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芒公路高地阻擊戰,第二師團日軍一部,在第二次進攻川軍團陣地時有吃了一個悶虧。

第一次進攻派遣八輛坦克車想要趁川軍團立足未穩,不瞭解戰事情況一舉奪下陣地,結果被餘治戰車隊側面切入,給打的七零八落;

第二次進攻,想要依靠大量小口徑炮,銜接叢集炮火進行壓制,掩護步兵衝鋒。因為不瞭解川軍團武器人員裝備,再一次被打退,大量小口徑火炮和輕重武器喪失,失去進攻能力。

戰鬥持續至黃昏,眼見失去輕重火力支援的日軍,再度丟下一百多具屍體後離開。

橘紅色的晚霞下,陣地前一片狼藉。

阻擊戰已經持續好幾天,川軍團只不過是接手防禦任務而已。在之前,已經有很多日軍屍體被遺棄在地上,長時間的放置加上南方地區的溼熱,空氣中飄來幾股臭味。

之前的守軍不允許日軍收斂屍體,讓日軍屍體在高地前的公路平地暴曬,川軍團自然也不會,而且會變本加厲。熟悉的老套路,將日軍軍官屍體吊起來示眾。

最鍾愛此事的喪門星和蛇屁股略顯失望,自從他們在南天門上吊了一個日軍中左,已經很久沒有吊上一個日軍左官,只能吊幾個低階軍官充數。

夕陽將木頭和屍體影子拉的極長,陳餘看著豎立在陣地上大大小小五六根木頭,一個人坐在戰壕內抽菸。

煩啦拿著一支鉛筆和紙張走來:“我這裡死了七十幾個,輕傷不算,重傷五個,已經告訴阿譯讓他統計起來。重機槍損壞一挺可以維修、輕機槍兩挺,死的人有二十來個是被日軍叢集炮火炸死的,其他的就沒什麼了。”

“小日本炮兵挺煩的,真想把我們的重炮調過來。”陳餘鬱悶的丟下菸頭。

‘彭!’

一聲呼嘯聲從天空中響起,而後落在陣地上。陳餘拉著煩啦鑽進防炮洞裡,靜靜聽著耳邊傳來的炮聲,只是零星幾發炮彈,目標只是為了炸燬豎立起來的日軍屍體木樁。

斷斷續續十來分鐘,日軍遠端炮火摧毀豎立起來的屍體後才罷休。

喪門星跳出陣地朝山下樹林大罵:“砍腦殼死的,弄這些累死累活,你們一炮把炸了,老子等會兒吃完飯,吃飽喝足繼續砍樹吊起你們的死人。”

鑽出防炮洞,陳餘一腳踢下來喪門星:“找死啊!滾回去,看把你能的,整天背把大砍刀真把自己當砍刀了,日本人炸不死你。”

摔在戰壕內的喪門星揉搓著屁股:“死魚,你下手真狠,練家子,看出來了。”

“練再多也頂不上你那把牛力氣,滾回去等吃飯,沒事幫獸醫噼柴去。”

“我的刀是砍日本人的,不是砍木頭的。”

陳餘說:“那你的木樁子從哪兒來的,不是用大刀砍的?”

“那是······”

煩啦悻悻的說:“老哥幾個剩下來沒幾個,發發善心讓我們逢年過節少燒幾張紙,不值當。”

嘴笨的喪門星鬱悶的拿起手中的步槍,沿著戰壕七拐八拐離開。此時,天空中響起飛機引擎的轟鳴聲,陳餘和煩啦不自覺抬起頭看,只是一架盟軍偵察機,他們倆也沒打算繼續鑽防炮洞。

現在滇緬戰場上已經看不見日軍飛機,如此一架偵察機才敢大搖大擺出現在前沿戰場。飛離川軍團陣地,偵察機朝著遠處日軍囤積的南面繼續飛去,在夕陽下出現幾道可憐的火線,日軍的高射機槍打不下來,只能如此裝門面。

入夜。

照明彈升起,將硝煙遍地的戰場照的宛如白晝。跟日軍打了無數次血戰,知道日軍最善夜襲,迫擊炮每隔一段時間便會發射照明彈,以防日軍突襲。

前沿指揮部裡,川軍團的幾個主官和各部隊的長官都匯聚在一起,桌上放著一鍋子大米燜地瓜,隨意澆上幾勺臘肉白菜湯,便是一頓晚飯。

陳餘扒拉著碗中食物,見有幾粒米飯掉在衣服上,滿是汙垢的手指捻起米粒送入嘴中。沒有人嘲笑陳餘,大家都在悶聲吃飯。

一邊端著碗,阿譯一邊拿起桌上的電報說:“軍部來電文了,說龍陵外圍據點已經攻克大部分,他們已經對龍陵縣城展開二十四小時輪流強攻。還是那句話,務必保證日軍五日內無法透過。”

嘴上冒著油花,咬了口臘肉的死啦死啦說:“日軍如果像今天那樣攻擊,別說五天,給他十天都攻不下來。我們的物資人員可以源源不斷從南天門運過來,只要別出現問題,龍陵五日內必破!”

“可就是不知道日本人下一步怎麼攻。”阿譯捧著飯碗含湖不清道。

“日軍叢集火炮是個大問題。”

“嗯,是個麻煩。”

陳餘吃完飯後放下碗快準備走出去抽兩根,身後的阿譯叫停他,從口袋裡掏出幾封信件。

阿譯放下碗說:“死魚,白天康丫從後方運輸補給,正好收到有人捎信過來,有迷龍他老婆寫的,也有煩啦他爹媽的,還有你的最多。剩下的幾封信都是其他人的,都是禪達補充兵,家裡給他寫信問候。

有些兵不認識字,你去給他們念一念家書。”

接過書信,陳餘湊到燈火下看了看。自己好幾封信,一封是駐印軍米西米西寫給自己的,一封是轉交的家書,還有兩封是當初在54軍同袍寫的。

最後一封上面歪歪扭扭的字型,陳餘看見了想笑,那無疑是一個讀書不多的人寫的,更何況上面寫著‘吾君親啟’,其他地址先不說,這幾個字寫的蠻認真,就是跌了跟頭。

拿出屬於自己的信,陳餘將其他信件塞進正在端著碗吃飯的煩啦懷裡,拿起一盞油燈便跑出去。

“嗨!死魚你塞給我幹嘛?”煩啦嫌棄的將信丟在桌上。

陳餘嘿嘿一笑:“有小醉的,小張你也有一封。”

聞言,張立憲立即丟下碗快搶奪桌上的信件,煩啦不甘示弱,兩個人差點幹起來。

荒蕪的陣地上微風吹拂,陳餘一個人躲在防炮洞裡點燃油燈,小心翼翼開啟米西米西寫的那份信。信中字裡行間都是對陳餘的道歉,他說已經託關係想幫陳餘調離川軍團,來他駐印軍,想問問陳餘願不願意。

看完米西米西的信,陳餘忍著沒有發火。這不是幫陳餘,而只是為了某一個死人,那個死人臨死前對米西米西說了些什麼,最後留下的斷後死在西撤的路上。

米西米西所做的一切,對陳餘的一切,都是源於何慎之,那位陳餘的同窗好友,以及米西米西永遠愧疚的下屬兼朋友。信件最後,米西米西說已經找到何慎之的屍骨,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只能將一堆屍骨收集起來掩埋,算是入土為安。

這不是道歉,這是跟虞嘯卿一樣的愧疚,事後的愧疚。陳餘不需要這樣的愧疚,更不需要來自已故好友的遺澤,那是對死人的侮辱,以及對陳餘的侮辱。

匆匆看完米西米西的信,陳餘拆開第二封信件。那是老家親屬寄往54軍的信件,信上說父母已經在去年離世,老父不願屈居於日寇統治之下,在日軍佔領老家縣城後便投水自盡。母親傷心欲絕之下,在一個冬日夜晚跑去河邊喝了些冷水去世。

這些年,54軍的老鄉們一直偽造陳餘還在的訊息,每隔一段時間便向家中報平安。

第三份信件是那些54軍同鄉們的信件,說是看了報紙上的照片才知道陳餘還活著,並且在川軍團被虞師長官打壓下出聲,同鄉們也希望陳餘能轉回54軍。54軍某位老長官也承諾願意向71軍申請調任陳餘,畢竟能打仗的人是個香餑餑,而且還是54軍軍官出身。

信中有當初同一個營的老鄉,說自己已經成了營長,但看見陳餘已經是團參謀長,頓時覺得好像沒什麼可炫耀的。當初的同鄉已經不多,但都是中基層軍官,順帶希望陳餘能夠回信告知這些年的過往。

看完同鄉的幾封信還有家書,陳餘感覺到幾分溫暖又十分難受。男兒保家衛國,現在連故鄉都被日寇佔據,老父學了三閭大夫,投了家鄉河不忍見國亡。

昏暗的火光下,陳餘看完幾封信,拿出一支菸緩解自己的心情。

抽了好幾根後,陳餘拿出最後一封信,撕開信封。結果裡面只有一張紙,紙上歪歪扭扭寫著幾行字,十個字有四個都是錯別字,寫信給自己真是難為她了。

短短几行字,陳餘看了十幾分鍾。

看字猜意大概是:活著回來,等陳餘陪她去一趟龍陵,祭奠她那位被抓壯丁修碉堡工事,最後完工時被日軍坑殺的親弟弟。

‘休~~~休休休~~~’

天空中響起呼嘯聲,炮彈落在陣地上。

陳餘將信件塞進口袋裡,鑽出防炮洞在戰壕內大喊:“日軍夜襲!所有人進入陣地,夜襲!”

“夜襲!”

“夜襲!”

短暫數十秒後,兩發照明彈升空,高地公路上囤積了日軍幾百人,正在快速向高地發起進攻。來來回回這些套路多少回,還以為能用一輩子,一成不變的打法。

歷史小說相關閱讀More+

三國:從縣令開始無敵

迪迦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