不比現在的日子好過。

不過戶部的反擊也到了,聖人趙鈺民的月錢,戶部直接給斷了,聖人趙鈺民昏庸之名傳出來後,勤儉之名也跟著出來了,太子趙載承夾在聖人和百官之中,只是處理政事,這三件事一直不表態。

索性當前戰事平息,聖人也給了充足的時間,這三件事便成為了改制的尾巴,同之前的改制一同推行了下去。

三相入宮後,和聖人趙鈺民談了三日,在這三件事上也沒有了異議,換句話說,有錢有糧才敢折騰,無錢無糧,聖人趙鈺民罷免再多的官員,哪怕三相認同聖人趙鈺民的想法,這三件事一件也辦不下去。

不過三相也有條件,隆盛十六年之前,大乾不得對外發動任何戰事,若有戰事,南衙禁軍鎮守長安京畿,不得妄動,以防地方內亂,四邊求援,援軍從新置四軍中抽調。

勳貴們的精力都被新置的折衝府和建章監牽絆住了,勳貴不問兵事以外的政事,況且南衙十六衛管轄的折衝府沒有變,以往新增折衝府也都是兵部管轄,再增加新的折衝府,理應由兵部管轄,這一點勳貴們可不敢亂插手。

不過新增折衝府都給了兵部管轄,但是莫忘了每一座折衝府的新建,第一批主官都是勳貴選拔任用的人,兵部只有管轄之權,但兵權卻在勳貴和聖人手中,兵部中人可都是文官出身,武官怎麼會願意被文官壓上一頭。

而兵權在聖人和勳貴,簡而言之,皇帝可以調動軍隊,任命官主將,兵部供養軍隊,勳貴領兵作戰,三者缺一不可。

所以,雖然兵部有權去管轄任命軍中勳貴,但實際上勳貴真正聽命的只有皇帝,大乾軍律只是勳貴給自己套上的枷鎖,這個枷鎖看似是兵部抓著,但沿著枷鎖,尋到盡頭,真正握著枷鎖的是皇帝。

新置四軍,也不是說建就能建的,改制之後,各軍剛剛填上空缺,勳貴們新建的折衝府還需要時間才能練出府兵,所以雖然聖人說了新置四軍,但是兵部卻無兵可調,所以新置四軍現在還只是停留在紙面上。

聖人趙鈺民也不急於這一時,當下無兵可調,過兩年新置折衝府的府兵練出來了就有了,至於去抽調陵衛,林林總總的五年時間,已經抽調了不下十萬陵衛,總不能把陵衛抽調一空,竭澤而漁的道理,趙鈺民還是懂的,細細數來,親政十三年,他趙鈺民看似荒唐,可從來都沒有亂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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