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看著鬱小花嚴肅的樣子,誰也沒敢搭腔。

劉氏緊張兮兮的看了眼文二郎,陳氏也不自覺抱緊了兩個孩子。

文老么蹭的從搖搖晃晃的椅子上站了起來。

“娘,我相信你,以往去城裡聽說書人講,那些流民都是亡命徒,心狠手辣。

咱們這一家子,人還不得像切蘿蔔一樣,手起刀落,白刀子進紅刀子出。

我覺得挖地窖可以幹!”

說著,也不管文大郎和文二郎的反應,直接搬了自己的凳子,塞進裡屋鬱小花的房間去。

其他人見他凳子都收了,也沒再廢話,七手八腳的動了起來。

“叮叮噹噹!”

鬧得動靜大了些,鬱小花忙叫停了大家,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指了指柴房的方向。

“小聲一點,地窖事關咱這一家子的生死,誰也不能走漏半點風聲,要不然看老孃不收拾他!”

恐嚇的話一出,眾人輕手輕腳的繼續忙活了起來。

等堂屋的陳設收拾好,文老么拿了鋤頭和籮筐進來。

三兄弟在鬱小花的指揮下,熱火朝天干了起來。

陳氏坦然的在廚房洗著碗快,劉氏帶著孩子在院裡玩耍。

整個文家,跟往常一樣平靜。

到了四五更,鬱小花這才讓三兄弟回屋睡覺。

白天,鬱小花就帶著陳氏到河邊挖野芋頭。

到了晚上,就讓三兄弟起床幹活。

一天好幾天,堂屋裡齊人高的地窖已經初具雛形了。

挖回來的野芋頭堆在地窖裡,用泥巴埋得嚴嚴實實。

整個河西村,來乞討的外鄉人越來越多。

更有甚者,跟村裡人動起手來。

鬱小花見時候差不多了,就每天讓文家三兄弟不分日夜的挖地窖,挖到後山去的地道。

自己帶著陳氏不是上山摘觀音葉,就是下河挖野芋頭。

這日,婆媳兩人正在後山摘著觀音葉,只見村裡的五個婦人一道下山來了。

她們手上掛著竹籃子,估計是上山挖野菜來了。

看那空蕩蕩的籃子和一個個愁眉苦臉的樣子,怕是也沒挖著什麼。

等走得近了,鬱小花這才看清,來人里居然有方氏那個狐狸精。

其餘四個,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柳春花!真是冤家路窄哈!

這麼大的後山,你偏偏在這摘樹葉子。

吃了這觀音葉,別回頭死哪都不知道!”

鬱小花看都不帶看她的,自顧自摘著樹葉子。

見自己受了冷落,方氏可不幹了,各種詛咒的話從她嘴裡冒了出來。

一旁的陳氏都聽不下去了,正要幫著自家婆婆回兩句嘴,卻被鬱小花給攔了下來。

“老大家的,少搭理這種瘋狗,趕緊的幹活!”

陳氏點了點頭,摘樹葉的速度又快了幾分。

方氏還要罵,一個本家的親戚有些看不下去了,扯了扯方氏的衣袖。

“行了行了,你不是早就嚷嚷著渴了嗎?

說這麼多話,也不嫌口乾!咱們趕緊走吧!”

方氏悶哼一聲,聽了勸,扭著腰肢朝前去了。

那親戚尷尬的衝鬱小花笑了笑,也不管她看沒看見,快走幾步,跟上了大家的步子。

等鬱小花婆媳的揹簍裝完觀音葉,兩人這才依依不捨的下了山。

“娘,這附近的觀音葉都快要被咱倆給摘完了。”

“嗯…”

兩人一路聊著回了家。

剛到門口,鬱小花一聲尖叫,朝著廚房就衝了過去。

“是誰把咱家剛做的神仙豆腐給端走了?”

她忙掃了一圈家裡。

幸好!

除了廚房,別的地方沒有被動過的痕跡。

三個兒子都在地窖幹活,地窖裡有隻舊馬桶,不到吃飯是不會出來的。

何況堂屋門口的鎖還扣著。

劉氏和兩個孩子也不在家。

鬱小花想了又想,劉氏也不是那種會偷家裡東西的人。

她勐的話轉頭盯著幾步開外的柴房。

此時,文慶生並沒有在柴房裡,柴房的破門虛掩著。

鬱小花放下揹簍,邁著步子朝文慶生的柴房走去。

抬手正欲開門,又警惕的往院外看了看。

生怕文慶生突然回來,讓他抓個現行的。

見沒有文慶生的人影,她這才開啟門來闖了進去。

除了那一堆發酸的被褥和破破爛爛的行李,根本就沒有什麼神仙豆腐。

鬱小花眼底升起一抹恨意,忿忿不平走出柴房門。

那可是一家子兩天的菜了,就這麼沒了。

怎能讓鬱小花不肉疼!

何況文慶生那種死皮賴臉的人,就算是當面對質,他也不見得就會認。

正想著,劉氏就端著一大盆衣服,帶著兩個孩子回來了。

陳氏一驚,忙上前接過她手裡的木盆。

鬱小花眉頭越皺越緊,漸漸有了怒氣。

“老二家的,你肚子都那麼大了,就不能好好在家休息,洗什麼衣服!

要是出點什麼事情,要我如何對得起生你養你的父母!”

她不自覺提高了語調,把劉氏嚇得一愣一愣的。

劉氏低垂著腦袋,眼淚在眼眶裡打著轉轉,緊咬著下唇。

好半天才慢騰騰道:“娘,我知道錯了。

我只是見家裡堆了些髒衣服,大哥他們本來就沒什麼衣服穿,這一髒,連個換洗的都沒有。

你們平時又那麼辛苦,我洗個衣服不算什麼的…”

她聲音越來越小,到了最後,竟然小得跟蚊子叫似的。

鬱小花嘆了口氣,擺了擺手:“行了行了,快去休息會吧!”

劉氏點了點頭,忙讓到一邊,卻見灶臺上的東西不見了。

她焦急的四下找了起來,一面找一面哭。

“娘,都是我的錯,要是我在家裡洗衣服,那盆神仙豆腐就不會丟了!嗚嗚嗚…”

鬱小花無奈苦笑,上前攙著劉氏。

“好了,丟了就丟了,再做就是!

就井裡那點等一晚上才夠煮一頓飯的水,你拿來洗衣服我也不同意啊!”

見劉氏收住了哭,她又朝陳氏喊了聲:“老大家的,一會你倆去把咱家值錢東西都收好。

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

鬱小花故意陰陽怪氣的,朝著院門外,正要開門進來的文慶生大聲說道。

文慶生看都沒看她一眼,哼著小曲摸著熘圓的肚皮,鑽進柴房,把破門板砸得吱呀搖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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