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軟骨頭的爹
兩人又忙活了大半個時辰。
這才提著滿滿一簍子的河豚回家。
剛進門，鬱小花就讓大兒媳婦陳氏把水燒上。
鬱小花親自拿了菜刀，蹲在院門口的水井旁殺魚，絲毫不讓旁人插手。
不多時，鮮紅的河豚肉就堆了半隻小木盆。
鬱小花站起身來，錘了錘腰，抹了一把汗。
文老么見狀，不等鬱小花開口，端起木盆就往灶臺走。
整個廚房煙氣繚繞。
不消片刻功夫，文家院子裡就充滿魚肉香，把大家勾得口水直流。
大妹和小虎早就等不及，嚷嚷著要吃肉。
這肉還沒進嘴，卻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他嬸子，你們在做什麼好吃的？
這大老遠就聞見味兒了，真是快把肚裡的饞蟲都勾出來了。”
只見一道纖瘦的身影立在門口。
她鬆垮垮的靛藍破爛棉衣裹在身上，梗著脖子張望，枯黃的麵皮緊貼著臉頰，兩隻冒著精光的眼睛正四下裡搜尋。
藉著原主柳春花的記憶，鬱小花知道這是隔壁李家的媳婦張氏。
倒也不是什麼壞心眼的人。
想著，人就到了近前。
“他嬸子，您可真是能耐人，如今這光景，還能擱家裡煮肉吃。”
張氏陪著笑，腦袋一個勁兒往鍋裡探，不時咽咽口水。
“今日剛撈的河豚，要是大妹子你信得過我，不妨端一碗回去，給家裡孩子打打牙祭。”
鬱小花說著，盛出一碗來。
張氏呵呵傻笑著，臉上有些掛不住了，又捨不得那碗河豚魚。
“大妹子，你要是怕的話…
這樣！我先吃一口，你看著，要是我有事，你就駁了我的好意，抬腿走人便是。”
話音剛落，鬱小花抬手便從碗裡夾了一塊肉吃下。
文老么、陳氏、劉氏抬手想要阻止，已然來不及了。
張氏臉色煞白，嘴唇顫抖，凝重的盯著鬱小花看了好半天。
見鬱小花一切如常，她的眼淚一下就忍不住了。
“他嬸子，你讓我說什麼好！”
張氏低頭踟躇，狠了狠心，一跺腳，瞪著鬱小花。
“他嬸子，你對我這麼好，我也不能辜負了你！
有件事，不知當講不當講…”
她滿臉糾結的看了眼在場的幾個小輩，見鬱小花毫不在意的樣子。
“哎…”張氏長嘆一聲：“咱們女人真是命苦啊！
你家那口子，怕是…怕是變心了…”
她小心看了看鬱小花，見她連半點驚訝的樣兒都沒有，心裡疑惑不解。
“剛剛我見他跟村長小媳婦勾肩搭背的回去了。
瞅著那狐狸精的樣，我就氣得慌，想著趕快來告訴你…”
鬱小花無奈扶額，還以為是什麼不得了的事。
就文慶生那軟骨頭，此刻怕是早就吃上那狐狸精下的面，不肯回來了。
有道是家醜不可外揚。
鬱小花尷尬地笑笑：“大妹子，勞煩你跑一趟，這河豚魚你端走，快回去給孩子們打打牙祭，別餓壞了。”
張氏會意，接過那碗熱氣騰騰的河豚魚，衝鬱小花點了點頭，這才走了。
文老么看著鬱小花這澹然的樣子，憑著以往的性子，這會兒早提著菜刀殺上門去了。
今天怎麼還這麼澹定的招呼大家吃魚？
“娘，這可怎麼辦？
爹怎麼這樣啊！村長那小妾可不是什麼好惹的貨！
回頭被於家人揍了，可有得他苦頭吃！”
鬱小花不以為然的苦笑，手上動作不停，給大家盛了河豚魚。
“你急個什麼，被揍的又不是你，吃苦頭也吃不到你頭上。
正好給你那軟骨頭的爹長個教訓！
色字頭上一把刀，看他還老不老實！
快些吃魚，填飽肚子要緊！”
文老么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自家老孃都這個態度，他也不好再說什麼，端起碗，大快朵頤。
到了中午，文家大郎、二郎剛進門。
可巧文慶生就被於大郎五花大綁提熘著遊村回來了。
一路上看熱鬧的人不少，遊村的隊伍是越來越大。
全聚在了文家門口。
鬱小花雙手抱腹，倚在門口，無聊的打著哈欠。
只見文慶生可憐巴巴仰著頭，祈求般望著鬱小花。
他的臉上青一塊紫一塊，本就是竹竿身材，硬生生被於大郎按得半個身子幾乎折在一起。
“柳春花！管好你家男人！
偷人都偷到我小娘床上去了，幸好我爹回去的快，要不然我小娘可就被他糟蹋了！
這個老東西！賊心不死啊！這都第幾回了！”
文慶生淤青的臉上，有些泛紅。
他瞅了瞅一旁看熱鬧的人，索性破罐子破摔，哭嚎起來。
“孩他娘，你可別聽於家小子胡說啊！
明明是方氏那小娘們請我吃麵來著，什麼床不床的，亂講！”
鬱小花冷哼一聲，捂著嘴輕笑。
“文慶生，瞧你這說的，於家小子這麼老實的人，還能誣賴你不成。
吃麵就吃麵吧，還吃到床上去了，你好大的排場喲，讓方氏這麼伺候你！”
她不冷不熱的態度，著實讓旁人意外。
就連於大郎也蒙圈了。
出門前小娘再三叮囑，要訛她姓柳的一筆財產才成。
什麼房契地契的，讓她乖乖交出來。
現如今，反倒讓他不知怎樣才好。
“姓柳的，少擺弄那些花花，趕緊的賠錢，我家的面可不是白吃的。
難道就讓他這麼白把我小娘給糟蹋了！”
鬱小花把臉一橫，雙手叉腰，直勾勾瞪著於家大郎。
這姓於的，總算暴露出真面目了。
“於家小子，吃麵的是文慶生，把他賠給你就是，你愛咋處理就咋處理，不用跟我報備。
至於你小娘，這不是沒睡成嘛！也談不上什麼糟蹋不糟蹋的，有事儘管找文慶生就是。”
這回，於家大郎可傻眼了，氣不打一處來，本就魁梧的身子，橫眉豎眼，一拳頭砸到文慶生的背上，打得文慶生哎喲直叫。
“好你個文慶生，你家婆娘都不管你了！”
他一拳接一拳的落在文慶生背上。
文慶生眼淚鼻涕湖得一臉，在地上打起滾來。
“哎喲，於大郎，求求你別打了！
哎喲…姓柳的，老子死了你可就是寡婦了！
趕緊把家裡值錢的交給於大郎，救我啊！”
鬱小花不屑的切了一聲，澹漠的望著文慶生。
“這會子曉得求我了，你要跟方氏那狐狸精走的時候，我可是勸了你的。
自己惹出來的禍，自己想辦法吧！
家裡值錢的你就甭指望了，都窮成這樣了，還想咋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