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馬緩行,蘇策看著路邊的耕地,男子拿著農具在麥田裡將雜草剔除,遠處的荒地上,小孩子嘴裡叼著草葉,手裡拿著鐮刀割草,不遠處的莊子冒著炊煙。

馬蹄砸在地上,嘚嘚作響,蘇策還沒有通知家裡,很快就到了蘇莊的地界。

“可是將軍?”巡視的親衛騎著駑馬,一襲灰衣,馬背上掛著硬弓、箭壺,橫刀掛在腰間。

“就是!”另一名親衛看到蘇策身上的甲冑,這可不會認錯。

“將軍回來了!”

“莊主回來了?”

“回來了!”

……

似乎一滴水濺到了油鍋中,整個蘇莊都沸騰了起來。

田中的莊戶,紡線的農婦,高呼的親衛……

蘇策騎著馬會同親衛,到了蘇莊莊外,蘇策翻身下馬。

牽著戰馬和莊戶打招呼,熱情的莊戶說著自家的變化。

“莊主,家裡有糧了,娃娃們這會讀書呢,別的莊子的人要過來,被李管家攔住了,咱莊裡可沒有那麼地給他們種!”

“莊主,織了一匹麻布,給府上大小姐用。”

蘇策接住一個陌生婦人遞過來的麻布。嘴裡誇道:“這布針眼密,厚實,有心了!”

蘇策沒有說賞什麼,一句有心了就讓婦人捂著嘴哈哈大笑。

跟莊戶接觸,不需要防備什麼,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虛頭巴腦的不需去說。

當然蘇策不說,趕過來的李常不能不記在心裡,蘇策在蘇莊待的時間少,跟莊戶們的接觸很少,但是並不妨礙莊戶知道今時的好日子是誰給的。

田,抽最低的田租。

房,莊主蓋的新的。

娃,在學堂裡讀書。

牛,送大牛還牛犢。

對於這些沒有土地的佃農來說,這就是最好的莊主了,還能再要什麼呢!

蘇策的手裡接過很多東西,都是莊戶送的。

有用木頭做的小獸,給府上小姐玩的。

有磨的很細的粟米,不多,只有一小袋,說是給大小姐斷奶吃的。

有小虎頭鞋,針腳很密,顯然是用了心思。

……

人群隨著蘇策緩步移動。

當蘇策走到自己的府門口,大門口蘇父蘇母站在一起,一旁是抱著孩子的王蘭。

李常把剛剛從蘇策手中接到莊戶送的禮物交給其他親衛。

從旁邊院子堆的麥草堆裡面抓出一抱麥稈,放在府門前,用火鐮引燃。

“消災免禍!”

“趨吉避凶!”

……

蘇策笑著跨過火堆。走上臺階,回頭看著眼神熱烈的莊戶們,笑著喊道:“今年租子減半!”

蘇策話音剛落,就見人群中一個頭發花白的莊戶走了出來:“莊主不能再減了,去年大小姐出生,減到只剩一成租子了,這再減半,我等可沒臉在蘇莊了,要不說出去,其他莊子的莊戶會笑話我們佔主家便宜沒夠,貪心的人會被人戳脊梁骨的。”

“是啊,不能減了!”

“上次大李莊的人都罵我們莊子莊戶貪心,欺負主家人,以後要遭報應的。”

“莊主不能減了,您這,這不欺負老實人嗎?租子不能減了!”

蘇策有些摸不著頭腦,這對莊戶太好,還成了欺負人了。

“管家!”

“在!”李常臉色有些凝重,還減租子嗎?去年大小姐出生,說是今年減租,今年只有一成租子了,現在再減半,就剩半成了,還真不能再減了,要不然莊戶走出莊子真會被人罵貪心的。

“那就不減了,一成租子,今年如此,日後也是如此,今年出征,年都沒有在家裡過,得補上,弄些肉,晚上吃席!”沒有什麼比在家吃飯更好的事情了。

“喏!”李常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再者說了蘇家也不差莊戶那點租子,現在百果釀被稱為長安第一酒,供不應求,價格一漲再漲,今時不同往日,蘇家不是求著人買酒,而是愁著百果釀太少,不夠賣的。

數遍長安城北這片地方,就熟蘇莊的日子過的紅火。

不過租子可以少,但是不能不交,這是規矩。

李常看了一眼蘇策,蘇策比起之前更成熟了。

“來人,騎馬去周邊莊子買羊,咱莊子今天不是摔了一隻牛,救不活了!還有,莊裡的雞鴨鵝,找些公的……”李常很快代入了自己的身份。

指揮著親衛和在府上當值的莊戶,準備晚上席面上的食物。

蘇策向著蘇父蘇母行跪禮,磕了一個頭,抬頭說道:“兒回來了!”

蘇父樂呵呵的拍著蘇策的肩膀,這孩子長大了,蘇母笑臉掛淚,拉起蘇策,讓蘇策轉著圈,心疼的摸著蘇策臉:“瘦了!”

蘇策一手扶著一個,進了蘇府。

蘇父蘇母對了一個眼神:“回你的院子去吧!”相互攙扶著回了自己的西院。

回到西院,梅蘭竹菊把蘇策身上的甲冑脫下,蘇策換上了一襲青衫。

蘇策換好衣服,伸手接過王蘭懷裡的孩子,當時走的急,都沒有來得及給孩子起名字。

家裡一直叫著孩子的小名——嘟嘟。

現在正是三月,去年孩子是十一月出生的,現在剛剛四個月,王蘭詫異的看著蘇策熟練的抱著孩子,小丫頭在蘇策的懷抱裡不哭也不鬧,黑色的大眼睛盯著蘇策看。

蘇策眼中不由得溼潤,看著小丫頭的眼睛,一股血脈相連的感覺湧上心頭。

抬頭看著眼眶中滾著淚水的王蘭,笑著摸去王蘭臉上的淚珠。

“傻丫頭,我這不是回來了。”

一旁的嬤嬤帶著梅蘭竹菊四個丫鬟出了屋子。

小夫妻的體己話,她們站在旁邊聽不適合。

蘇母去年從長安城帶了兩個嬤嬤和六個丫鬟回來。

給六個丫鬟都有自己的名字,梅蘭竹菊在東院照顧王蘭,年紀小的兩個叫荷香,杏雨。

兩個嬤嬤過年的時候也隨了蘇家的姓,按照年齡,家裡人稱東院嬤嬤為大嬤嬤,西院嬤嬤為二嬤嬤。

蘇策坐在軟榻上,左手抱著王蘭,右手抱著孩子,沒有其他雜念,只有心安。

小丫頭一直沒起名字,一直嘟嘟的叫著。

晚上,蘇莊大街上,各家各戶,端出來自家的桌子,每一桌的食物大同,但小異。

李常帶著人將下午燉好的羊肉一盆盆的端到桌子上,每桌一盆羊肉,一盤牛肉,還有一些乾果,各戶農婦則把自家做好的時令綠蔬端到桌子上。

一些莊戶和自己媳婦在蘇府幫閒上值的,女的烙餅,男的則用蓋著被子的竹屜把餅子端到街上。

李常顯然很明白對於莊戶來說什麼是好的席面,肉多,白麵餅子管飽。

而蘇府此時也在吃飯,與民同樂這種事情,蘇策不屑去做,因為在蘇莊沒有這個必要。

莊戶的禮物,今天堆了半間屋子,這就是人心。

人心不是貪婪,對於一個之前還是流浪的佃農來說,現在有莊子願意收留,有田有房有牛,租子低到莊戶自己喊漲租。

蘇策其實一直以來與人為善,不爭不搶,其實信的是一句話,爭與不爭,是自己的,別人搶不走,不是自己的,再多心計也留不住。

與其把心思用到這上面,真不如什麼都別想,遵從本心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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