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百草詩的第六感，讓她最終決定再看看。
不是因為價格太高，反而是價格太低。對方有備而來，對她們一行人做了足夠的功課。無形之中似有一隻手，操控著這一切。
待得送走了百草詩她們，掌櫃徑直上了二樓的一間包房，看見一道身影憑欄眺望。
掌櫃走近了，剛好看到三女一男消失在街角。
他躬身行禮，開口道：“公子，交易沒有達成。我看得出來，她們很中意咱們這間鋪子，可是她們拒絕了。”
男子並未回頭，仍然保持著最初的姿態，“無妨，天下沒有無緣無故的善意，她們小心一點也是可以理解的。”
“那我接下來……”
“繼續跟進。這一單倘若不成，就看北市那一單。”
山藥不會想到，自己看中了兩間鋪子，居然來自同一個賣家。
掌櫃同樣露出了謎之神情，沉吟了一下，問：“公子何以一定要做成這單虧本的生意呢？”
男子轉過頭來，揹著陽光看不清面容，他唇角一勾，露出一口白牙，笑道：“有些善緣，是必須要結的；有些生意，是要放長遠來看的。相信我，這絕對是一步高妙的好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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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州知州府衙。
所有官員全部到位。
折羽負著手，從這些人面前走過，每一步都踩在了這些人的心坎上。
在府衙之內，御林軍持刀而立，威風凜凜。刀上閃著寒光，彷佛下一刻就要飲血。
天依然寒冷，而現場已有有官員額頭上出了汗。
“不管你們以前是什麼樣子，現在，通通收起那副做派。有想盡孝的，養傷病的，我一概准許。偌大的宛州，人傑地靈，有很多能人異士，可以取代你們。便是給我一個空殼子，不出三天，我照樣能讓它運轉自如。”
這份從容自信，給了現場官員們巨大的威壓。有人又用袖子去擦額頭的汗。
折羽話鋒一轉，抑揚頓挫，“但倘若，你們與我戮力同心，和衷共濟，那麼宛州的百姓會感激你們，宛州的繁盛會由你們共同見證，宛州的史冊也會記錄你們。如何選擇，就看你們。”
官員們連連叩拜，腰彎成了九十度，“願聽同知大人差遣，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這個拍馬屁的口號，也喊得不齊。
折羽給了身後一個眼神，有軍士抱著一沓紙張過來，折羽分給了每個人一張。
“宛州之建設，當以發展農桑為第一要務。眼下，州府已與坤鳴書院建立了戰略合作伙伴關係，在書院開闢農桑醫養基地。現在建設款項遇到了一些問題。”
折羽頓了頓，說道：“宛州，是宛州人的宛州，遇到了困難就由大家一起努力，把這道坎邁過去。所以當務之急，我們會為書院和宛州商賈之間建立一個橋，互惠互利的橋。而你們要做的就是，將這份名單上的商賈，於明天的午時都請到府衙。這也是對你們的第一道考驗。”
官員們面面相覷。
說得好聽點，是官府和商賈互惠互利；說得不好聽，這分明是官府要打劫商賈啊。
他們雖然樂意為之，可是……那些名單上分明有一些熟人，是給他們上過孝敬的。
一個官員站出來，揚著頭顱，道：“同知大人，這份名單有七十多戶商賈，單是勸服他們與官府合作，就是一項艱鉅的任務。不要說只給一天，就是十天半月也未必見成效啊。”
折羽冷笑，他才剛佈置任務，就有人急著唱反調了。“農桑基地等不得那麼許久，如果府經歷你覺得無法勝任，那便脫了這一身官袍吧。”
話音才落，已有御林軍上來扒府經歷的官服，不容分說。
“同知大人，我是朝廷命官，一沒犯錯二沒瀆職。你不可以憑著一句話，就革了我的職。”府經歷猶在梗著脖子分辨。
折羽一手指天，“你是朝廷命官，我還是陛下親封的同知呢。你，人浮於事，於職司上毫無建樹，尸位素餐，還堂而皇之與我狡辯。這樣的人不革掉，難道指著官府給你養老嗎？”
有了府經歷的慘痛經歷，其他人再不敢頂風作案，紛紛領了名額。
“我等願竭盡全力，不辱使命。”
這回口號也喊得比較齊整了。
折羽看著這些人，好戲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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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草詩看完了北市的鋪子後，找到了南槊。
任何一座城市都少不了黑市，他們一邊從黑市中獲取情報，一邊也透過黑市獲利。
“百姑娘，終於又記得兄弟我了。”
“南大當家，之前請你去接霜葉，我還未謝你來著。”一碼歸一碼，雖然百草詩請人也花費了銀子，但一應禮節都不少。
南槊喜歡和百草詩這尊財神打交道，出手大方，有不輸於男子的豪氣，“還要感謝姑娘照顧我們。這次姑娘找我們何事？”
百草詩也不兜彎子，“南市有一家賣鋪子的掌櫃，我想請你調查一下他的底細，越詳盡越好。”
南槊當即領了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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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南槊那出來後，百草詩終於顧得上金象醫館了。
此時的醫館已經掛上了太后御賜的匾額，醒目的寫著“青囊仁心”。她眯著眼睛看了好一會，心裡升騰起一股子成就感。相信不久的將來，青囊門藥王谷會大放異彩。
走進醫館裡，看到綠頭翁正在給霜葉講述醫理。
“霜葉這孩子，懂事又好學。”綠頭翁解釋了兩句，“她去年過來的時候，帶了不少霜桑葉，我索性給她講講霜桑葉的好處。你既然來了，就由你來教吧。”
當百草詩不在的時候，綠頭翁主動承擔起為人師表的責任，而當百草詩在了，他也樂得清閒。
“師傅您受累了。”百草詩笑道，隨後她坐到了綠頭翁的位置。“感覺怎麼樣？”
霜葉眨著眼睛，臉上洋溢著巨大的喜悅，“詩詩姐，我跟隨前輩學了些日子，終於明白了你的良苦用心。”
“哦，說來聽聽。”百草詩也樂於見到，昔日鄉村小丫頭變得健談、開朗。
“原來我的名字，代表霜桑葉啊！霜降後的桑葉，有散風熱，清肺燥，療目疾的療效，最是寶貝呢。詩詩姐，你當初給我取名字的時候，是不是……”小姑娘有幾分羞怯，更多的是喜悅。
“對，我就是希望你像霜桑葉一樣，於別人有用，也值得被人珍而重之。”
這大概是霜葉聽到過的最大的鼓勵，父母嫌她是女孩子，終究要嫁人，而她在百草詩面前，找回了自己存在的意義和價值。
“其實，我除了種桑養蠶，也不會別的了。”霜葉到底還只是個十五歲的小姑娘，被人讚美會害羞。
百草詩拉著她的手，語重心長道：“霜葉，會種桑養蠶就很了不起啊，沒有你們養的蠶，哪裡有大家身上穿的絲和衣。我本還想問你，基地的桑樹已經種下，今年的蠶什麼時候可以養起來呢？”
霜葉想了想道：“蠶以桑葉為食，往年我三月份就開始養蠶了，三月到十月都可以。說來我倒是想起了一件傷心事，去年我養蠶失敗了，把蠶都養死了，還被母親好一通罵。”
腦海中電光火石，百草詩忽然意識到了什麼，她握著霜葉的手無意識地加重了兩分，“霜葉，那死掉的蠶有什麼特徵？”
霜葉很難過，抹了一把眼淚，“那些蠶寶寶還都是幼蟲，忽然某一天都僵死了。我……捨不得丟掉，就把它們揀去絲毛，洗淨，曬乾帶了來。”
當霜葉取來了這些殭蠶時，百草詩眼睛亮了，如獲至寶。
白殭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