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百人的隊伍,從焱京出發,浩浩蕩蕩向南而去。

折羽騎著黃驃馬,與御林軍的統領裘亞疾並肩而行。

隊伍中間護送著四輛馬車,一輛坐著的自然是百草詩;另一輛則坐著段少儀和綠歌;最後兩輛拉著的是陛下、太后以及姒妃賞賜的禮物。

一人一輛超寬敞的大馬車,百草詩非常受用,在裡面撐起了小木桌,擺起了雜貨攤,主要放著兩本書籍和她這幾日研究的成果。

其中一味為帶根全草,具有濃烈的香氣。聞之芬芳,像置身於陽光下的田野中。

這就是著名的“零陵香”。

《本草綱目》中有云:“零陵香產後或經後研粉酒衝二錢,盡一兩絕育。”

一言以概之,這是避子的藥物。

用,還是不用?這是個問題。

百草詩猶豫了好一會,將零陵香收好,放入了空間之中。

“我運氣一向不錯,妥妥的錦鯉體質,應該暫時用不到它,收。”

另一堆本草之中,以麝香為主,搭配艾蒿、沉香、薄荷,在《神農本草經疏》載:“麝香,其香芳烈,辛香走竄,效能開竅,故主難產也。”

麝香到底能不能致不孕,其實在現代也是存在很多爭議的,但中醫明確將其列為孕婦禁用的藥物。

百草詩將這些草藥裝入了一個香囊,戴在了腰下。

“當年神農嘗百草,我今天也算以身試藥了。希望老祖宗不要和我開玩笑啊。我只是暫時不想要神獸,不是永久不要。羽寶這麼好的基因,不可浪費。”

自我心理建設之後,百草詩從空間裡拿出了一種東西,自制的魚鰾。

“哈哈,”百草詩乾笑一聲,“真是偉大的發明啊,就是魚腥味真的不好聞。”

得想辦法遮住這種味道,就是不知道,折羽會不會抗拒呢。

想到這兒,百草詩一個激靈。

馬車停了下來,她趕緊收好寶貝,掀開車簾向外望去。“怎麼回事?”

折羽騎馬過來,低聲對她說道:“長公主在前方等我,大概是餞行,我去去就回。你們先原地休息。”

長公主?她找折羽做什麼?

折羽驅馬行了百十來米路,見官道平地上臨時搭建了棚子,棚下坐著大焱國尊貴的女人。侍衛們都守在很遠的距離。

他下了馬,走過去。

“長公主。”

贏哲哲招手,做了個“請坐”的手勢,“這裡沒人,叫我皇姐,阿栩。總不至於祖母叫你,你就應;我叫你就裝糊塗吧。”

這是來試探身份嗎?

折羽便在椅凳上坐下,面上也帶著平靜的微笑。“長公主,禮數不可廢。我只是不想一個老人家傷心難過,才沒有否認的,她看起來……那麼慈祥。”

贏哲哲像似沒聽到他的話,倒了一杯茶給他。“阿栩,我沒想到你不願留在焱京,反而要回宛州。”

“是折羽。”折羽糾正她,略帶玩世不恭的語氣道,“宛州之於我,才是真正的溫柔富貴鄉。焱京,我沒有半點留戀。”

這話說的決絕,贏哲哲盯著他,試圖分辨話中幾分真幾分假,她輕擺袍袖,愜意舒坦,“好,折羽就折羽。不過你與我阿栩弟弟生的實在太像了,只要你想回焱京,皇姐定當全力助你。”

這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

折羽笑問:“長公主如此厚愛,條件是什麼?”

贏哲哲掩唇輕笑,“姐弟之間,還談什麼條件?太后看重你,我也看重你。你大概也知道我的,駙馬他不學無術,遊手好閒,我只盼著往後富貴日子過的長一點而已。”

在大焱,駙馬的地位實際很低。沒有實權,失去了位列公卿的資格。最重要的是,公主與駙馬,兩人同床共枕時是夫妻,平日裡卻又是君臣。

贏哲哲是長公主,身份較普通公主更貴重幾分。平時住在自己府上,駙馬想見她還要提前請示。儘管如此,駙馬在她口中,依然是“遊手好閒”之徒。

“我看長公主常出入太后宮裡,想來富貴綿長。”折羽打了個太極回去。

話已至此,再多說已然無益。

“我該回了。阿栩,一路多珍重。”

折羽起身,向黃驃馬走去,走出幾步忽地回頭,“宛州新興了一種捶丸運動,草場比馬球場地還要大許多。上次明王去宛州,玩了一次,對此甚為感興趣。多次向我詢問,種什麼草,如何養護,甚至是如何招募……玩家。不知長公主對此,可有興趣?”

說完他已經上馬,揚長而去。

待到折羽走後,贏哲哲仍目送著他,她身邊出現了一個高大威猛的男子。

“他最後幾句話,什麼意思?”

贏哲哲望著男子,眉眼柔和下來,“大概,是對我的投桃報李吧。你不妨多關注一下。今年三月,他就要和鳳女完婚了,到時候那個預言……”

如果天命鳳女要掌鳳印,那麼鳳女的夫君掌什麼?

這個世界上,還有很多人不希望見到這一幕。

男子冷笑道:“比馬球場地還大,這要圈多少地?大概沒有哪個掌權者能容忍這種行徑。這可真的是一個大禮。還是哲哲你有眼光,餞個行得到了如此有用的訊息。”

贏哲哲微微蹙了眉,道:“我說過,在外面還是叫我皇長姐。”

男子不以為意,聲音裡罐著蜜意,“我就是喜歡叫哲哲,叫皇長姐都把你叫老了,你這樣的明麗韶華。”

大抵他的話太動人,贏哲哲的惱怒去了大半,半嗔半怒,“算了,你愛叫什麼就叫什麼吧,左右這裡沒人。回去吧。”

男人走出去幾步,帶上了面具,在贏哲哲將上馬車時,在她的腰上掐了一把。

贏哲哲回眸,對上的只是冰冷的面具,男子聳了聳肩,那副混不吝的模樣好像在說,“你能奈我何?”

**

折羽的隊伍繼續前行。

行出四五十里時,前面有一個客棧,隊伍在客棧休憩。

真一樓飄然而至,給折羽塞了一張紙條。

折羽看了紙條,繞到了客棧後方,卻原來是禮部左侍郎步經緯。

“步侍郎此來何意?”折羽直接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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