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賠一毛錢就行
保衛科，
熊國正回來以後，檢視起程治國投訴賈張氏打砸一事的證詞。
有黨支部的背書，賈旭東舉報程治國的事，算是徹底黃了，
而且，他總有種被程治國利用的感覺。
但又想不通哪裡被利用了……
不過既然賈旭東的回合結束，那接下來自然輪到程治國的回合。
什麼，賈張氏砸程家的東西，全院都看到了？
好吧，這個回合在一開始的時候就結束了。
熊國正摸了摸腦門，有些同情賈家母子，
雖然這兩人蹦噠的很歡騰，給人一種很厲害的感覺，但基本上就是從頭到尾被血虐啊。
賈旭東的媳婦被搶走了，
賈張氏和賈旭東大鬧一場，卻只拿到了一張欠條，沒有一點實質性的所得；
賈張氏衝到程家屋裡，亂砸一通，
痛快是痛快了，但不僅自己遭了大罪，住了院，還要承受法律上的制裁；
賈旭東狀告程治國，
眼看就要旗開得勝，能將程治國踩在腳下，卻沒想到臨門一腳踢到了鐵板上，不僅沒給程治國造成任何傷害，反而成就了他的名聲……
“啪！”
熊國正一巴掌拍在大腿上，恍然大悟。
他終於意識到哪不對勁了。
“科長，沒事吧？”有人擔憂的問道。
熊國正擺了擺手，表示自己沒事，隨即眉頭緊鎖。
他之前就隱隱覺得，針對程治國的一切調查，太順利了，
尋常人家要是有點好東西，誰會那麼隨意的扔到廚房裡，
不怕人家看了眼紅？
不怕人家惦記上？
現在想想，分明就是程治國故意為之，
他就是要讓別人發現，然後讓別人去搶、去偷、去舉報，
誰會去搶、去偷、去舉報？
剛剛被搶了媳婦、兒媳婦的賈家，無疑就是最有可能，也最合適的人。
而且，賈家還真上當了。
母子倆兒合作無間，
賈張氏去搶，
賈旭東來舉報。
他順勢調查程治國，又被忽悠到了黨支部，
然後，一切塵埃落定。
一個人捐了款，做了善事，接下來自然是想廣而告之，讓大家都知道他是個高尚的人、純粹的人、脫離了低階趣味的人，
但自己說未免太功利太露骨，效果也會大打折扣，
如果是從別人嘴裡透露出去，而且還是不經意、不小心透露的，那就另當別論了，
而要是這過程中再添些許波折，讓自己顯得更委屈，那自然就能獲得更多的同情、掌聲與敬意。
很顯然，
程治國做到了。
賈張氏、賈旭東，還有他這個保衛科的科長，都成了他的工具，成了他成名的墊腳石。
想通了這些，熊國正一時間有些懷疑人生，
誰他孃的能料到，隨隨便便碰到的一個年輕人，竟然會藏這麼多心眼？
不怕下雨天被雷劈嗎？
不怕生兒子沒屁眼嗎？
奶奶的腿！
平白無故被人當槍使，熊國正心裡自然不好受。
但同時也明白過來，賈家母子跟程治國根本不是同一個級別的，就算是他，一不小心也會著了那小子的道。
甚至第一次碰見程治國的時候，
那傢伙像是個棒槌一樣上躥下跳、大呼小叫的模樣，也可能是偽裝出來的。
就是為了讓他麻痺大意。
好深的心思，
好毒的計謀！
他又想起了秦淮茹，
秦淮茹婚夜摸錯門，真的只是意外嗎……
熊國正連忙搖搖頭，揮去這讓人不寒而慄的想法。
“如今的年輕人……還真是可怕。”他忍不住感慨。
但既然意識到了這一切，以後再與程治國打交道的時候，自然會留幾個心眼。
也不可能再被利用了。
熊國正這麼想著，重新將注意力放在眼前的證詞上，只見上面記載：
“砸爛木櫃一個，據受害者（注：程治國強烈要求用此稱呼）所言，櫃子雖用的不是名木，但工藝極高，價值十塊。”
“……”
熊國正沉默片刻。
“砸爛木盒子一個，據受害者所言，木盒是他母親出嫁時孃家所贈，意義非凡，價值五塊。”
“砸爛花瓶兩個，花瓶質地普通，但裡面放著的兩枚清朝古錢不翼而飛，損失：二十。”
“砸爛……”
熊國正算是看明白了，
東西是程治國的，他說多少錢就是多少錢，他說丟了什麼就丟了什麼。
賈張氏不同意？
那誰讓你跑到我家砸東西的。
頭疼，
果然想要簡單解決是不可能的。
但這種訛人的事，熊國正見多了，雙方無限扯皮之下，最終都是不了了之。
誰也不是大傻子，
你要的多，那我就不給，
抓我？那你抓好了。
這就是大部分市民處理類似事情的態度，
但他們保衛科要是真因為這些原因就把人抓起來，反而會惹起更大的問題。
所以熊國正也沒當回事，
程治國要的越多，最後反而得到的越少。
他跳過中間一連串的記錄，看最後一行的結果：
“程家損失總計：一百一十六元（暫估）。但受害者表示理解、同情賈家的遭遇，不僅不用對方道歉，還可以少要點，只需要賈家賠償五十塊零一毛即可，鑑於秦淮茹（現身份：程治國女友）與賈家有五十元的欠款情況，賈家實付款為一毛錢……”
“啪！”
熊國正直接將手裡的記錄本砸了出去，惹的辦公室的人紛紛側目。
他咬著牙，直接就給氣笑了。
他能想象程治國說那番話時“誠懇”的模樣，似乎真的理解賈張氏一樣，可以以德報怨、不計前嫌的抹除自家的損失。
但事實真是這樣嗎？
程治國要是要一百，那賈張氏母子肯定會置之不理，順便還會嘲諷幾句。
但一毛——
這他孃的不止是羞辱人，
簡直就是騎在母子兩人身上，啪啪打臉啊！
老子搶了你的媳婦，你不是要賠款嗎，我不僅不賠，還得讓你賠給我，
讓你賠也不讓你多賠，就一毛，誒，老子不圖錢，就是玩……
殺人還不過頭點地呢。
他要是真敢轉述程治國的話，賈旭東絕對會提刀找上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