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變被應是帶著,直接到了一處氣象不凡的酒樓裡,而潘忠大人已經早早到了,一見千變,甚是熱情,只管過來與他寒暄,而那千變只能強撐著,用手扶住桌案,嘶啞著嗓音,哼哼唧唧的勉力應對。

眾人客套一番,才各自落座,千變渾身發顫也趕緊坐下,誰知屁股的膿包破裂,疼得他“嗷!”

的一聲,又蹦起來,差一點摔倒。

潘忠滿臉詫異地看看他,不知何意,只有唐鶩陽與應是,都忍不住低頭偷樂。

過不多久,酒菜齊備,潘忠趕緊親自為千變斟酒,佈菜,而千變卻如換了一個人一般,不喜喝酒吃菜,只顧低著頭,一杯接一杯的"咕咚,咕咚"的牛飲著茶水,一口氣喝了七,八,十了壺,才抹一把嘴,清灰相仿的臉上才舒暢許多。

再去吃各種美食,與那烤的老鼠肉相比,都味同嚼蠟一樣,毫無滋味。

唐鶩陽只當做不知,衝著千變道:"人言,大師最善於變化偽裝之術,果不其然!我與大師相別不久,大師昔日是紅光滿面的大肚子羅漢,今日不僅臉色變得黢黑,還把一身的肉都縮了起來,變得瘦弱不堪!如此變化易容之術,真令在下佩服得五體投地啊!"

那應是也嘿嘿笑道:"唐大人說的是!古有善於易容之術者,面部不論如何變化的惟妙惟肖,那身體體型的胖瘦,高矮卻無法改變,據說,豬八戒三十六變也收不回諾大的肚子呢!而大師的易容術,不僅容貌改變,就是形體也變化巨大,真真是神功了得!"

那千變聽他們一來一往地誇讚自己,也不好說話,只有哼哼哈哈的應付了事。

眾人一場酒席,盡歡而散,又秘密到了宣撫使衙門,商量下一步行動方案,直到半夜時分,才由唐鶩陽與應是二人,一路將千變送回浮來山。

這白蓮會天皇分會建立時間並不長,它的首創者,並非是浮來山的人士,而是來自於廬山東林寺的普度法師。

普度法師,出身在南宋末年的一戶貧苦農民家庭,在南宋被蒙古鐵騎佔領之後,南宋子民都淪落為不折不扣的亡國奴。

元朝的蒙古貴族,到處掠奪漢族人的土地,改成放馬的牧場,而南宋的漢民地位最低,自然被掠奪的也最甚。

普度一家賴以生存的幾畝薄田,也被毫無理由的圈走了。

漢民尤其是南宋遺留下的南人,被元朝廷按照二十口為一甲,而甲長由蒙古人擔任,他們必須完全服從甲長的指令,甲長對他們中的女子,財物,人身有絕對的支配權。

從此,普度一家人與全村其餘幾十戶人家,被編成一甲,成了蒙古人實質上的奴隸。

普度小時候就是在這樣屈辱的環境之下慢慢長大。

到了十七八歲,他與同村的一個女子偷偷相戀,兩個家庭的長輩因世代交好,也就同意了他們的婚事,誰知,新婚在即,被甲長知道,便派人將那女子帶到自己府裡,那女子生的溫潤,柔美,甲長見了,動了色心,當天,便將她強暴了。

這樣,那女子在蒙古甲長的家裡被困了一個月之久,女子家裡人四處託人又借錢送了贖身的銀子,才被甲長放出來。

女子回到家裡,因多日的連憂帶嚇,飽受凌辱,不過幾日便自盡而死。

她的母親也因喪女之痛,日日啼哭,淚盡而死,剩下他的父親,守在母女的墳塋旁邊,七日不飲不食,活活餓死。

普度的父母看著他們一家遭此浩劫,除了哀嘆也是一籌莫展,而這一人生巨大的變故,讓普度狠下一條心來。

在一日,夜黑風高之時,他攜帶利刃,進入蒙古甲長的家中,將已經喝得爛醉的甲長殺了,提著他的頭顱,心肺五臟,來到自己心愛之人的墳前,泣血祭奠一番,抹一把滿眼的血淚,匆匆回家,欲將父母接走,遠遁他鄉,誰知還未到家門口,只見自己的家已經被元兵包圍,一把火燒得乾乾淨淨。

聽著父母在大火之中,掙扎,慘叫,他已經沒有了眼淚,在山林之中,衝著家的方向磕了三個頭,轉身離去。

普度懷揣著國仇家恨,所到之處,均被通緝捉拿,一時無奈,只得投身與廬山東林寺做了和尚。

他在東林寺中,並沒有忘卻自己的深仇大恨,依和尚的身份掩護自己,加入了白蓮會,投身於抗元大計。

誰知,過了幾年,因參與反元,東窗事發,不得已,隻身離開東林寺,四處漂流,到了浮來山。

此時的定林寺,只有幾個老和尚,苟延殘喘,其餘的眾僧都因寺產被蒙古貴族圈地放牧,搶奪走了,沒有了衣食來源,紛紛離開。

普度初到浮來山,只見這曾經富庶之地,如今流民遍野,已經淪為乞丐之邦。

他棲身於定林寺中,坐壇講經,創立白蓮會分會天皇會,廣收弟子。

那些失去土地的窮苦人處在生死邊緣,而那些被沉重的賦稅,勞役壓榨的一般漢民也無不恨透了元朝統治者,聽普度的宣講,都如陰霾之中,見到了青天,紛紛舉家入會。

過了不到半年,天皇會的會眾已經不下萬人。

天皇會的迅猛發展,振動了朝廷,多次組織圍剿,普度在與元兵的一次交鋒之中,受傷被捉,遭凌遲處死。

在元兵的一次次打擊之下,天皇會慢慢萎縮,直到長眉大士無塵坐了定林寺主持,天皇會舵主。

為了使天皇會能保留衣缽,不被消滅殆盡,只得改變過去的策略,一方面與黃極會,無極會等白蓮分會結盟,又與浮來山腹地的九里渡家堡,建立起唇齒相依的互助關係,另一方面,又不得不緩解與元朝地方劍拔弩張的關係。

而無塵死後,千變坐了舵主,他膽小怕事,又反覆無常,唯利是圖,他自然從不敢與元兵為敵,甚至還甘心坐起了元庭地方的鷹犬。

天皇會千變臣服朝廷的所作所為,雖然緩解了來自於朝廷的壓力,卻因此為其它白蓮會分會,以及九里渡的不滿與鄙視,因此,多年的結盟互助的關係,也就漸漸淡化了。

現如今,無極會在風鈴兒的率領之下,徹底歸服白蓮會總舵,不再與天皇會有任何來往,而黃極會因龍在天已逝而土崩瓦解,天皇會所有的盟友之中,只剩下了力量最薄弱的九里渡項家堡。

項家堡,深藏在浮來山腹地,周圍荒山峭壁環繞,只有一條狹長的九曲野道與山外相通,它背後是一條波濤翻騰的大河,在此轉彎洶湧往東。

這個河灣曾經是一個渡口,被當地人叫作九里渡,自從幾十年前,有項家一族,為了躲避戰火,逃難到此,定居經營幾十年,成為一個獨立神秘的所在,就再無人可以從這裡渡河了。

這項家堡遷居此深山之中,自認為可以休養生息一段時間,誰知,元兵聞訊而至,與項家堡打了幾仗,怎奈此處過於險峻,易守難攻,元兵深入山中,運轉不便,最後,都只得無功而返。

從此後,項家堡的人,只在此處生活,也不去襲擾地方,時間久了,元兵也幾乎忘記了它的存在,各自相安無事。

其實,項家堡裡的大小人等,沒有一天不在籌劃著推翻蒙古人的野蠻暴政,從新建立起自己的國家。

陸崇飛經常行走各地,督促分會吸納會眾,苦練精兵。

這一日,剛剛返回仰天山,便有手下,送來一封請柬,原來今年八月十五,乃是天皇會成立六十年的大慶之日,千變特意派人前來邀請總舵主陸崇飛親臨,以壯聲威。

崇飛看罷,自然不會推辭,給千變回書一封,答應下來。

又過了幾日,眼見的距離十五之期不遠,他把各處料理停當,又對二位護法囑咐了幾句,並不帶人跟隨,只與月兒一起,走山路,彎彎繞繞的往浮來山而來。

這一日,到了一處山林之中,見天色已晚,二人下馬,來到林中的一個土包後面,把馬栓在樹上,吃了些乾糧,喝了幾口水,因為天氣悶熱,二人飛身上了一處高樹,坐在一根粗樹枝上。

一陣微風徐來,心底頓時涼爽了許多。

崇飛一手攀著樹枝,一手攔著依在自己懷裡已經沉沉睡去的月兒,也不知不覺的恍然入夢。

正在二人睡得香甜之時,崇飛恍惚間突然聽到遠處似乎有吵嚷打鬥之聲傳來,他心裡一驚,睜開雙眼,細細側耳傾聽,只聽見那人喊馬嘶,兵器相撞之聲,距離這邊越來越近。

崇飛急忙推醒月兒,二人輕身飛縱而下,翻身上馬,各擎兵刃,循聲而去。

他們二人出了樹林,藉著月光,只見山坡下面正有一群黑衣人,圍著一個身形胖大的和尚,拼命廝殺。

那群黑衣人足有百人之多,使用的武器,稀奇古怪,各不相同,而且,個個武功都甚了得,不是一般人可比。

而中間被圍之人,騎在馬上,手擎一條粗重的鑌鐵禪杖,面對如此眾多的敵手,舞動如風,毫無懼色。

崇飛站在坡上,看他們打鬥,對於那和尚的功夫,不由得欽佩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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