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著狗皮的狼,說的就是福寶和它的子孫了。

百草詩收留福寶後,訓練官從贏哲栩到真一樓,都儘量保持它的野性。

只是獸二代、獸三代們,數量增多,贏哲栩和真一樓也有了更多的事情,再未訓練過它們。較之獸一代福寶,它們的技能和狼性,勢必是退化的。

百草詩讓它們拉車,從速度開始訓練。

當然,群狼拉車還是太驚悚,所以只在鄉野山林之間。除了拉車,它們是要負責捕獵。

進入城鎮或農家,群狼就被收入馬車中。

這場旅行,對馬兒來說也是一場考驗。車廂裡坐著自己的天敵,棒呆!

白紹澤一路上受到的衝擊實在太多,對自己這個同父異母的妹妹,有了更深刻的認識。

“北戎人從宛州人擄走師傅,而後北上。咱們從炎京出發,一路向北,有沒有可能,咱們走在了那夥北戎人的前頭?”百草詩駕著狼車,手裡拿著贏哲栩繪製的地圖,對旁邊馬車上的真一樓問。

“可能性不大。”真一樓稍加思索後回答,“北戎可汗病重,派出遍尋名醫的兵士,定然都是精銳中的精銳,速度一定很快。我所知道的,北戎豹騎最快。”

豹子的速度,自然是最快的。

兵貴神速,而騎兵是陸戰之王,在戰場上,以騎兵優勢居首。

百草詩對古代騎兵沒有概念,她眨眨眼睛,好奇問:“有多快?”

“據我所知,北戎的狼騎日行軍百里,急行軍一百四十里。這個速度在六國騎兵之內,已經算首屈一指。”真一樓說道。

百草詩的大腦飛快運轉,單位換算。馬拉松全程距離約四十二公里,狼騎百里相當於五十公里,跑了個大馬拉松。而急行軍也只是日行七十公里,和現代的汽車完全無法相比。但百草詩知道,行軍還要負重和武器,馬匹承受著巨大的體力消耗。

“你剛剛說的是狼騎,那麼最快的豹騎呢?”

真一樓的表情略顯凝重,“豹騎短程突發,速度可以達到狼騎的二倍。但是不能持久。”

二倍?百草詩深受震驚,這相當了不起了,不愧是豹騎。

“北戎的騎兵分豹騎、狼騎,還有別的嗎?都是效命可汗嗎?”

在旁一直插不上話的白紹澤,高高舉起手,搶答道:“我知道、我知道,虎騎和狼騎由左賢王統領,豹騎歸右賢王,獅騎只聽命於可汗。”

四支騎兵,可以想見北戎的軍事實力。

百草詩瞥了眼真一的車頂,海東青就立在上面,它的前任主人是毗伽,正是右賢王之女。右賢王和左賢王這些年明爭暗鬥,一派親炎,一派反炎,內部爭鬥也是如火如荼。這次出兵的又是左賢王,那麼右賢王扮演了什麼角色?是否還可以策動?

“看來你出來的時候,著實做了一番功課。”百草詩笑道。

真一樓神色不太自然,“陛下令我保護南苑王夫婦,還給了我個錦囊。裡面有北戎的一些軍事機密。他親自交代,不要被表象所迷惑,說不得北戎王庭故意做給他國看的呢。”

睿智如羽寶,總是不會錯的。提起他,百草詩摸摸自己肚子,回望焱京方向。走了幾日,思念也越發深沉,不知道他現在好不好。等休息的時候,給他寫一封信吧。

**

晚上到客棧時,百草詩伏在桌邊寫信。

時間如白駒過隙,她還清楚記得,羽寶第一次北上焱京的情形,他們魚傳尺素,驛寄梅花。

往事不可追。

信箋寫的也很簡單,交代一下沿途風光,氣候變化,以及吃食,末尾叮囑他記得加餐。

寫好,她把信箋纏在海東青的腿上。海東青比信鴿好用,速度更快。

第二日,他們繼續趕路,沿途打聽商隊、鏢隊或探親隊伍的行蹤。

北戎人與中原人長相不同,他們進入大炎境內,一定有所改裝,改成商隊的可能性最大。

行了七八日後,三個人進入了北齊地界。

北齊的國力,較之大炎要弱很多,城市的規模、繁華程度都不能比。但因氣候風物不同,百草詩倒是趁機低價採購了不少本草藥材。

這一天,三人到了柏翠鎮,這算是炎齊邊境上比較繁華的城鎮。他們找了一家客棧。

客棧人很多,正是用餐高峰期。

忽聽一聲怒喝,“天殺的大炎狗崽子兵,表面上和我們北齊同氣連枝,結友好之盟。戰爭一來,就對我們燒殺搶掠,這和北戎的狼又有什麼分別?”

說話的是個大漢,他身旁還有個公子哥模樣的,一拍桌案斥道:“現在不光柏翠鎮被打劫了,我家有親戚在安立縣的,傳來訊息也有大炎士兵衝進了縣衙,令縣官傳喚了當地幾個大戶,大戶一到就被扣押,要拿銀子來贖。結果大戶給了銀子,狗賊得了銀子還把人給殺了。”

“囂張,太囂張了!簡直欺人太甚。”

眾口鑠金,將大炎士兵罵了個祖宗十八代。

百草詩聽清楚了,她情感上不相信大炎士兵會做出這種事,現在正是同仇敵愾的時候,大炎人根本沒有這個動機,在這個時候挑起禍端啊。

她此時穿著男裝,上前問道:“敢問兄臺,你們何以斷定此事便是大炎士兵作為?你親眼見到了嗎?”

大漢見到為大炎人說話,立刻充滿了警惕,上下打量她。只是她男裝極為英俊,倒不像是惡人。“我…我雖然沒親眼見,可是聽說他們穿著大炎計程車兵服,兵器上還刻著徐呢!”

大炎哪個有名有號的姓徐?自然是鎮北王了。

百草詩抱臂,“那大炎士兵可真是該打,打家劫舍還把我是誰寫在腦門上,到底是狂妄自大還是愚蠢至極?可你們捫心問問,這符合常理呢?悶聲發財不好嗎?說不定有人栽贓陷害呢!”

喪心病狂的人還講什麼理?大漢咒罵了一句,實在不好自圓其說,“誰能栽贓?五十多個士兵呢。”

話這麼說,剛剛的書生卻道:“我怎麼聽說,這夥人至少有兩百,不然也不能洗劫這麼多富戶。”

百草詩冷笑一聲,“你們連多少人都搞不清楚,還敢信誓旦旦誣賴大炎士兵?你們不知道,鎮北王的軍隊,正和南苑王的兵,並肩作戰嗎?豈會在這個當口行這人神共憤的事?”

白紹澤走到了百草詩身邊,拿出了一塊令牌,牌子上刻的是一頭熊。

和原大炎以玄鳥為圖騰不同,北齊皇室以“有熊”為圖騰。眾人一見令牌,都跪下了。

“我是南苑王次子白紹澤,奉父王命前來大炎求援。大炎皇帝派來的援軍已經在路上了。大炎的皇后,是我父王的女兒,大炎斷沒有殘害北齊同袍的道理。你們好好和周圍人說說,不要傳謠。”

眾人不疑有他,但還是把那些扮成大炎的罵了一通。

這場風波之後,百草詩對著地圖,圈出了幾處被所謂“大炎士兵”洗劫洗劫的市鎮,和南苑王駐軍地可謂南轅北轍。

“先改變方向,查查這夥殺人越貨的什麼來路。”百草詩作出決定。

真一樓和白紹澤自然支援。

接下來他們快馬加鞭追了兩天,還是沒追上這夥人。而且從當地百姓口中得知,這個隊伍似乎在壯大,破壞力也更強。起初只打劫富戶,後來開始屠村了。有一個村子就被殺光後,付之一炬。

這天傍晚他們行走在古道上,前方看見一個村子著了火。有十幾個士兵騎著馬,搖著衣服圍著村子轉,大笑聲、得意聲、馬的嘶鳴聲不絕於耳。待靠近些,百草詩聽見,他們分明說的是北戎語。

百草詩下了狼車,真一樓握著劍,輕飄飄落在她旁邊,“我去!”

寶劍嗡鳴欲飲血。

“不!”百草詩緊抿的唇吐出幾個字,“把它們放開。”

幾頭狼目光炯炯,緊盯著北戎人,儼然在看自己的禮物。

真一樓解開了鞍韉,衝著為首的福寶說了句,“去吧。”

十七頭狼轟然而出,向著北戎人狂奔,加速,躍起。頃刻之間,好幾個人被咬斷了脖子,唔哩哇啦叫哀嚎聲不斷。

狼牙上沾了血,那十幾個北戎人全部斃命,就在它們準備享受獵物時,更多的騎兵包抄上來。

是的,騎兵,馬蹄有碗口大,足足有上百個騎兵。

他們速度極快,迅疾如風,瞬間向群狼包抄而來。為首的是個翩翩佳公子,但百草詩一眼認出了她。

同樣女扮男裝的毗伽居次。

毗伽注視著北戎士兵身上的群狼,眼底閃過狠戾的光。她一揚手,衝著身後的人道:“殺了這群狼,晚飯烤狼肉!”

以福寶為首的群狼,前腿微微前屈,形成一個扇面,做出了進攻的態勢。

其時,白紹澤已走到了狼群之前,騎兵對面,指著沒有燒完的大火問:“就是你們肆意殘殺我北齊百姓?”

毗伽眯著眼,手中還握著馬鞭,“你會養狼?很好,很快你就會見到那些賤民,你的狼都會成為我北戎兒郎的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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