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後一個月,蘭姐和馬叔回了紐西蘭。在這一個月裡,於長洲也一起和蘭姐馬叔吃過幾次飯,雖然態度依舊冷淡,但並沒有抗拒,所有的事情他都安排的很妥帖,當然我覺得很大一部分功勞歸功於他的超強助理陳嘉樹。於長洲每週都會回我所在的城市,無論多忙,他都會回來一趟,哪怕半夜回來睡一晚,第二天早早地離開。

再次見到蘭姐是我預產期前半個月。分開的日子裡,我們經常打影片,她總會給我寄一些禮物,她覺得好玩的好吃的,都想與我分享,最後還是不放心,和馬叔又千里迢迢的地飛了過來,還得意洋洋地告訴我這次會待得久一些。

於長洲把我安排在南京待產,南京是他的革命根據地,是他事業的起點,所以資源多一些。

我在預產期前十天就住進了醫院,於家人開始整活兒了。我的預產期在5月中旬,因為孕後期肚子很大,出行很不方便,所以清明節就沒有隨於長洲回去祭祖。於長洲二嬸說,最近總是做夢夢到於長洲奶奶,夢到老太太責備她沒做好這個家族大家長的角色,沒管教好小輩,說我臨產了也不知道回去祭祖,求祖先保個平安,說她這幾天頭疼得不能起床,一定是老太太在責罰她,天天催我回家祭祖。於長洲的老家距離南京並不遠,但我腳腫得跟饅頭似的,鞋都沒法穿,連睡覺都只能半坐著,於長洲讓我不必理會,安心在醫院待產。那段時間於長洲所在的集團正處在區域裂變期,敏感時期,他一直到處飛,我也一直跟他報喜不報憂,讓他不要分心,我能顧好我自已。我和於長洲的感情一直都是不冷不熱的,所以不管在情感上還是生活上,我對他都沒有什麼期待,我做好於太太的角色,完成我該完成的任務,做不成最恩愛的夫妻,但成為最佳搭檔也不錯。

後來於長洲跟我說,他給二叔打過電話,也說明了情況,二叔一開始很生氣,說我目中無人不懂禮數,但於長洲的語氣比較堅定,可能態度上也有了變化,他二叔聽出來了,識趣地答應回頭做做二嬸的思想工作。

但這件事最生氣的人是蘭姐,她氣得在我病房裡來回踱步,吼吼地要回老家手撕二嬸,我媽和馬叔一直在安撫她的情緒。蘭姐說當年嫁進於家就沒過過什麼舒心日子,老太太強勢,妯娌矛盾,丈夫為人忠厚,不喜與人爭執,總是謙讓著他的兩個弟弟,只因為老太太總是對於長洲的父親說他們的父親走得早,他做大哥的一定要有個樣,要撐起這個家,兄弟間不能計較,當年吃虧吃得她肺管子都快氣炸了,欺負她就算了,畢竟父親的自殺也是她的疏忽,她認了,兒子搶走了,她也認了,因為她覺得她有愧於於家,硬把孩子搶走,怕老太太承受不住,知道老太太對於長洲不會差,她才放手去外面打工賺錢。但這麼多年過去了,她該給的錢也給了,也失去了母子情,她覺得她不欠於家的了,於家認不認她這個媳婦無所謂,但不能欺負我,更何況我肚子裡還有兩個孩子,蘭姐說這次生產要是有一點點不順利,回去就把於家的祠堂一把火燒了。

雖然之前有點小生氣,但看到蘭姐這咋咋呼呼的模樣,我倒是覺得有趣。

一天,護士來給我做日常胎心監護,發現胎兒胎心不正常,那天測了很多次都不正常,當即安排了B超,臍帶繞頸兩週,醫生建議我順轉剖,因為我已經過預產期了,當天於長洲就從外地趕了回來,經過商量,決定剖。日期定在了5月20日,那天早上於長洲一反常態,也許是出於緊張,他竟然給我講了個笑話,大家都哈哈地笑著,我這人笑點本來就低,一笑就止不住,可能笑得用力了,突然羊水破了,我媽趕緊去叫醫生,蘭姐嚇得在一旁邊哭邊喊乖乖肉啊,語無倫次了已經,於長洲抓著我的手也開始發抖,我的肚子開始陣痛,疼得我齜牙咧嘴。醫生和護士魚貫而入,一群人看似手忙腳亂,但都一切都有序的進行著。本來第三個進手術的我,插了個隊,第二個。在從病房到手術室的路上,兩個媽媽都眼淚婆娑的,弄得我都忍不住想哭。

進手術室前,於長洲對我說:“別怕別怕,我就在外面等你。”

在我記憶中,這是我第一次從他的語言中感受到溫度。

手術很順利,龍鳳胎,大的是哥哥,小的是妹妹,寶寶都很健康。

後來我問我媽,那天於長洲在手術室外面是不是還在淡定地處理工作,我媽說那天沒有,來了幾個電話他都很快地說完結束通話了,也不看手機,看到手術室的門有動靜,就趕緊起身前去檢視下,直到醫生把孩子抱出來報喜,他才放鬆了下來,看了一眼孩子又趕忙問醫生我怎麼樣。醫生告訴家人我狀態還好,再觀察一會兒就出來了。我媽說隨後於長洲給好多人打電話報喜,龍鳳胎,好像還看見他擦眼淚了,喜極而泣吧。

我知道,於長洲應該是喜歡我的,但我也知道,那不是愛,經不起考驗。

生完孩子後,於長洲對我的照顧都是親力親為,主動跟著育兒嫂學習,會主動幫我清理身體,換藥,陪著我去檢查,也會學著給孩子換尿不溼,拍嗝。相比同齡人,在照顧妻兒方面,他確實要成熟很多。

僅在月子中心陪伴了我和孩子半個月左右,他便又投身到工作中。每天一有空就會打影片,瞭解我的恢復情況和孩子的情況。

我一直都相信,他會是個好父親,這麼多年過去了,他也確實是個好父親,相比之下,我倒不是個稱職的母親,我總是忙著自已的工作,很少陪伴孩子。但我依舊很愛他們,他們也很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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