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進城去
安排完眼下的事，她舒了一口氣，溫柔地抬眼望著兩個女卷。
“老大家的你幫著老三，老二家的，你就負責看著兩孩子，好好休息就是。”
大家紛紛應承著，開始熱火朝天的幹了起來。
只要劉氏小心翼翼立在鬱小花身旁，有些不敢相信自家婆母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通情達理了。
鬱小花瞟了她一眼，懶得理會她的小心思，自顧自給兩個孩子講著故事。
以後，這院裡的，就是她相依為命的親人了。
等神仙豆腐做好，已經是大中午了。
鬱小花小心翼翼裝了一罐子的神仙豆腐，帶著文老么就往城裡趕。
剛出河西村，可巧就碰上了那討人厭的方氏。
只見她和幾個村裡要好的婦人，坐在一輛牛車上。
那牛車是隔壁村錢把式家的，大黃牛又瘦又老，眼睛處時常圍著幾隻蒼蠅。
錢把式天天趕著牛車在道上攬生意，一個人頭收一個銅板。
在附近幾個村比起來，也算是有錢人家了。
只是這兩年光景不好，連飯都吃不上，少有人再坐他的牛車了。
見鬱小花帶著文老么來了，錢把式忙陪笑客氣道：“她嬸子，進城去啊？搭我車唄，省力！”
鬱小花撇了一眼那牛車，擺了擺手。
“不坐！”
“切，沒錢還進什麼城啊！”錢把式立刻收起笑臉，朝一旁吐了口唾沫。
鬱小花悶哼一聲，懶得跟他計較。
不想牛車上的方氏卻唧唧歪歪起來。
“錢大哥，你別跟柳春花一般見識。
她這都餓得皮包骨了，哪裡還有餘錢來搭車！”
她扭著纖細的腰肢，往錢把式身旁蹭，恨不得整個人都貼上去。
“錢大哥，這柳春花手段可厲害著呢！
跟什麼雲大夫那種小白臉親近，就連文慶生都被攆出去了！
女人家家，鬧什麼和離？得！真不要臉！”
方氏若無其事的說著文家的事，還時不時往鬱小花這邊瞅來。
惹得鬱小花有些哭笑不得。
一旁的文老么拽了拽她的衣袖，滿臉為難。
“娘，這臭婆娘怎麼能這麼說話呢？我真咽不下這口氣！”
見他就要衝上去跟方氏理論，卻被鬱小花一把攔住。
鬱小花衝文老么搖了搖頭，邪邪的笑了起來。
“錢把式，看來今天桃花運不錯呢。
就不曉得你這老牛值不值方氏的溫柔鄉了。”
她捂著嘴輕笑起來。
“哎喲喂，這於家上不得檯面的小妾，被那麼多男人碰過，下面最好吃了！
錢把式，你可別錯過啊！
到時候於家人找上門來要房子要地的，可別怪老姐姐我沒提醒你！”
錢把式臉都綠了，忙看了看周圍，見沒有於家人，這才鬆了口氣，朝邊上挪了挪，離方氏遠遠的。
她柳春花怎麼會知道自己接近這些男人的目的是為了錢財？
方氏看著前一秒還垂涎自己的錢把式，轉眼就被鬱小花給忽悠得離自己那麼遠。
她氣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指著鬱小花一通謾罵起來。
“柳春花！你亂嚼什麼舌根？什麼狗屁面不面的？你亂講些什麼！”
鬱小花白了她一眼，嘴角翹起老高。
“我可沒造謠，你不是請文慶生吃麵來著嘛，都吃到床上去了，怎麼錢把式就吃不得了？”
方氏滿臉通紅，掃了一眼牛車上的其他人。
一個個鄙夷不屑的，就連平日最好的姐妹趙蘭花臉色也很是難看！
她又是擺手解釋，又是罵人，忙得不可開交。
鬱小花冷哼一聲，帶著文老么走了。
文老么看在眼裡，喜在心裡，別提有多高興了。
“娘，你可真厲害，幾句話就把那方氏噎得說不出話來了。
這氣出得真爽！以後這方氏的名聲在村裡真是臭爛了！”
鬱小花笑呵呵拍了拍他的肩膀。
“臭小子，做事要動腦子的！”
文老么若有所思，喋喋不休的追問了起來。
鬱小花也樂得給他解釋，反正進城的路還長。
到了河西鎮。
過了城門，就看見灰塵藥鋪的旗子在風中搖曳。
鬱小花抬腳就往裡走，踏進醫館，一股子藥香味撲鼻而來，沁人心脾，令人靈臺清明。
她站在醫館四下裡看了看，只見一個溫文爾雅的老爺子，身穿深綠色居家道袍，頭戴莊子巾，坐在桌子正專心給人把脈，一撮山羊鬍子一動不動的。
他的神態樣貌，有八分與雲樂賢相似。
想來，這就是雲樂賢的令尊雲旭東了。
而在一方方的抽屜前，一個身著青灰色襖子的半老徐娘正在給人抓藥。
見鬱小花看了過來，禮貌的朝她笑笑。
鬱小花忽然心跳加速，沒想到這麼快就見雲樂賢的家長了，還真叫人有幾分緊張。
她擦了擦手心裡的虛汗，耐心的站在一旁等著。
見那婦人抓完了藥，送走客人，鬱小花這才提著竹籃子走上前來。
“夫人，你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
一股子大家閨秀的氣質，直壓得鬱小花有些喘不過氣來。
她張了張嘴，兩片薄唇碰在一起，好半天沒說出話來。
“那個…我…我找雲樂賢，他是我的救命恩人…”
婦人有些為難道：“你來得不巧了，賢兒出診去了。”
鬱小花眼底閃過一絲失落，口中喃喃道：“這樣啊，那不打擾了。
這是送給雲大夫的神仙豆腐。”
說著，她將竹籃子擱在櫃檯上。
“這怎麼好意思呢！”
婦人客氣著收下了東西。
鬱小花正要告別，卻見牆角處堆著一隻破了口子的藥壺。
想到家裡的鍋壞了，她厚著臉皮把破藥壺給討了過來。
再三給人道了謝，鬱小花這才帶著文老么到街上閒逛了起來。
這還是她來到這個世界頭一回進城，看什麼都新鮮。
擺攤賣貨的人不多，街道兩旁的鋪子也零零散散的開著門。
街上卻是人來人往，你攙著我，我扶著你，拖家帶口，揹著大包小包的，真正買東西的人是少數。
越逛下去，這樣的人越多。
聽他們的口音，都不像是本地的。
鬱小花只覺心裡一陣陣發虛，還不等走完半個城，邊嚷嚷著要回去了。
出城路上遇到的外地人也越來越多。
有的匪裡匪氣，有的可憐兮兮。
鬱小花的腦海裡莫名的湧出一個詞來：流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