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羨聽到這道冰冷的聲音,瞬間老實的如同鵪鶉。

眼睛滴溜溜轉了轉,心底深處一絲欣喜逐漸擴大。

殘夜這是……將她帶走了?

不過蒙著她眼睛做什麼?

還沒等她想完,耳邊傳來一道恭敬冷嚴的聲音:“殘夜主子,樓裡有規定,不允許帶外人上山……”

“我自會和樓主交待”,少年聲音冷淡如霜。

南羨甚至能想象的他說這話時定然面無表情。

“這……”那人躊躇片刻,似乎是對同伴說了什麼,只聽“咔噠”一聲,似乎是沉重鐵門轟然開啟的聲音,鋪面而來一股冷意。

“殘夜主子請。”

南羨剛凍得打了個寒顫,失重的眩暈感陡然襲來,感受到少年帶著自己似乎從某處高臺跳了下去。

腳步輕盈的旋轉借力,翩若驚鴻,片刻後,耳畔的風緩柔了些。

他們似乎落在了什麼上面,一陣急掠,復又騰空。

輾轉數次,南羨差點被這種過山車般的感覺整吐了。

終於,少年的速度慢了下來。

時值春日,鼻尖嗅到了各種爛漫山花的香味。

因為矇住了雙眼,耳力極為敏銳,少年靴子和地面山石摩擦的聲音被擴大數倍,隱約還能聽到風吹樹葉的嘩嘩響聲。

不知過了多久,一路腦袋朝下的南羨頭重腳輕的著了地。

將她放下後,殘夜徑直走了出去。

揉了揉因為顛簸有些昏沉的腦袋,南羨掀開黑布,慢慢看清了眼前的一切。

這是一間古色古香,寬敞簡潔的屋子,地面用奢華的漢白玉鋪就,房梁垂下天青色煙雨古畫布簾,臨窗設了個羅漢床,床上有個小茶桌,放著幾本藍皮書冊。

貼壁立著一排博古架,擱放著一些五顏六色的瓶瓶罐罐。

空氣中彌散著一股若有似無的藥味。

南羨好奇的拿起幾個瓶罐瞧了瞧,擔心有毒,沒敢開啟,又看了下博古架的書冊,這些書冊被整理的很好,有關於武功的,也有醫書。

殘夜許久沒回,她猜測他是去向那什麼樓主覆命去了。

陽光透過雕花窗的窗桕灑下斑駁光點,窗下芭蕉翠綠欲滴,南羨在庭院裡轉了一圈,就將整個小院的佈局摸清楚了。

小院十分寧靜,除了雕花窗下的一叢芭蕉,院前還栽種了一片竹林和一顆老桃樹,初春時節,粉色的桃花綴滿枝頭,為這處處清寂單調的小院增加了一抹顏色。

廚房不知多久沒使用過了,到處都是灰塵。

推開門時,本就髒兮兮的南羨成功的又鍍上一層粉。

哼哧哼哧的提著水桶去院邊打了水,南羨先喝水喝到撐,然後抹抹嘴,找了個類似淨房的地方麻利的洗了個澡。

晾曬完衣裳,南羨這才鬆了口氣。

搬了個小杌子坐在太陽下抖溼發,南羨懶洋洋的跟七喜嘮嗑:“七喜,我昨天剛和殘夜繫結,今天他就帶我回腥雨樓了,這其中有沒有關聯?”

七喜小心翼翼試探:“布吉島,或許有,或許沒有?”

“呵呵,你說了跟沒說有啥區別?”

“呃……”

南羨繼續用手指梳分發絲,沉吟道:“我分析了會兒,殘夜帶我回來的原因大概有三個——”

七喜默默地當聽眾。

“這第一個嘛,就是他良心發現,被我堅韌不拔緊跟不捨的毅力打動,不忍心將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羸弱小姑娘丟在荒郊野嶺。”

七喜小聲bb:天天偷窺=堅韌不拔。

“這第二個原因嘛,就是他看中了我的美色,想要我給他生孩子,殺手都很難討老婆的,我剛剛提水時看了,我這副身子長大了絕對是個絕色美人,嘖,當個炮灰太可惜了——”

七喜bb的更小聲了:沒洗澡前您都臭了。

“第三個原因,我覺得最靠譜。”

七喜豎起耳朵。

名偵探·南羨眯了眯眼:“我這七天唯一和殘夜有交集的地方就是每晚吃他烤的魚,你想啊,一個人烤的魚那麼難吃,我居然還捧場都啃完了,一絲魚肉都不剩,他心裡肯定無比滿足啊!”

……這回七喜連bb都忘了。

殘夜回來時,院中桃樹下放著張小杌子,旁邊散落著些黑黑白白黃黃的蔬菜和食材,就連盛水盛米的缸都被扛出來擱在太陽下沐浴陽光。

他眉頭微隆,提起的腳步一轉,朝著廚房走去。

女孩正在往灶裡扔柴火,白皙的小臉被火光映得微紅,額前碎髮混著汗水緊貼在額頭,她隨意一抹,光潔的額頭登時多了一抹黑灰。

少年平靜冷淡的目光在落到女孩身上的黑色衣裳時驟然變色。

“誰允許你動我的東西?!”

南羨根本沒聽到少年比鬼還輕的腳步聲,聽到怒吼時,少年已經寒著臉衝至身前,一手揪住她的衣領將她拎了起來。

“脫掉!”少年額角經絡暴跳,星眸赤紅:“我叫你脫掉!”

南羨被嚇懵了。

先前她以地圖威脅他,他也沒現在這般暴怒。

她洗完澡沒有裙衫換,便在他衣櫃最裡面發現了這件破舊黑衣,尺寸很小,袖口還被磨破了許多細口子,明顯是他的舊衣裳,她以為這只是一件他忘了丟的舊衣。

看少年瘮人陰鷙的表情,這衣裳應該對他意義特殊。

一碼歸一碼,南羨不是三觀不正的人,杏眼含著真誠的歉意:“對不起,我不知道這件衣服你還要,我衣裳髒了,剛洗了晾曬,等我的衣裳幹了,我立馬把衣裳洗乾淨了還你。”

少年攥緊女孩衣領,聽了解釋面色依舊森冷,重複的話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脫、掉!”

南羨本就不是個軟脾氣,她是有錯在先,但事急從權,聞言,杏眼紅彤彤毫不示弱瞪了回去,嘴巴一抿:“兇什麼兇,你不講理!”

她現在脫了,難道光著身子?

“別讓我動手”。

少年一臉陰寒,宛若風雨欲來的天塹。

“脫就脫,你鬆開我”,南羨沒好氣的踢了他一腳。

少年鬆了手,眸光犀利凝視她,聲音低沉清雅的立規矩:“別再亂碰我的東西,也別出這個院子,更別想著離開腥雨樓。”

南羨抿唇不語,心底卻咬牙切齒盤算著一定要將武功重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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