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可有傷著?”幫著陸昭和將那身外衫卸下後,海棠擔憂地看著她的手臂問道。

“沒有,你可派人盯著他們了嗎?”陸昭和由著海棠幫她套上一件妃色印竹衫裙,隨意地甩了甩手臂,不經意問道。

海棠頷首:“殿下安心。”

比及陸昭和兩個人回到殿中時,只見到魏靜姝滿面侷促地站著,而靈芝也是跪在地上不敢說話,只有嗚咽聲時不時地自她口中傳出。

“你還沒走?”陸昭和麵露厭惡,“好好的一頓晚膳讓你們攪和成了這樣。”

她說著話,就準備往裡間走去,卻被魏靜姝一把攥住了手腕,“六妹妹,我當真是沒想到會出這樣的事情,求求你原諒我好不好?”

陸昭和垂下眼瞼,甩了甩手腕。

她抬眼看著魏靜姝面上仍舊是一副不依不饒的模樣,一撇嘴道:“看在你幫我抄書的份上,那本宮就勉強不同你計較了。但是,”她臉色一變,青蔥玉指指著跪在地上的靈芝說道:“這個丫頭日後不許再來我宮裡,回去還要捱上十板子,不然你日後也別再來我這落霞宮了!”

“是是是,我回去定會好生的收拾她,給六妹妹出口惡氣。”魏靜姝連忙應道。

陸昭和打了個呵欠,“天色也不早了,你就先回去吧,這麼晚不回去,德妃擔心了也不好。”

魏靜姝聽見這話,連忙領著一旁的靈芝離開了。

“可算是走了。”陸昭和癱坐在矮几旁,一隻手支著下巴,百無聊賴的看著窗外。

“殿下。”海棠走在她跟前,將藥包遞給了她。

陸昭和接了過去,將藥包湊在鼻間聞了聞。

“殿下當心。”海棠阻止道,“這藥被她們藏在了殿下的床下,尚且不知道這是什麼藥,可莫要傷了殿下玉體才好。”

陸昭和一挑眉,又將藥包遞給了海棠,“真是想不到,魏靜姝今日會這般的著急。”她搖了搖頭,“放回去吧。”

海棠連忙應下,陸昭和嘆了口氣,心中暗自思忖著,魏靜姝先是讓人將藥給了江玦宮裡的人,現在又費這麼大的功夫再放一份藥到落霞宮來。她想幹嘛?

給江玦下毒,然後栽贓給自己?

不對,以江玦如今的處境,陸昭和即便是給他下了毒,也不會有人會說什麼的。

“殿下別擔心,奴婢會緊緊地盯著她的,時辰也不早了,您還是早些歇息吧。”海棠走回到陸昭和跟前說道。

“晚些時辰再睡吧,我還有五遍書沒抄呢。”她看著桌案上的那一沓宣紙說道。

海棠這時才恍然想起來了,她連忙道:“那奴婢為殿下磨墨。這會子也不早了,殿下早些寫完早些歇息。”

“不必了,你幫我備好紙筆就回去吧,大晚上的,我不喜有人守著。”

她說話強硬,海棠也只得應聲說是。

夜含霜露重,鳥落枝梢折。陸昭和抄完時覷了一眼宮牆外,明月高掛,時辰漸近子時。她抻了抻胳膊,除去外裳後就往床榻上一躺,蓋著被子入睡了。

翌日,陸昭和來到宮學之後便將那十遍書交給了莊先生。

“婉婉,你看……看起來……好像很……很睏倦。”揉著眼睛坐下的時候,耳邊響起來了顧嫣然這麼的一句話。

陸昭和點了點頭,“昨晚抄書抄的有些晚,現在好睏。”見顧嫣然一臉擔憂的模樣,她連忙拍了拍小姑娘的肩膀,“沒事沒事,等上課的時候我悄悄地睡一會兒就好了。”

話語未落,她眼睛就瞥到了江玦越過她的桌案走了過去。

他今日穿著淡藍色的長衫,腳步輕緩,想必腰部的傷還未痊癒。不過觀他臉色如常。

江玦察覺到她看向自己的目光,心中有些不虞,面上卻不顯。

看他走過去坐下了,陸昭和又一腦袋倒在桌案上,“我睡一會兒。”

說罷,她就陷入了沉重的夢鄉了。

顧嫣然扯了扯唇角:“這麼……這麼……困的嗎?”

午時,金烏當空,又因著臨近初冬,陸昭和卻只覺得暖陽可貴。她伸手在空中晃了晃。

宮路上行人稀少,海棠湊在她耳邊說道:“奴婢讓人去查了那藥,服了之後對平常人不會有何傷害,倒是懷了身子的婦人會眩暈不已,僅此而已。”

懷了身子的婦人?

陸昭和眉頭微蹙,據她所知,魏煦的母妃張貴妃正懷有身孕呢吧?

“那曹安的身世,你可查到了?可有蹊蹺?”

海棠小聲說道:“曹安是前幾個月新入宮的,奴婢讓人去查了他的家人,只不過這人父母早就死在亂軍手中,他也是為了存活下來才進宮的。”

陸昭和:“亂軍?”

海棠頷首,“說來也巧了,那亂軍正是年前少將軍所平定的那一波亂軍。”

“那還真是巧了。”陸昭和喃喃道,“就沒有別的蹊蹺了?”

海棠抿了抿唇,“奴婢也不知這是不是奴婢多心了,奴婢查到曹安的外祖是與德妃娘娘同鄉的。”

江玦盯著晚霞走出宮學的時候並未見到魏全,他正準備抬腿往外走,迎面就見到了穿著鴉青色直裰的小太監迎了上來,“魏全有些差事走不開,今日便由奴婢來接質子回去。”

江玦識出他便是昨日的那小太監,叫曹安。

遂點頭道:“不必麻煩,其實我可以自己回去的。”

他面帶歉疚,儼然一副不願麻煩他人的模樣。

曹安跟著他往章臺宮的方向走去,“那如何可行,質子是主子,奴婢們怎麼好怠慢了。”

江玦並未回應他這話,兩人走進了章臺宮。

“魏全不在,就勞煩你來幫我上藥吧。”走進寢殿中,江玦就開口說道。

“哎呦,您這話可真是折煞奴婢了,這不都是奴婢的分內之事?”

江玦伸手指了指臨牆的櫃子道:“藥在那裡。”

說罷,他又伸手將自己的上裳解下,腰間的傷口仍然有些猙獰。江玦趴在床榻上,抬眼看向窗外。

枯木迎風立,料峭不知寒。

“質子忍著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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