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羨看著他走近,身體瞬間緊繃如臨大敵:“你別過來了,不然我就將地圖摁進血水裡毀了……”

“勸你不要”。

少年聲音如金曜石撞擊玉璧,清脆冰冷。

修長的墨劍泛著冷光,上面還有未乾涸的血跡,南羨眸光閃爍,直覺如果她將地圖毀了,會死得極慘。

心裡一番鬥爭。

手臂僵住,在少年伸出修長手腕時,咬著嘴唇乖巧的將地圖交了上去。

殘夜瞥一眼地圖,就感到衣袖被輕輕拉了一下,長睫半垂,看見女孩怯弱可憐的看著他:“哥哥,我爹孃都沒了,我沒處可去了。”

“我會做飯洗衣裳,還會掃地劈柴,你帶著我好不好?

少年眉眼之間湧上一絲不耐。

南羨乖乖鬆手,杏眼水汪汪的,像只可憐無助的小貓。

小貓眼睜睜看著少年手中墨劍唰唰揮動,羊皮地圖瞬間被斬成拼湊不了的碎片。

他親手毀了地圖?

那她剛剛用地圖威脅他……

南羨怔愣愣的看著這幕,打了個寒顫,後頸發涼。

無比慶幸自己剛剛選擇將地圖交了出去,否則,變成碎片的可能就是自己。

星月下,一堆篝火熊熊燃燒。

殘夜聽著灌木叢後窸窸窣窣的動靜,劍眉稍動,面無表情的翻烤著串在樹枝上的魚。

少年顯然沒少風餐露宿,技巧嫻熟,魚肉被烤得兩面金黃。

南羨掩映在灌木叢裡,聞著空氣中的魚香味使勁兒吸吸鼻子。

這個位面的劇情資訊她已經接收了。

同樣地,原主也叫南羨,是福綿鏢局總鏢頭南源的次女,衣食無憂的長大,自小不喜歡拳腳,就喜歡繡花看話本。

和胸無大志的她相比,長姐南俏就要出彩許多。

在她六歲時,南俏就入了七曜劍派,八年的時間,南俏一次也沒回過家,僅僅和南父南母有書信往來。

這次南父南母解散了鏢局舉家遷徙,也是南俏授意。

只是南俏沒想到,七曜劍派讓他父親護送的腥雨樓地形圖會要了她父母妹妹的性命。

說到腥雨樓,就不得不提腥雨樓樓主三生。

江湖無人不知,腥雨樓樓主三生乃是四大派之一飛女劍派上一任掌門與魔教教主的私生子,雖然後來四大劍派聯手滅了魔教殺了這對不為世俗所容的狗男女,卻讓他們的孽種活了下來。

當年四大派掌門本想斬草除根,穿禪派的方丈彌念大師卻一聲“阿彌陀佛”,出手阻止了眾人對年僅四歲魔子的殺戮。

彌念大師功力深厚,在江湖上極有威望,四大派掌門也不想落人口舌說他們連稚子都不放過,遂退了一步,將三生交給了一對普通的農家夫妻撫養。

然而沒想到三生韜光養晦數載,十三歲那年,用修習的魔功殺了夫妻一家三口逃了出去,並在數年後建立了腥雨樓,培養殺手為己所用。

四大派畢竟做了虧心事,一直忌憚著三生報復他們,想方設法打壓腥雨樓,可惜腥雨樓崛起之勢無人可擋,別說樓中天殺,就連地殺都深不可測。

再放任腥雨樓成長下去,倘若有一日三生要復仇,四大派定然要承受滅頂之災。

於是四大派暗中密謀,派人進入腥雨樓,竊取腥雨樓地形圖,試圖一舉將腥雨樓殲滅,永除後患。

原主一家就是受七曜劍派奸細臨死所託運送這份地圖,才招惹了殺身之禍。

只是殺害原主一家的並非是腥雨樓天殺殘夜,而是東城山馬匪。

後來南俏調查出家禍真相,卻並未澄清腥雨樓無辜,而是聽從師父七曜劍派盟主的話,將矛頭指向了腥雨樓。

正派和腥雨樓不可避免的一戰,這一戰打得可比當年四大派攻打魔教要艱難轟動得多,腥雨樓樓主三生將魔功修煉得比他父親更厲害,四大派中接連慘遭滅門。

但邪不壓正,作為本世界女主的南俏和她的師兄男主萬靈御最終找準機會,殺了被魔功反噬的三生,摧毀了腥雨樓,還江湖一片寧靜。

劇情裡原主就是個死得早的小炮灰,後面江湖風雨浩蕩時她墳頭草都長很高了。

##

少年很快解決了晚飯,躺在了青草地上歇息。

篝火只剩下小小的一捧。

南羨蓬頭垢面的走出來,盯著篝火堆旁剩下的半條魚,狠狠嚥了下口水,見少年並無動靜,嗖的眼冒綠光衝出去抱著魚就啃。

當小炮灰太慘了,連續七天吃不飽穿不暖。

每天擔驚受怕的跟在殘夜身後,生怕稍一閉眼人就不見了。

這世道果然亂的很,不止有馬匪,山匪也挺多,這七天要不是緊跟著少年的步伐,等他解決山匪後再畏畏縮縮跟上去,她怕是早被搶上山寨當壓寨夫人了。

“嗝兒~”

吃嗆著了。

要是有水喝就好了。

南羨遺憾的想。

拍了拍胸口順氣,又眯著眼睛沿著魚骨又舔了一遍,堅決不放過一絲肉。

如果可以,她恨不得將魚骨頭都吃了。

南羨仰頭望天,一張小臉因為幾日奔波,灰不溜秋的,心裡無比悲傷,想她上一個世界,可是養尊處優鐘鳴鼎食的皇帝,這一世,咋感覺跟個乞丐似的。

這落差不要太大。

“七喜,你是不是在搞我?”

七喜竄了出來:“繫結嗎?繫結嗎?繫結嗎?”

南羨:“……嗝兒~”

七喜嫌棄:“宿主,你幾天沒漱口了,都有味兒了。”

“我特喵滴連口水都喝不到,你跟我說漱口,漱你個毛線球球。”

南羨偷偷摸摸啃完少年丟棄的半條魚,又鬼鬼祟祟的躲回了灌木叢。

其實一開始她懷疑過這魚是少年故意留給她的,但後面發現自己想多了,這魚口感寡淡,什麼調料也沒放,也就是在她這個餓得差點啃樹皮的人士看來,是至高美味。

人家就是單純的嫌難吃,吃不完。

月光柔和,就是蚊子有點多,南羨摳了十幾個包,最後捂住耳朵防蟲,將身子縮成一團,撿了點草搭在身上睡了過去。

“臥槽!”

南羨是驚醒的。

她睡過了!

都怪蚊子太多,咬得她渾身撓大半夜才睡。

眼前一片黑,兩腳也不沾地,南羨一聲驚天動地的臥槽完,本能的扭了扭身子,伸手要將遮掩的黑布取下來,就聽少年不耐煩的冷喝:“再動將你丟山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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