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啊,你啊,對這些事真是上心。”

蕭沐澤聽著柳馨寧為了個孩童不去讀書都專門跑一趟看看情況,不由感嘆得笑著說道。

柳馨寧不答話,而是想著該如何順理成章的去一趟大青山。

畢竟,她一個從來沒去過青山縣的人,驟然說大青山後山上有金礦,那可是太說不過去了。

那問完了事情,就說想上山遊玩?還是說想看錶哥打個獵?

可是這種天,動物都在冬眠吧?說打獵會不會很奇怪?

那還是說遊玩吧?反正她要出門散心的嘛,去山上透氣散心,似乎也可以?

柳馨寧兀自思量著。

馬車卻很快就到了大青山腳下,那個名喚青前村的小村莊。

到了村口,趕車的李護衛停住了馬車,從車轅上跳了下來。

他打算找人問問,那個在昭陽城裡讀書的兒童錢書禮,家在何處。

村口的牆根下,有幾個老者正曬著暖融融的太陽聊著天,也有幾個孩童在嘻嘻哈哈的打鬧著。

他們見到這輛馬車停下,都驚訝的盯著看了起來。

青前村可是個小窮村子,從來也沒見過這麼豪華的馬車來啊。

還有,旁邊還有護衛呢,這是個貴人?

李護衛隨便找了個少年,就打探起來。

那被打探的少年,想了半天,才恍然大悟般的說道:“你們找的是二虎吧?對,他之前是在昭陽城裡唸書來著,過年的時候才回來的。我帶你們去他家吧。”

“那多謝你了。”

李護衛從袖袋裡隨意的掏出來幾個銅板,遞給那少年。

“不,不,不用錢。就,就帶個路……”那少年看著六文錢結結巴巴起來。

李護衛看著少年急促的模樣,不由得好笑。卻仍然繼續遞給他,而那少年仍然是堅拒。

李護衛眉頭一揚,就想要塞給他,結果卻是被柳馨寧制止了。

她從掀起的車窗簾子裡,自然是看到了那少年侷促卻又淳樸的樣子。

她制止了李護衛之後,笑著對梅蕊吩咐道:“他不要錢就不必給了。你抓些飴糖給他吃吧。”

“是。”

梅蕊用油紙包了些糖塊,趕緊走下馬車遞給了那少年。

那少年聽著馬車裡溫柔甜美的女聲,看著面前仿若仙子的梅蕊,再看看遞過來的糖塊,更是不敢伸手了。

他雖然沒吃過,但是聽人說過,那糖塊可是很貴的——比那六文錢可貴重多了啊。

他不過是領個路,怎麼能要這麼貴重的東西呢?

“快些拿著吧。我們還著急找錢書禮呢。”

梅蕊卻是不由分說的,直接把那些飴糖塞到了少年手裡。

那少年被迫拿著飴糖,木呆呆的往錢家走去了。

到了錢家的大門口後,才緩過神來的少年趕緊上前一邊敲門一邊喊道:“錢叔,蔡嬸,有貴人來找你家二虎了。”

很快就有一道嘶啞的聲音響起:“誰找我家的二虎啊?”

隨後,一個頭發半百的老者一邊咳嗽著,一邊開啟了大門,同時露出來一個小小的腦袋。

“喏,是她們。說要找在郡府學善堂啟蒙的錢書禮。我記得二虎去了那裡之後,就叫錢書禮了。”那少年一邊指著柳馨寧的馬車,一邊說道。

柳馨寧見那小腦袋果真是錢書禮,便讓梅蕊開啟了車簾子。

她走下了馬車,走到錢家人面前,掀了一下帷帽,隨即又放下了。

“柳姑娘。”

那個小小的腦袋看到柳馨寧,高興的大喊了一聲,從老者的胳膊底下鑽了出來。

柳馨寧經常去學善堂東園。

雖然她去的時候一般都是帶著帷帽的,但是時日長了,總會有取下帷帽的時候。

尤其是在孩子們面前,她取下帷帽的次數最多。所以,錢書禮才會認識她。

那老者看著確實是認識的人,才放心的鬆了一口氣。

這說是貴人來找二虎一個孩子,他很擔心二虎是不是在城裡闖了禍。

所以,他才讓二虎躲在他後面的。

如今看來,確實是認識的,他才放了心。

錢書禮面對著柳馨寧雖然高興,卻仍然是恭敬的先行了禮。

“柳姑娘,您怎麼來了?”

行完禮之後,錢書禮高興的問道。他實在是沒想到,柳姑娘居然會來他的家。

“我聽啟蒙院的夫子說你不去讀書了,所以來問問是怎麼回事。”柳馨寧溫柔的說道。

“這……”錢書禮看了他父親一眼,遲疑的說道:“這說來話長,不如請姑娘入內詳說。”

雖然,剛剛那領路的少年,領完路之後,就已經一溜煙的走了。

但是,他知道以村裡人的性子,一會就得有人偷偷的過來窺探。

這門口,可不是說話的好地方。

“別請姑娘進來。你大哥……”可是,那老者卻是拒絕起來。

“我大哥定然無事。”錢書禮卻是執拗的說道。

“如今都這般了,你怎麼還這麼固執?”老者的聲音無奈而又蒼涼起來。

錢書禮聽了這話,卻是扭過頭,不發一言。

柳馨寧本來就沒打算進去,如今看到他們父子爭執,更加是歉意的說起來:“不好意思。我家中有人過世不足三年,所以不登門了。不過已然出了熱孝了,還請不要介意。”

真不怪她,她自己都忘了那守孝的事情了。還是在來的路上,她才想起有孝在身的事情。

好在,柳庭風八月三十過世,如今已經是正月十九,快五個月了,已經出了百日熱孝了。

只是,這畢竟是在正月裡,所以她還是別進人家的家門了吧。

“這倒是無妨。不過是因為我家裡也出了不幸之事。我那大兒子年後說要去山上看看能不能得些東西去賣錢。結果,卻是出了事。大家都說他沒了,偏我這小兒子不聽。我也是怕家中這事會讓姑娘沾染了晦氣,所以不敢讓姑娘登門的。”老者一邊咳嗽,一邊顫巍巍的說道。

“我大哥肯定沒事。”錢書禮仍然執拗的這麼一句話。

說完之後,他還是遲疑了一下:“若是姑娘介意,那便罷了。我是因著夫子教導過弟子待客之禮,斷不能讓客人站在門口而不請入。即便家中貧困,也當奉上熱茶,以表心意。”

柳馨寧聽到錢家父子的爭執,又見錢家不介意她守孝一事,就點了點頭同意了。

錢家有事,其實並不會影響到她。

因為有喪事的人家,本就會接待許多弔喪之人啊。

更不用說,會有許多的親鄰來幫忙治喪了。

只是,看錢家如今的模樣,根本沒有治喪的打算,那就更沒關係了。

若是她堅持不進,反倒會讓錢書禮誤會她怕沾惹晦氣呢。

反正,晦氣這個東西,在意的人緊張,不在意的人就覺得無所謂。

如今,錢家人不在意,她也覺得無所謂,那何必矯情來矯情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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