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流雲面上沒有什麼反應,心裡面偷偷給自己豎了一個大拇指,果然人必須要知己知彼才能做到有備無患,要不是自己太知道二叔的秉性,搞不好現在他一看到自己就眉飛色舞的,那接下來的案子自然也就不用審了,無論如何都說不清楚。

一干人等在堂前跪成一片,一邊是黃陸升的娘子,還有當日和他一起在賭坊裡面玩樂的那幾個友人,另一側則是以慕二爺為首的他的那一群狐朋狗友。

袁牧端坐於堂上,表情肅穆,孔縣令都只能搬著凳子坐在一旁,規矩而又拘謹,就好像是學堂裡頭正在先生眼皮子底下的孩童一樣。

底下跪著的那些人只知道今日審他們的是京畿路提刑司來的大官,並不知道袁牧的具體來路,但看到孔縣令都是這樣的一副做派,更是大氣也不敢出,老老實實,安安靜靜。

慕流雲好久都沒見過這麼多人跪在堂下,卻恍若堂下無人一般安靜的場面了。

不過她現在正在充當著袁乙以前的角色——立在袁牧身後,虎著臉一聲不響,順便不動聲色地觀察著下面跪著的那幾個人。

在她右手邊跪在最前面的自然是黃陸升的娘子,別看死去的黃陸升與自己二叔的年紀不相上下,這位黃家娘子歲數卻是並不大的,看上去也就不到三十歲,儘管剛剛喪夫,穿了一身麻布喪服,臉上不施脂粉,頭上也沒有戴什麼髮飾,仍然掩蓋不住她的風姿綽約。

黃家娘子跪在那裡,腰背挺直,垂著頭,手裡頭攥著手帕不時的拭淚,看上去我見猶憐,不過慕流雲的目光卻並沒有在她掛著淚的桃腮上多停留半刻,而是略有些疑惑地越過她的腰身,看向從黃家娘子身後的衣裙下只漏出來一點點的腳跟。

雖然說自己一天女子的衣衫都沒有穿過,但是慕流雲之前在家中收留了眾多樣貌各異的女子,她們的模樣、性子雖然各不相同,但畢竟都是正值妙齡,愛美之心卻是一模一樣的。

所以這幾年她也沒少給那些姑娘們逢年過節添置一些衣物,所以對於年輕女子的服飾倒也是一點都不陌生。

照理來說,身著喪服的新寡婦人,腳底下應該也是穿著麻面的素白鞋子,可是那黃家娘子露出來的一點點腳跟上套著的鞋子雖然也是素色的底子,但是慕流雲眼神向來不錯,很快就發現那素色的鞋上面分明還繡著淺桃紅色的花樣。

喪服的鞋子自然是不會有任何的繡花圖樣在上面的,鞋面也不會那般細膩。

慕流雲又悄悄仔細瞄了幾眼,發現在鞋幫的位置,隱隱約約還有幾粒小小的珠子裝飾,再仔細看看,那繡花圖樣露出來的部分倒像是鴛鴦戲水圖裡面鴛鴦的後脖頸。

在那婦人的喪服之下,穿的分明就是一雙精美的繡鞋,還是一雙鴛鴦繡鞋!

誰家娘子會在自己家的男人剛剛被人給打傷打死了之後還有心思穿一雙繡鞋呢?

除非……這位黃家娘子並沒有看起來那麼悲痛,她還完全有心情梳妝打扮一番,但是又礙於剛剛喪夫,不能太過張揚,所以只能偷偷在喪服地下穿了一雙繡鞋。

不過一個剛剛喪夫的婦人能夠在被衙差上門叫到衙門來的時候,還不忘穿上一雙隱秘不容易被人注意到的繡鞋,這心情恐怕也不是一般的好。

而為何心情會這麼好……慕流雲看著黃家娘子的眼神裡面也多了幾分玩味。

在黃家娘子身後一橫排跪著三個男子,年紀大一點的和慕二爺差不多,年紀輕的看起來也三十多歲,尚未到不惑,這便是慕二爺之前曾經提到過的指認他是砍傷黃陸升兇手的三人。

這幾個人慕流雲之前倒是不太認識,畢竟喜歡混跡於賭坊的那一路人,但凡不惹出什麼大的麻煩,慕流雲就沒有什麼機會和他們打交道。

不過昨日她也是提前做了準備的,現在認得出來那幾個人分別是誰。

年紀最大的那一個叫做趙卯,過去就與慕二爺素有不合,甚至真的論起來,他和慕二爺之間的互不對盤可要比黃陸升來得嚴重很多。

夾在中間的人名叫呂巍,據說平日裡除了比較好玩上幾把之外,別的方面倒也算是老實巴交,沒有過什麼惹是生非的過往,算是一個不太成器的老好人,平日與黃陸升一干人混跡在一起,幾乎都是他在被其他人佔便宜和擠兌,倒也不見他有什麼不悅的反應。

剩下的那一個年紀最輕的姓何,叫做何奕賓,論起來與黃陸升還算是帶著一點遠親。

此人是個鰥夫,當年本與家徒四壁相差無幾,後來因為一副好皮相,被一個富家小姐看中,執意要嫁,家中拗不過,只好同意了,又怕委屈了女兒,所以陪嫁異常豐厚,還連帶著給女兒女婿置辦了一處還不錯的宅院。

婚後的那幾年倒也算是琴瑟和鳴,結果好景不長,成親三載有餘,這何奕賓的娘子懷了身孕,到了臨盆的時候遇上了難產,請了幾個穩婆到家裡面去,折騰了兩天兩夜,到最後還是沒能把腹中孩兒生下來,只落了個一屍兩命。

在何家娘子死後,何奕賓便沒有再娶,也沒見他在外面有什麼捻三搞四,只是時不時與黃陸升之流喝喝酒,賭上幾把,再不就是淘騰淘騰文玩花鳥那些玩意兒,倒也逍遙。

另外一邊,跪在慕二爺身後的是他的那幾個酒肉朋友,這會兒被叫到堂前,已經是嚇得瑟瑟發抖,一個個就好像沒了脊樑骨似的,身子也挺不直,佝僂在那裡,不敢正眼看別人。

“堂下跪著的可是黃陸升的娘子盧氏?”袁牧默默打量了這些人一番,這會兒開口問。

黃家娘子連忙停下抽泣,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伏低身子,悲悲切切道:“妾身便是。”

“是你狀告慕仲戊殺害黃陸升?”袁牧又問。

盧氏點點頭,抽噎了幾聲:“回大人,妾身狀告那慕二爺因為言語不合便將我官人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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