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草詩從折羽的臉上看到了他的真實想法。

幽怨歸幽怨,不吃是不可以的。“你看,這世上最珍貴的本草,總是生在氣候最惡劣的環境下,就比如這冬蟲夏草。看在我辛辛苦苦,以身體丈量大地的份上,你都吃光好不好?”

折羽想象著冰天雪地裡,百草詩匍匐前行,在泥土裡,草甸裡尋找藥草的情形,手凍得紅腫,像饅頭似地不再靈活,他的心便覺得疼得抽抽。

“你的那份呢?”他問。

“你睡覺的時候,我吃過了。”這倒是真的,只不過她把位置不好的鴨肉分給了其他人,而精華和所有蟲草都留給了他。

折羽端著碗,眼眸被湯的熱氣燻得水潤,“坐過來。”

百草詩乖乖坐在他身邊,手臂搭在膝蓋上,看著他。

折羽的碗伸了過來,在她唇邊,“你和我一起吃。”

這是要共用一個碗的節奏了。百草詩想著,反正兩個人也親過了,一個碗也沒啥不可接受的。她叼著碗沿,小口喝了口湯。

折羽勾唇而笑,帶著些許狡黠,“吃那個八爪的蟲草,好東西不能都給我,你太瘦了,不舒服。”

百草詩:“……”

吃就吃,能不能不要強調八爪?搞得她也被蟲草上的爪子密集了一下。

不過理智還在的,好東西不能浪費,她夾了一條,細細咀嚼。

折羽這才吃。

碗在兩個人之間傳遞,一碗湯喝的柔情蜜意。

“你的……木蝴蝶茶呢?”折羽想起了這茬,吃了這些蟲草,他很像來點清淡的茶。

“高原上的水,達不到一百度沸點,沖茶的話……”百草詩自然而然地說出來,可聽在折羽的耳朵裡,又是一陣起伏。

什麼是沸點?一百度是什麼概念?折羽沒有概念。他只知道,他的小嬌妻,和他隔著很遠的距離。放下了碗筷,折羽握住了她的手,放在自己掌心。“告訴你,你不會回老家不管我的,對不對?”

高嶺之花沾染了塵埃,變得患得患失起來。

“故鄉啊,就是用來懷念的。回不去了。”

“所以,其實你還想回去的,對不對?”折羽追問。

百草詩撥弄了一下折羽的額前碎髮,笑道:“如果,我是說如果,有一條時空隧道,可以回到我的故鄉,我一定帶著你,不會讓你一個人孤單。”

兩個人又說了會話,百草詩問:“你是怎麼說服老頭子,讓你來雲昭的。”

折羽冷笑一聲,“他大概以為我命不久矣,對我歉疚罷了。再說,這是我母親的故土,他或許覺得有神靈保佑,說不定藉此度過劫難?”

帝王之家總是人情涼薄,百草詩並不想折羽與皇家過多牽扯,可焱武帝似乎不想放任他不管。

提到了神靈,百草詩問:“你對魚螺之神有多少了解?”

折羽沉吟一下,道:“這些怪力亂神之說,古籍記載並不多。我還是上次在坤鳴書院的藏書閣,看到了一些。雲昭在上古時期,巫醫盛行,很多大巫自詡得魚螺之神授命,管理子民。所以魚螺就是他們的圖騰,這和玄鳥是大焱圖騰沒什麼區別。”

腦海裡有什麼在百轉千回,以點及線,慢慢形成了事物的輪廓。“魚螺之神竟然和巫醫緊密相連嗎?巫醫的醫術怎麼樣?”

折羽見她如此興致勃勃,,一把攬過了她的腰,刮刮她的鼻子,“說吧,你又在打什麼主意?巫醫最擅長的是咒語和祝由啊。”

等等,百草詩捂住了折羽的眼睛,從空間裡取出了那本《大祝由術》原本,“噔噔噔,看看,這是什麼,你認識嗎?”

折羽接過了書籍,驚詫之色一閃而過。當他翻開時,看見那些奇怪的文字時,下意識讀了出來。那些發音很難,但他的發音莫名讓人覺得好聽。

“羽寶,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是你不會不懂的嗎?這分明是全能大佬線上脫馬甲啊!”

折羽:“……”

你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無奈歸無奈,折羽還是耐心解釋,“我母親畢竟是雲昭人,皇室子女小時候是要學雲昭古文的,這是一篇雲昭上古文字寫的。”他比了一下小拇指指甲,“我只會那麼一點點。”

即使這樣,那也相當了不起了。“那裡面講了什麼,你知道嗎?”

百草詩拿著這些文字讓系統翻譯了一遍,系統給到的結果就是咒語,然而折羽的答案不盡相同。“上古巫醫精通一種養蠱之術,所以,”闔上了書本,折羽眼底閃過一抹憂色,“我們之前殺的那些蜈蚣和蠍子,並不是普通的毒物,而是,蠱蟲。”

百草詩被震驚地久久無語。這時帳篷外真一的聲音傳來,“我可以進來嗎?”

吃飯的時候,真一樓去審了信使。

“進來。”

帳篷的簾子挑起,真一樓進來,看著二人親密地並排而坐,他垂眸說道:“那個信使雖然傲慢無禮,但還是交代了。他們在為魚螺之神豢養蠱蟲。蠱蟲以人的精血為食,所以那些消失的採藥農,多半都是被這些蠱蟲所食。”

百草詩只覺得惡寒,那是一條條生命,就這樣餵養了蠱蟲。這些人頂著魚螺之神的旗號,卻幹著傷天害理的事情,怎麼能容忍?“既然是這樣,他們何必繞著大彎子來到那齊雪域高原?”

折羽擰著眉,開口道:“我知道了,你們看這些冬蟲夏草,這種蟲與草結合的造化神奇之物,在他們看來是孕育蠱靈的天然宿主。所以他們不惜跋山涉水,冒著被大雪吞噬、被風暴湮滅的危險,來到這片雪域。如果我猜得沒錯,那些採藥農採得的冬蟲夏草,都進了蠱蟲的肚子。而蠱蟲也因為冬蟲夏草,戰鬥力加倍提升。”

真一樓點了點頭,有那麼一瞬間,他忽然明白了總舵主的選擇。這樣聰慧的人,如果和他們復國會站在了對立面,將會是一件多麼恐怖的事!而現在,折羽的智慧可以為他們所用,可以出謀劃策,為他們指引一條明路。“接下來怎麼辦?”

百草詩捏著手指指節,發出了咯嘣響。“還能怎麼辦,自然是深入虎穴探虎子,將那些害人的蠱蟲通通搗毀。”

那個信使來的時候是四個人,現在只剩下他一個。而他們的裝束,帶著特殊的慕籬,如果想要假扮,也不算困難。況且,折羽是這方面的能手。在東籬山莊,在雲昭王府,折羽就展現了他鬼斧神工的一面。

先是叫來了那四個焱武帝派來的侍衛,吩咐部署:“接下來幾天,我們看好我的馬、狼和海東青,在外圍應援,隨時等我的訊號行動。”

四個侍衛張大了嘴巴,不可置信,“公子你說啥?我們奉命保護您的安全,您現在……”

折羽咳嗽了一聲,只要他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夫人已經給我用藥,就是你們喝的湯裡面,那種似蟲非蟲,似草非草的靈藥。我已經好多了。”

幾個侍衛面面相覷,表示完全沒見到折羽說的那種草藥。什麼藥這麼靈?

折羽到現在還能不明白嗎?肯定百草詩把精華都給了他啊。“總之,你們不用擔心,我再調理一下就好了。你們在外圍策動,等我的指令。”

幾個侍衛無語,只得硬著頭皮接下。

百草詩想到了什麼,問:“他們四個叫什麼名字?”

名字自然也是有的,當折羽只要夫人的眼神一轉,就明白了她的所思所想,“要麼詩詩給他們賜一個好聽的名字。”

有名有姓的四個侍衛:“……”

好吧,吃人嘴短,拿人手軟。

百草詩的手指,一個個點了過去,“嗯,重樓、秦艽、細辛、石斛,就你們了。”

**

這邊,折羽安頓好了幾隻愛寵,另一邊,他和真一樓、百草詩已經偽裝成了信使的模樣。

信使看到了他們幾個的裝扮,嘴角抽抽地停不下來。

他意識到了敵人手段的腹黑,強大,不按套路出牌。

折羽微微揚著下巴,渾身上下寫滿了倨傲無禮。“如果想活命,乖乖帶我們去你們的老巢。”

為了保命,信使可以知無不言,但如果把人帶進去,等待他的將是萬蟲鑽心,比死還痛苦一輩子。

見他不回答,百草詩早就不耐煩了,從口袋裡拿出了小藥丸,掐著他的嘴巴直接給他塞進去。“再不配合,等著中毒身亡吧。”

坑蒙拐騙加忽悠,現在百草詩信手拈來,毫不費力。

信使目瞪口呆。

就這樣,三人成功打進信使的內部。

**

經歷了這場巨大的風雪,雪域高原上人數銳減。所到之處,還能見到凍僵了的藥農屍體,成了風雪的殉葬。最悲慘的莫過於那些,被蠱蟲吞去精華的。

在信使的帶領下,他們下了那齊高高的雪域,向著玉蓉城進發。

他們在玉蓉的落腳點也很隱秘,是一個位於地下的黑市。

每個城市都有陽光照射不到的地方,玉蓉城也有這樣的所在。

折羽、百草詩和真一樓穿著信使的衣服,與青螺信使回到了總壇。

僥倖存活的信使名為青螺,和他同行的三人,分別叫紅螺、黛螺、碧螺信使。

信使之上為司命。

此刻,他們已經進入了內堂。

青螺信使向司命彙報此行的戰果。

他們的語言也不是大焱國的語言,和《大祝由術》的有些類似,估摸著是雲昭的“文言文”。

“廢物!”司命看著青螺信使為數不多的冬蟲夏草,勃然大怒。“距離祭靈大典還有七天時間,你們就拿回了這麼點冬蟲夏草,讓我拿什麼祭靈,怎麼和祭司交代?”

短短的幾句話裡,資訊量非常大。

祭靈大典應該是一種古老的儀式,而祭司?百草詩想到了那日在長街上看到的大祭司的座輦,魚螺之神的祭司與王府的座上賓祭司是否為同一人?

“䰾魚司命恕罪,那齊趕上了百年難遇的大雪暴,無數人葬身風雪,我們能活著回來已是不幸中的萬幸。幸而還有之前採的蟲草,這種草藥本就稀少……”青螺信使戰戰兢兢地答道,他實在害怕,司命一個不高興將他餵了蠱蟲。

䰾魚司命想到派出去的信使,活著回來的確實不多,那必然是遭遇了意外。“看在祭司的份上,饒你不死。退下吧。”

青螺信使抹了把額頭的汗,向著折羽他們三人拋了個眼色,溜之大吉。

䰾魚司命頓了下,目光落在百草詩身上,“今天黛螺信使倒是沉默寡言。”

這就要暴露了嗎?百草詩心有頭一緊。折羽在身後捏了捏了下她的手心,示意不怕。

青螺信使適時說道:“在大雪來臨時,全靠黛螺居中指揮,嗓子都啞了。屬下還準備向司命討要點治癒嗓子的草藥呢。”

䰾魚信使哼了一聲,“既然不舒服,就回去好好歇著。藥都是祭司所賜,你們多為祭祀祝禱吧。”

青螺信使躬身稱是。

出了議事的內堂,青螺帶著他們三人去休息的地方。一路上,他們看到了很多機械麻木的人,目光呆滯,被勞役著做工。

三人的房間是相鄰的,這總算是一個不算壞的事情。房間內部的裝飾,也很有特色,螺是貫穿整個房間的線索。

“你們就在這歇息吧,不要亂跑,一旦被發現,我可顧不上,你們只能自求多福。”

百草詩在房間裡轉悠,上下打量,充滿好奇。“你們的司命說的祭靈大典是什麼?”

青螺信使臉色一白,也幸好幕籬遮住看不清,想來很難看。“我奉勸你們安分守己,不該打聽的不要打聽,不然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迎接他的是腹部一痛,折羽吹了吹拳頭,笑話,敢兇他家夫人,活膩了。“問你話你只管回答。不然,得不到魚螺之神雨露的,是你。”

不知為什麼,這三個人之中,青螺信使對摺羽的感覺最強烈,下意識中將他判定為頭號危險人物。“祭靈就是……就是我們養的蠱蟲之中最強大的那一個,它殺死了其他的蠱蟲,而成為了蠱靈。”

弱肉強食、適者生存的道理,在蠱蟲之間同樣適用。

“你滾吧!想要保命,就嘴巴收緊,我的毒比你們的蠱蟲還要厲害,希望你沒有機會品嚐。”折羽沉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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