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李老頭上門
當年撫卹官告知她大兒子齊舒澤的死訊後，黎曉便跳了河，人也變得痴傻。
沒幾日兩個嬰兒被抱到了她面前。
說是齊舒澤和別的女人在邊境某城池生的孩子，但他死了，沒來得及留下孩子孃的資訊，所以他朋友才好心將孩子送了回來。
她知道是舒澤對不起黎曉，兩人成親也沒辦個酒席，只把人買回來在她面前磕了個頭，就算拜堂了。
但想到黎丫頭已經痴傻，將來恐怕生活都不能自理，等她老了以後怕是沒人照顧她，於是便做主將兩個孩子記在黎曉名下，讓兩個小的長大以後侍奉她。
李氏嘆了口氣。
陳舊往事依舊壓的她有些喘不過氣。
孩子他爹死的時候，她已經哭幹了眼淚，好不容易在黎曉的照顧下好起來，又聽到了大兒子確切的死訊。
若不是一雙嗷嗷待哺的孫兒和懂事的二兒子支撐著她，她早就撐不住了。
好在，一切都好起來了。
“嘎吱。”
門響了。
黎曉擦著頭髮出來，她給兩個小的洗完後才給自己洗的。
“呼～屋子裡好悶。”
她出來後深吸幾口氣，驅散了胸中的悶意。
李氏聽到開門聲，開口喚她。
“黎丫頭，你過來。”
她把黎曉拉進西屋，關上了門。
然後讓黎曉坐下，接過她手中的帕子，輕柔地幫她擦起頭髮。
“阿曉，我有個事……想給你說。”
李氏還是開了口。
………
“原來如此。”
黎曉聽完後很平靜。
她就說兩個小的怎麼沒一個像她的。
原先她以為大丫和石頭是這具身體親生的，所以才想著擔起這份責任，但現在知道真相後，她也突然不想走了。
末世十年太苦了。
她像一根隨時會被風吹斷的浮萍，艱難又孤單地活著。
黎曉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熬過來的。她過夠了那種日子。而穿越到這個陌生的世界後，李氏給了她久違的家的感覺，那是她很久很久，不曾觸及過的溫暖。
而且在這個封建的世界，她又不想隱居在深山裡當野人，所以還是需要與外界交流的，而齊家就是她的跳板和媒介。作為交換，她願意給予他們庇護。
所以她決定留下來。
“既然你現在不傻了，也知道真相了，兩個孩子要不還是……”
“娘，”
她轉身拉住李氏的手，打斷她。
“我是真心喜歡兩個孩子。”
黎曉頗有幾分情真意切。
大丫和石頭這麼乖，能當他們的娘，她求之不得。況且能夠不用經受懷胎生育之痛就能擁有兩個這麼可愛的寶貝，這是多少現代女性想擁有的。
“可是你現在不傻了，也要為自己考慮些，要是以後改嫁，兩個孩子對你來說會是累……”
黎曉捂住李氏的嘴，她義正言辭地開口：
“娘，我從沒想過再嫁人，這件事以後你不許再提了。”
“好吧……”
李氏還想說些什麼，黎曉卻打斷她：
“娘啊，這麼晚了你不困嗎，我好睏啊，咱們有什麼明天再說吧！”
她將李氏扶到床上坐下，給她脫下鞋襪，一溜煙跑出去端了盆洗腳水回來。
黎曉幫著李氏洗了腳，又偷偷地用異能給她梳理了一下經脈。
李氏直接舒服得睡著了。
她腳步輕快地出了屋子，將洗澡水倒完，才爬上床躺下，摟著大丫和石頭的小肩膀，沉沉睡去。
“咚咚咚！咚咚咚！”
黎曉被一陣敲門聲吵醒。
“誰啊大清早的就砸門。”她眼睛都沒睜開，嘴裡就開始嘟嘟囔囔。
滿是起床氣的黎曉，戰鬥力是翻倍的。
輕輕地給大丫掖好被角，她隨意套上衣服，將門開了個縫兒，看到一個揹著手的矮個子老頭兒正從外面進來，身後還跟著一個六七歲的男娃。
“怎麼，不歡迎？這麼久才開門！”
李老頭板著個臉，臉上的褶皺多的能夾死蚊子。
“爺爺，她就是故意的！不想讓咱們進來！她不孝！她不孝！”
他背後的大胖娃尖著嗓子吼著，那聲音真是怎麼聽怎麼討厭。
李氏握著門栓，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剛剛在廚房燒火哩，就晚了點…”
李老頭不想聽她廢話。
“行了行了，不想聽你說那麼多！我餓了，給我做碗麵條來吃！”
他瞥了眼溜進廚房的孫子，又補充道：
“大壯的也來一碗！”
“爺爺！他們家有豬油渣！”
大壯從櫥櫃裡翻出一大碗油渣，是昨天李氏煉油剩的。
他端著碗就走了出來，一邊走還一邊往嘴裡塞。
李氏面色發白。
“爹……家裡…沒有白麵了。”
“白麵沒有就去買啊，或者擱別家換點也行！這還要我教你啊！”
他大喇喇地走進堂屋那張瘸腿桌子旁坐下，翹起二郎腿，享受著孫子端來的豬油渣，同時眼神還不住的審視著四周，似乎是在觀察有什麼值錢的東西可以順走。
李氏咬咬牙，她已經按舒言教的拒絕了，但是爹又提出讓她去別家買，她接下來該怎麼說呀？舒言也沒教她呀。
其實家裡白麵是有的，昨天黎丫頭還買了些回來。
只是她爹老是這樣來要吃要喝，還要往外拿，讓這個本就貧窮的家庭更加雪上加霜。
而且之前她臥病在床時，這家人直接上門搬空了她家。
她寒了心。
她知道孃家人靠不住，但不知道他們這麼冷血，這些年她貼補了那麼多，卻沒換來孃家一分真心。
要不是舒言當時找了村長，以童生的身份強壓，說他們不還東西就要去告官，那家人才磨磨蹭蹭地還了回來，還“丟了”好些東西。
但是他們後來也學聰明瞭，其他人都不上門了，只讓她爹來，以孝道壓他。
可惜她笨。
就像今天一樣，舒言不在，她便緊張了，不知該如何是好。
“愣著做什麼！還不快去啊！”
見她遲遲未動，李老頭直接開口訓斥。
黎曉在一旁聽的窩火，想佔便宜就算了，還蹬鼻子上臉吼人，這老頭不就仗著自己是長輩麼！
還有那小孩兒，也忒不懂禮貌了，大姑都不知道叫，張口閉口就是“不孝”。
她開啟房門走出去，將李氏扯到身後，安撫地捏了捏她的手。隨後走到堂屋，直接站到李老頭對面，笑眯眯地問：
“想吃白麵是吧？您在這等著，我去給您弄。”
“不錯！看著是不傻了，比你懂事多了！”
李老頭滿意地摸摸鬍子，又嫌棄地看了李氏一眼。
李氏在一旁看的一愣，黎丫頭今天好像有點不一樣。
來不及多想，她已經被黎曉一把拉進了灶房。
李氏嘆了口氣，認命地小聲說道：
“阿曉，娘知道你是為我解圍，你再去睡會兒吧，麵條我來做就行。”
黎曉搖搖頭。
“你剛剛才說家裡沒有白麵，這會兒直接做，那不就露餡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