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簿方才隔著一層門幫慕流雲記錄她的唱報就已經感覺非常緊張了,畢竟很多細節都是過去幫其他人做記錄的時候不曾聽到過的,這會兒一聽慕流雲讓他去找個膽子大的穩婆來,更加一頭霧水,也不敢問,連忙唯唯諾諾應了聲,趕忙走了。

慕流雲方才在裡面弓著腰忙碌,這會兒也是腰痠背痛,這會兒把主簿支出去幫自己找穩婆,這才走到一旁的臺階上,一屁股坐在地上,扯下臉上的布巾,大口大口喘了幾口氣。

她在裡頭燻著,這會兒鼻子都有些不大靈了,聞不出自己渾身上下是個什麼氣味兒,不過想也知道,那是一定好不了的,索性坐得遠一點,讓風吹一吹,希望能夠散一散。

沈傜實在是受不了那一股子味兒,就在慕流雲周圍轉了幾圈,眼巴巴看著她,等她開口說裡面的情況,江謹呆在那裡沒有動,不知道是不是對於慕流雲驗屍這件事仍然感到抗拒。

袁牧倒是完全不介意這些似的,走過去,站在慕流雲旁邊的廊柱旁,問:“為何找穩婆?”

“我方才驗看那女屍,發現這女子在死之前已非完璧。”慕流雲回答道,“我驗看這種事情畢竟不是特別擅長,也怕搞錯了弄出什麼岔子,所以打算叫一個穩婆來複核一番。

照理來說,從外裙的花色,到中衣的材質,還有大體的身高,死了多久什麼的,這都應該是唐婉心,但是唐婉心一個剛剛過門,在成親當晚就跑掉了的新娘子……不應該啊……”

“此人身上可有什麼尚能辨別的特徵?”袁牧問。

“有,後腰處有一顆痣。”慕流雲點點頭,“幸虧是痣,若是一塊胎記還不大好辦了,估計這會兒都跟那一身的屍斑混作一團,看不太出來什麼是什麼。”

“那就好,待到見著唐家人了,你問一問便是。”袁牧對她說,“我已經差人去廖家報信兒,唐家人估計這會兒也在那邊,一會兒差不多就會到了。”

果然,沒過多久,外面一陣吵吵嚷嚷的人聲徹底打破了殮屍房周圍的寂靜,兩個衙差在前頭,一臉戒備,估計是怕後面的人鬧騰起來,後面跟著好幾個人,身上的衣著都很不錯,其中廖老爺和廖夫人慕流雲他們認得,另外兩個人就是第一次打照面了。

與穿著素氣又簡單的廖老爺夫婦不同,另外的那一對中年夫婦可就顯得貴氣多了,儘管衣裳的顏色都不算鮮豔,料子卻是上好的錦緞,尤其是那位夫人,髮髻綰得漂亮,上面的簪子、步搖也工藝相當繁複,一看就不是一般人家敢往頭上插的東西。

兩個人跟在衙差後面,顯得慌慌張張,很沉不住氣的樣子,反觀後面的廖老爺夫婦,就顯得情緒穩定了很多——一如既往的低沉著。

不用說,前頭那兩個肯定就是唐婉心的爹孃,唐員外和唐夫人。

慕流雲站起身來,拂了拂被自己坐得有點起皺的衣襬,站在袁牧身後不遠處。

她自己這會兒鼻子都燻得有些不靈了,也聞不出自己身上有沒有什麼異味兒,尤其是方才袁牧和自己說了一會兒話,也沒見他的表情有一絲絲的變化,慕流雲權當自己身上的味兒已經被夜風吹散得差不多了。

結果這會兒她才往近前走了幾步,那位唐夫人就已經皺起了眉頭,用手裡的帕子掩住鼻子,上上下下打量了慕流雲一番,慕流雲這才意識到,自己那一身臭味兒並沒有散去。

王岫原本跟在最後頭,這會兒忙不迭趕上來,衝袁牧和慕流雲行了禮之後,對那對衣著富貴的中年夫婦說:“唐員外,唐夫人,這位是提刑司的袁大人,這位是慕推官。”

袁牧扭頭看看慕流雲,示意她來直接說明情況,慕流雲也沒打算耽擱,這時候不早了,她餓得肚子咕咕叫,方才為了壓制屍臭,一直守在冰塊旁邊,渾身上下都冷透了。

“你們家女兒唐婉心的腰間,是否有一顆痣?大約有綠豆大小。”她開口問唐家夫婦。

唐員外自然是回答不上來這種問題的,只好扭頭看看自己的夫人。

唐夫人立刻就點了頭:“我家女兒的確腰間有一顆痣!”

“那被提刑司的衙差大哥們尋到的,八成就是唐婉心了。”慕流雲嘆了一口氣,“唐夫人可否隨我去辨認一下,看看那顆痣與唐婉心腰間的是否一樣?”

唐夫人身子打了個晃,要不是唐員外在一旁及時伸手攙扶住她,不曉得會不會摔個跟頭。

“為……為何要靠一顆痣來辨認我家女兒?”唐夫人聲音哆裡哆嗦地問。

“呃……”慕流雲有些為難,“那自然是有緣由的,不過怕唐夫人恐懼,還是別問了吧!”

一聽她這話,唐夫人又晃了晃,一副馬上就要兩眼一翻昏過去的脆弱模樣,唐員外攙扶著自家夫人,也是一臉緊張:“這位大人,我家夫人向來膽小,不然讓我去辨認?”

“唐員外要是認得出唐婉心腰間的痣長什麼模樣那倒是行得通,只是……”慕流雲為難道。

唐員外頓時沒了話,他自然是不可能知道女兒身上有個什麼樣的痣了。

唐夫人穩了穩自己的身子,衝慕流雲點點頭:“我隨你去便是了!”

“夫人,我隨你同去吧!”唐員外見自己夫人這副樣子,有些不大放心。

唐夫人搖搖頭,既然慕流雲讓她去辨認一顆腰間的痣,即便不知道里面具體是個什麼情況,她心裡面也已經有了一種強烈的預感,覺得這種場面還是越少外人看到越好。

慕流雲自己畢竟是男裝扮相,以男子的身份示人,也不方便過去攙扶唐夫人,於是給沈傜遞了一個顏色,沈傜雖然不是那種體貼入微的性格,但這會兒出於同情,倒是表現得很溫柔,過去扶著唐夫人,隨慕流雲一起進了殮屍房。

其他人就都在院子裡面等著,唐老爺不安地來回踱步,完全停不下來,廖老爺和廖夫人則是臉色清灰地站在一旁,互相拉著對方的手,像是再給對方以力量支撐住身子。

少頃,殮屍房內忽然傳來了一聲撕心裂肺的哭嚎。

唐老爺腳下一頓,撲通一聲跌坐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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