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歌也不是想刺激南哲,話裡也沒有刻意陰陽的成分。
她這段時間,真的沒有責怪他們。
起初在南家老宅,她是有一瞬間覺得自己的尊嚴被所有人踩在腳下。
明明在場的十餘口人都是南家人,而她卻被孤立出來。
那個時候,她的確是不理智的。
這些年積攢的所有委屈,已經衝昏了她的大腦。
但現在,她早就冷靜了。
不和家裡聯絡,一是因為她不想也不知道該怎麼提這件事,算是在逃避。二是她覺得自己身上也有不少問題。要是早些年的時候她勇敢一點,這個時候她早就不在乎這些了。
哪裡還會被影響到。
和南哲之間別扭的點是她不想以後繼續依賴他。
南哲抖了抖菸灰,手抬起又放下,最後還是把大半根菸捻滅丟進菸灰缸。
他明白南歌的意思。
簡單點來講就是,孩子長大了,翅膀硬了,想自己飛。
他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這個時候,有些事不提就不行了。
“我和爸媽這段時間一直在商量老爺子遺囑的事。”
聽到這個,南歌肩膀縮了縮,神情故作鎮定。
“爸媽給你發的那些沒有說得太明瞭,你不用去看,聽我複述就可以。”
南歌沒出聲,緊接著就聽南哲嗓音低沉,開口說道:“老太太年紀也大了,一個人住在老宅那邊也不太好。爸那部分沒收,給了二叔和三叔,二叔三叔兩家會負責照顧老太太。他們搬到老宅也好,或是老太太住到他們那裡也罷,都和我們沒有關係。”
“其次,我的那部分轉讓給你,合同已經擬好了。”
“後續,父親會從集團退下來,我接任董事長。”
他把早就準備好的合同遞過去,“你先開啟看,不用這麼抗拒。”
“你想出去飛可以,但總得有個退路。”
“這是我給你的,和老爺子他們沒有關係。”
大概覺得這番話也起不到什麼作用,南哲話鋒猛地一轉,“你呢,要是還覺得我是你的哥哥,要是覺得我們還是一家人的話,就收著。”
“……”
到這一刻,南哲好像才暴露出一絲本性。
南歌沒同意,決定先開啟仔細看看。
她算了算佔比,加上給她的這部分,南哲在集團是絕對控股,已經超過了百分之六十七,掌握所有話語權。
但除去給她的這部分後,南哲將來在集團,決定某些事時,難免也要看二叔三叔的臉色。
南歌不知道老爺子給了南哲多少,不過看樣子是鐵了心要把集團和整個南家全都交到南哲手裡,力排眾議,給足了南哲底氣。
這不是說說而已的。
拆開之前,她以為南哲可能會給她一些不動產,倒沒想到是這個。
老爺子要是知道了,恐怕棺材板都要蓋不住了。
思量下,南歌還是不想收。
這部分可比老爺子給二哥三哥的那些貴重多了。
“你還不如給我換兩套房。”南歌把合同裝回去,藉此想糊弄過去。
南哲一口氣差點沒上來,“你拿著這個,別說兩套房了,首都兩套四合院都不是問題。”
南歌當然知道,只是想找個藉口。
“我不要。”她扔回去。南哲剛想再說點什麼,就聽她道:“你不是說了嗎,給我一年時間。我到時候要是真的在首都待不下去了,你再給我也不遲。”
“到時候連本帶利,我絕對不會看在你是我哥的份兒上少要一分錢的。”
南歌拎著他送的禮物和自己的包推開車門。
在關門的前一秒,她俯身對上南哲的視線,唇角揚了揚,“寒假的時候我會回去的,這段時間真的在好好學習。晚點我會給爸媽打電話的。你下次要是想來找我,記得給我打電話。”
言外之意,你下次打電話,我會接的。
車門關上,南哲回過神的時候,南歌已經小跑著近了大堂。
他嗤笑一聲,“有個屁的下次。”
——
沈晏清回來的有些晚,他回家後,也沒有問她和南哲吃飯的事。
他知道南歌想說的話,自己會忍不住開口的。
果然看了會兒電視,南歌就湊到他旁邊,把今晚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他。
“為什麼沒收?”他問。
換做之前,南哲話說到這個份兒上,南歌肯定拒絕不了。
而現在……
“我知道我哥的意思,他無非就是想用這種方式讓我得到認可。不過,我不希望他以後有什麼事還要看旁人的臉色。”
“這對我來說只是一點股份,我心又不在那些東西上,收下也沒太大的用處。如今爺爺剛離開,遺囑方面最大的受益人就是我哥。二叔三叔難免心有不甘,也許明面上不會說什麼,私下肯定會刁難。”
“所以,相比之下,我哥比我更需要。”
都說南歌看起來傻乎乎的,實際上在大事上,那些道理,她一直明白,看得透徹。
見他們兄妹倆終於破冰,沈晏清終於鬆了口氣。
當晚,南哲就刷到了南歌的朋友圈,剛發沒幾分鐘。
圖片是她拍的簽名專輯,配文:【不愧是我哥,第一時間就搞到了哈哈哈哈哈哈】
南哲笑了,笑她沒出息,一張專輯就能哄好。
好像一下子回到了從前。
也是這一晚,除了祁言沒人知道,南哲窩在她懷裡描述這些的時候,眼眶一直是溼潤的。
祁言嘆了口氣,提前體會到了當媽的感覺。
這“倒黴兒子”哭起來真的是沒完沒了。
“南哥,你能不能先停一下,我這邊衣服溼透了,換一邊哭行嗎?”
“還有啊你壓我頭髮了,我這邊胳膊剛才也抽筋了。”
南哲:“……”
草,一種植物。
要是南歌知道了,還不知道要怎麼笑話他。
當然,南歌這一晚過得也不是很平靜。
睡之前,她和沈晏清認真討論了一下她今後的計劃。
沈晏清雖然什麼都會支援她,但她也需要和他好好溝通。
橫在兩人之間的問題,就是距離。
“沒關係。”沈晏清讓她不用擔心,“其實在你決定要考到那邊的時候,我就有想過你會留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