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逐出門去的徒弟,可有能耐做出這樣的神像?”慕流雲趕忙問。

那個壯年工匠沒有言語,又蹲在一旁撿起地上碎裂的神像碎塊仔仔細細端詳了半天,然後才重新緩緩起身,拂了拂手上沾著的灰塵,嘆了一口氣:“那狗東西做到這種程度倒還是可以的,畢竟再怎麼不用心,好歹也跟在我身邊打下手,混了兩年多,看也看會了。

他是個左撇子,這神像畫筆也是左撇子的畫法,的確像是他做的。”

“那此人姓甚名誰?你可知道他家住何處?”慕流雲又問。

壯年工匠點點頭:“這狗東西名叫周富,家就住在我們山下面的村子裡。”

袁牧示意了一下,袁乙立刻過去詢問清楚,便帶著幾個衙差又轉身離開了,奔著壯年工匠所指引的方向準備去捉人。

壯年工匠有些頹然地蹲在地上,兩隻手捂著自己的腦袋,臉上的表情很難看。

他師父倒是明白他的心思,嘆了一口氣,俯身拍了拍他的後背:“自家的兒孫都未必能依著我們的意思去過活,更別說這種緣淺的徒弟了!

當初他爹求著你,你答應了他爹,收他為徒,認認真真叫他手藝,你們都算是對他仁至義盡了,後來這混小子拈輕怕重,又嫌髒又嫌累的,後來又跑去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鬼混,如今就算真的做出了這等傷天害理,也不是你的過錯。

這人啊,要是自己非得想要往那爛泥坑裡頭跳,誰也攔不住他!”

“你之前說這個周富在離開你們那之前,曾經喜歡和一群遊手好閒的人廝混?那些遊手好閒的人說到底是些做什麼的呢?”慕流雲雖然理解壯年工匠因為自己曾經的徒弟可能做出傷天害理的事情,所以感到心中難過,但此刻她也無暇去理會這些。

壯年工匠沉默了一下,搖搖頭:“都是一些不學無術的潑皮,整日拉幫結夥的四處晃盪,也不知道究竟做什麼,反正倒是從來都不缺錢花的樣子,所以才把那周富眼饞得不行!

要我說,那些混賬東西指不定在背地裡做了些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呢!這世上哪有什麼天上掉餡餅的事情!他們那些人誰也不是什麼富戶人家的公子,渾身上下沒有半分本事,卻能轉到銀錢供他們吃喝玩樂,這怎麼可能!”

慕流雲看了看袁牧,嘆了一口氣,想來這壯年工匠嘴裡所說的那群潑皮,私底下也是有人豢養的,專門去做一些上不得檯面的事情,一些礙於身份不是誰都可以露面去做的事情。

比如說擄劫李源。

那邊袁乙帶著人出發去捉人了,這邊李源的屍首也被裹好放上了馬車,之前袁牧也已經派了一個提刑司的衙差,快馬加鞭趕回他們住的地方將慕流雲驗屍的傢伙取來直接拿去縣衙。

剩下其餘的人也不多耽擱,立刻啟程到附近的縣城裡去。

官府的人急匆匆地離開,只留下一個空蕩蕩的山神廟,一地摔碎了的神像碎塊,還有廟門口一臉驚愕,還有些回不過神來的圍觀村民。

這廟裡的神像碎了的事情,此時此刻已經沒有人在意了,畢竟經過了這一回,這座山神廟再也不會有什麼靈驗的好名聲,也不會再有那麼鼎盛的香火,只會讓人恨不得繞著走。

去縣城的一路上,慕流雲的心情都非常低落,袁牧也是一樣,兩個人誰都沒有開口說過話,各自都在想著心事,縣衙那邊的人並不知道死者的身份,只知道提刑司來的大人們面色凝重,一副山雨欲來的模樣,所以也是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觸了大人的黴頭。

一行人才剛到了縣裡,被派去快馬加鞭取驗屍工具的提刑司衙差便與他們前後腳地趕過來了,風塵僕僕地將驗屍的工具交到了慕流雲的手裡頭,聽說是知道慕流雲這邊著急,所以為了快點趕來騎馬翻了山抄了近路。

這邊的縣令也得了訊息急急忙忙趕來迎接,只可惜慕流雲和袁牧誰也沒有那個理會他的心思,只是吩咐縣衙的仵作依照著驗屍的流程焚燒了蒼朮、皂角。

因為李源的屍首已經在泥塑神像裡面腐爛流水發臭,這會兒暴露在外面,那臭氣便一發不可收拾,縣衙的仵作也是個經驗豐富的明白人,又拿來了麻油給慕流雲抹在鼻子地下,準備了生薑讓她含在口中,這些東西他也給準備一同進去的袁牧、沈傜各備了一份。

“你做得很好,餘下的便不用你來做了,在外面候著就好。”慕流雲對那仵作說。

仵作一愣,沒想到不需要自己來驗看也就罷了,竟然連打下手都不需要。

雖然不明就裡,他倒也偷偷鬆了一口氣,畢竟那屍首手腳都被折斷,死狀猙獰,又爛得發臭,仵作的活兒本來就不是什麼美差,驗這種屍就更是遭罪,不用自己進去倒也輕省。

慕流雲帶著袁牧、沈傜進了殮屍房,關好門,李源的屍首就躺在停屍床上,儘管他們鼻子前面塗了麻油,口中含著生薑,空氣中蒼朮等藥材的氣味也濃重,但腐臭味兒還是會絲絲縷縷衝破那些焚香的阻隔,鑽進他們的鼻孔裡面。

換做平日裡,慕流雲倒是還好,沈傜怕是要頂不住想要乾嘔的,但今日她也只是一臉肅穆地站在一旁,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作為西泗縣的百姓,沈傜對於李源在任縣令期間的所作所為多少是有些耳聞的,之前因為被偷兒摸了錢袋,她被李源給說教了一番,心裡面有些不大舒坦,回去和爹孃發牢騷,結果爹孃卻都齊刷刷的支援李源,並且把李源到西泗縣以來都為百姓做過什麼講給她聽。

聽完之後,沈傜便對李源的印象徹底改變了,充滿了欽佩,覺得他雖然看起來一副書生模樣,卻有勇有謀,是一個值得敬佩的君子。

現在這樣一位清正不阿被西泗縣百姓愛戴的好縣令,如今死狀悽慘,這對於沈傜來說是難以置信的,受到的震撼並不比慕流雲他們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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