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娘說到傷心處,又開始了新一輪的“嚶嚶嚶”,惹來吳二夫人一串白眼。

好在廚娘去得快,回來得也快,估計是急著自證清白,所以倒也沒給七娘留下太多可供她“嚶嚶嚶”的時間,讓慕流雲他們的耳朵也少受了一點苦頭。

“大人,就是這東西,我也沒敢多留,怕叫七娘看出來了要找我說道,就這麼點兒,我都給你帶過來了!”廚娘戰戰兢兢回來,又重新跪在方才的那個位置上,把一個有些發黃的紙包哆哆嗦嗦地伸手遞給了慕流雲。

慕流雲伸手將那紙包接了下來,開啟來看到裡面有三片乾乾黃黃的東西,用手摸著硬邦邦的,邊緣顏色更黃一些,中間有些發白,摸起來不算光滑,略顯粗糙。

要說人參片,慕流雲也是見過的,似乎和現在她手裡面拿著的東西看起來還是有一些不同。先說人參片沒有這麼大,形狀也要更圓潤一點,切面更是要細膩得多。

不過顏色看著倒的確是有幾分相似的,尤其是焙乾了之後,乍看有那麼五六分相似,對於特別懂藥材的人來說一眼就能瞧出不對勁兒,糊弄尋常老百姓還是稀鬆的。

慕流雲把那東西捻起來一片,放到鼻子跟前細細地聞了聞,倒是還真有那麼一股子淡淡的人參味兒,但是不濃烈,再聞能夠察覺到裡面夾雜著些許其他陌生的氣息。

這可不是什麼人參!若是方才慕流雲還有一點遲疑,這會兒她可就篤定了!

人參的氣味兒要比這濃郁得多,也不會隱隱好像還透著一股子若有若無的腥氣。

慕流雲再看看那紙包,紙包裡也面可以看到一些已經乾涸在上面的白漿,她湊近了聞聞,那股隱隱腥氣與“人參片”十分相似,於是也沒多想,用指甲刮下一點,伸出舌尖舔了一下。

起初沒有什麼特別的味道,隨後舌根處和嗓子眼兒才感覺到了一種濃烈的苦味兒。

慕流雲被苦得皺起了眉頭,剛要轉身去找水,袁牧已經幫她倒好了遞過來。

“好好漱一漱口,全部吐掉,不要嚥下去。”他提醒慕流雲。

慕流雲忙不迭點點頭,她當然沒有神農嘗百草的那種本事,完全是因為考慮到一天下來,吳榮志是好端端挺到了後半夜才死掉的,料定了殺害吳榮志的人用的一定不是什麼劇毒。

而那種慢慢發揮作用的毒物也有一個特點,那便是需要一個量的累計,若是吃的不夠多,至多也就是頭昏眼花上一會兒,再不濟就是上吐下瀉一番,再嚴重的也沒有了。

“這就是你那日偷偷留下來的東西?”慕流雲把嘴裡面的苦味兒漱乾淨,一摸懷裡沒帶帕子,就用手背隨意地將唇上殘留的水漬一抹,回身繼續問那廚娘。

“回大人,就是這點兒,我也不敢留太多,尋思著都說人參大補,窮苦身子也不能多吃,就是這三片回頭拿回家去都不敢一下子給我公婆都吃下去,怕他們的身板兒頂不住要出事。

反正偷那麼多也沒有用,還容易被東家發現,我就沒留下那麼些。然後我想著這東西新鮮的也存不住,我就給焙乾了又包回去,結果這不是還沒等休息回家去,幾位大人就上門來了,所以都在這裡,連一丁點兒我都沒敢藏著掖著不拿出來啊!”廚娘回答。

慕流雲聽她說的同時,也悄悄留意著一旁的七娘是個什麼反應,發現她只是有些恨恨地看著廚娘,對於那東西就是當初她交給廚娘熬藥茶的這個事實似乎並沒有什麼要反駁的。

她沒有什麼要反駁的,慕流雲卻覺得有點好奇,等廚娘說完了之後,問她:“那我問你,你幫晚上準備晚飯那會兒,不是還有幫吳榮志的宴席準備人參甲魚湯的麼?

那會兒你怎麼不直接從人參甲魚湯裡頭偷偷留點出來,非要扣七娘的?”

“回大人,下午準備晚飯的時候,確實有用來燉甲魚的人參,可是那人參都是整條的,而且是在二夫人那邊等過記,都是有數兒的,別說是少個一根半根,就算是少一根鬚子我也不好交代,所以那會兒也沒敢生出這樣的心思來。

到了晚上,七娘去廚房裡找我的時候,我一看是一片一片的,這才動了歪心思。”

“那話又說回來了,”慕流雲聽了廚娘的話,點點頭,又轉向了七娘那邊,“你也別光忙著哭,你先說說看,晚上吃飯的時候,都已經吃了人參甲魚湯這麼補的東西了,你也說了吳榮志沒少吃,那為什麼你還要讓廚娘又給他熬什麼人參藥茶?你就不怕吳榮志身子受不住?”

七娘瞠目結舌,一時之間被問得接不上話來,自己一想也覺得這事怎麼聽都讓人覺得不太合理,但是偏偏自己又真的就是這麼做的,難怪的被人家官老爺問起來。

“我……我也沒想過那麼多,就想著人家跟我說喝那個藥茶能夠幫我受孕生子,心裡急切,怕過了今日,老爺的心思就又被別的小妖精給勾了去,所以才著急的……”她帶著哭腔,可憐兮兮地回答,“我家老爺平素身子骨還是挺好的,哪能多喝了點參茶就出事的……”

“的確不會多喝幾口參茶就出事。”

慕流雲聽見袁牧開口了,連忙回頭看他,只見他坐在一旁,手裡捏著一片焙乾了的“人參片”,正在仔細端詳著,修長手指也仔細地摩挲著。

“因為這根本就不是人參片。”他把那東西隨手丟回到茶桌上的紙包裡面去,掏出帕子擦了擦手指上殘留的粉末碎屑,“這東西叫玉蒼髓,並不能夠幫助受孕,反而可以落胎。”

“什麼?!”一聽袁牧的話,最先被嚇了一跳,反應很大的便是七娘,她原本是歪歪斜斜半伏在地上的,一副過度悲傷,已經打不起精神的模樣,可是現在一聽袁牧這話,登時便跪直了身子,瞪圓了眼睛,“這怎麼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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