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戎人野性未褪,發動戰爭時,屠城屠村的事件常有發生。後來大焱強大,尤其在太宗統治之後,對北戎形成了很大的震懾。雙方有簽過協定,戰爭中不許大規模屠殺平民。否則大焱會對北戎進行軍事打擊。北齊受到大焱的庇佑。

焱武帝時,國勢走向衰微,威懾力大打折扣。

北戎人強擄人口的事很多,像最近這種,北戎人闖進城鎮,亡族滅種的,實屬罕見。

是而事情發生時,白紹澤會如此憤怒,以至於忽略了雙方的力量懸殊。

“我北齊兒郎的亡魂,不會饒過你們。來吧,且戰。”

這一聲吶喊中氣十足,他舉劍擺了個花哨的姿勢,而後一串暗器從袖口射出。

這是百草詩給他,讓他留作給北齊士兵的利器。他顧不得這麼多,只要能收割北戎人的命,提前打出去也值得。

豹騎訓練有素,馬上的盾牌被舉起,暗器紛紛落地。

毗伽吹了聲口哨,譏諷之色展露無餘。“你的實力太弱了!這麼點本事,為那些賤民出頭,你算……哪根蔥?”

“如果他不夠,加上我。”

在毗伽下屬挽弓搭箭時,百草詩已經到了白紹澤上前,扯著他躲過了對方騎兵的三連發。那箭卻沒有落地,而是被真一樓通通攔截,順手撒了回來。他的力道如此之大,如此之快,在直接將騎兵釘下馬來,一箭射頭盔,一箭射眼睛。

毗伽一愣,馬尥蹶子很高。“百草詩?”

兩人都是男裝,但都一眼認出彼此。因為樑子結的足夠深,無法化解。

因為她們都動心的男人,成了這個世上權勢最盛的人。

“毗伽居次,好久不見。”百草詩嘴角微揚,走入狼群之中,從容淡定,而福寶無比乖巧的靠在她身邊。她之所以有膽量追來,是因為根據之前打探的訊息,對方百餘騎。她帶著十七頭狼,再加上她和真一,以一敵五,她自信不在話下,現在驗證了猜想。“這就是……你們北戎的豹騎?除了對付手無寸鐵的百姓,一無是處。”

赤裸裸的嘲諷,如打在臉上,毗伽臉色很難看,騎兵們更是受不了。

“我在這偏僻村落殺了你們,不會有任何人知道。”毗伽眼底燃燒著狂熱,躍躍欲試,“等北戎聯合大晟,打敗了大炎,談判時第一條,大炎皇帝嬴哲栩迎娶毗伽居次為後。哈哈哈!”

話不投機半句多,戰!

在毗伽指揮下,百餘騎兵開始進攻。

而百草詩吹了個口哨,狼群也開始進攻。

要知道,騎兵的優勢,在於馬。可是馬天然害怕狼。才一衝鋒,聽到狼叫,馬兒已經卻步,有的調轉了方向要逃跑。

單方面獵殺。

十幾個騎兵第一輪,被摔下馬來,被狼咬住。

毗伽自己的馬,也好不到哪裡去,連連後退。但是,她沒有畏懼。人數上她有優勢,人多欺負人少,正好。

“下馬。”

騎兵下馬來戰,優勢全無。但北戎的豹騎仍是勇猛的,兵器掄開殺傷力也不小。

百草詩在斬殺了三名騎兵後,對著真一樓喊了一聲,“擒賊先擒王。”

“好!”真一樓挽劍,輕身一縱,踩著騎兵的一顆顆大好頭顱,飛到了毗伽身前。只要一劍,毗伽必然血濺當場。

這個場景,自然沒有發生。

就在“先擒王”幾個字出口時,毗伽也喊了一聲,“長老你還不肯出手嗎?”

北戎也有供奉的長老嗎?

不,那人也是老熟人,裴義之。

今天的裴義之,早非當年宛州的那個。他不是大宗師,但已然接近,而且大宗師的領域,被他效仿了個七七八八。

他與真一樓,一時之間難分勝負,。

裴義之:“宛州之仇,今天可以一併報了。”

真一樓:“高傲如裴家,什麼時候做了北戎人的走狗?”

裴義之:“你懂個屁,可汗與右賢王待我如上賓。”

真一樓:“打手就是走狗。以前你不是我對手,現在也不行。”

在兩個人陷入焦灼時,百草詩感到了棘手。她要分心照看白紹澤,狼群雖厲害,架不住對方人多。

眼看著包圍圈越來越小。

忽然,遠處再次傳來馬蹄聲,連續不斷。初步來判斷,不止百騎。而且,那些人的頭盔,都是狼的形狀。

傳說中的狼騎?不是說左賢王和右賢王一直不睦嗎?

“哈哈哈百草詩,你以為我毗伽出行,只帶百來個士兵嗎?狼騎精銳,今天這裡就是你的埋骨之地。”

百草詩心思百轉,忽地想起嬴哲栩的錦囊。不要被表象迷惑,說不得北戎王庭故意做給六國看。

左賢王和右賢王,不和都是假的。

當前形勢,真一樓被裴義之牽制,千名狼騎衛加入,將徹底改變戰局。百草詩摸了摸福寶的頭。此時這裡前後有山,又是傍晚。

福寶聽懂了百草詩的意思,忽地仰頭呼嘯,其他受傷的狼也跟著吼,聲音悲壯如哀鳴。

山林動了。

草木間有起伏。

接著,狼嚎之聲一波接著一波。

狼本就是群居動物,況且這裡已經接近北齊和北戎的交界,狼更多。

十七頭狼變成了百頭,還有源源不斷地大型野獸加入。

毗伽慌了。

在北戎的古老傳說中,能御獸的都是神靈賜福之人。難道百草詩福澤如此深厚?

百草詩掃了一眼豹騎和狼騎精銳,再看看前仆後繼的群狼野獸。有時候,動物比人更可親。

殺百姓者,其罪當誅!

就讓她代替自己相公,打下這第一戰。

毗伽掉轉馬頭就跑,百草詩施展輕功,將她踹下了馬。

與毗伽一起落馬的,還有一根“木杖”。

不,看形狀,儼然是一根“高爾夫球杆”。

當初百草詩要開高爾夫球場,沒有球杆。家裡的男丁一夜都在做一件事——鋸木頭。

綠頭翁沒有年輕人的力量,就拿出了早先百草詩送給她的手杖,改良了一個球杆。

百草詩的眼眶瞬間紅了,此時落地的不正是綠頭翁做的那個“高爾夫球杆”嗎?它怎麼會在毗伽的手上?

“是你抓了綠頭翁,是你害死了我師傅?”

百草詩拾起了地上的手杖球杆,直戳毗伽的心口。

騎兵援助毗伽,百草詩殺瘋了,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我沒有,我怎麼會想殺他?我還要請他為可汗診治呢?誰讓他那麼老,那麼弱……”

隔開了兩個騎兵,百草詩又一手杖敲在了毗伽的肩上,能聽到骨裂的聲音。

毗伽疼的五官都要扭曲了。眼前的女人,原來不止是嬌花一朵,當她露出狠厲的一面,就要見血了。“你不想知道,我為什麼知道你師傅藏在宛州嗎?你不想聽聽,那個推薦你師傅的人嗎?”

百草詩望了眼被真一樓逼退的裴義之,裴家人,難道是裴元憲?“大晟的皇帝嗎?好,很好!”

再相見,裴元憲與百草詩,不死不休。

這是一場勢均力敵、波瀾壯闊又極其悲壯的戰鬥。

千名狼騎和百名豹騎,全軍覆沒。

而群狼和野獸們,最後只剩下了福寶、萌寶和另外兩頭狼。

裴義之受了重傷,而真一樓也掛了彩。

就在百草詩準備手刃毗伽為師傅報仇時,她感受到了腹部的疼痛,她的手軟了,連劍都快要握不住。

裴義之劈天一劍,隔開了真一樓,這邊衝殺過來,救下了傷痕累累的毗伽。

“居次,我們走。”

真一樓也扶住了百草詩,眼底都是關切,“詩詩。”

“殺了他們,殺了……”她暈了過去。

百草詩做了一個冗長的夢,夢裡她還在東籬山莊。

她、嬴哲栩還有綠頭翁,每日討論百草,她變著花樣做各種好吃的。

師傅這一生,最愛的就是醫術和美食。

世界的下面黑漆漆的,她不想師傅挨餓受凍。

“師傅,師傅?”醒來時,她已經躺在了一張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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