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本書叫大時代的小人物。
事實上當歷史的車輪滾滾碾過一個時代，每個人都是小人物。
這就跟相對於浩瀚無垠的宇宙相比，在牛的人物也不過是一顆塵埃是一個道理。
但歷史就是小人物所書寫的。
智慧生物的歷史之所以複雜，即便專門研究歷史的人，也總會有諸多困惑，弄不懂那一個個青史留名的人物，為什麼會在當時做出種種在後世人看來匪夷所思的選擇。
這大概就是智慧性的表現了。
人性的本質其實跟資本差不多，貪婪、趨利且本能的抗拒風險。
但人性的可敬之處就在於總是有那麼些人，能夠因為理想或者追求又或者信仰，摒棄掉人性中那部分自私的成分。雖然這樣的人並不一定就會有好下場，且很多時候也會好心辦壞事，但卻能讓人類文明史變得複雜、有趣很多。
為什麼哲學家黑格爾認為，人類唯一能從歷史中吸取的教訓就是，人類從來都不會從歷史中吸取教訓？
就因為參與歷史的無數小人物，總會在人性本質的驅動下，做出同樣或愚蠢或高潔的選擇，導致歷史總會以不同形式輪迴上演。
而那些人性中相對單純，人生被未知的好奇心所驅動的科學家們，則推動了整個文明的發展。
現在的情況何嘗不是如此。
桑達爾·皮查伊的目的很單純。
他還有太多的抱負沒有實現，如果就這樣被趕下臺，可能讓他後半輩子無法真正獲得安寧，所以他要為自己爭一個未來。
當然如果從更高層次的想法來看，桑達爾必然是認為他接下來的舉措同樣是對谷歌及谷歌的母公司Alphabet更好的選擇，如果換一個人上臺，只會讓原本就要失控的情況雪上加霜，甚至可能讓谷歌這座巨型航母折戟沉沙。
是的，站在桑達爾·皮查伊的角度，他認為他正在做著對谷歌最正確的事情，只是恰好對他本人也有一定好處而已。
至於這麼做的後果，已經被他拋諸腦後。
不會有比他在這個關鍵時刻被趕下臺最壞的後果了，真的！
……
王宇飛當然不會把精力放在這種事情上。
如何從複雜的關係中，找到最大的利潤點，一向是路餘馨喜歡琢磨的事情。
任何事情都要相信專業。
在做研究這件事上，他是專業的。
在琢磨人心這件事上，路餘馨更專業。
開夫妻店雙方擅長不同的事情這就是最大的好處，怎麼玩自家都不吃虧。
不過今天路餘馨休息，王宇飛也並沒有將這件事情看的很重要，所以也沒有直接打電話跟路餘馨商量，而是繼續埋頭幹他的正事。
歷史的書卷大概也會從今天開始，在一個隱秘的角落默默記錄一個曾驕傲到不可一世的高科技公司轉向的臣服之路。
更值得高興的是，第一批成品的量子芯產品成功在今天從實驗室製備了出來。
真正的私人訂製產品。
第一批總計十件。
王宇飛給自己跟路餘馨訂製的是兩枚對戒，老約翰訂的是一副鏡框，曹師兄別出心裁的要了一個大號耳釘，並專門讓女友幫他弄出一個耳洞。
對這個選擇，王宇飛的評價是，可憐的曹師兄大概是在他最該叛逆的年紀，被強壓著選擇了當一個乖寶寶，所以決定在即將熟透的年紀選擇了勇敢的叛逆一次。
不過耳釘就耳釘吧，反正實驗室裡的麥克風技術非常先進，而且曹師兄本就是短髮，且已經有了脫頂的趨勢，並不愁會遮擋到微小的攝像頭。
其他人的選擇大都中規中矩。
無非是一些方便攜帶的飾品，鏡框、戒指、手環、胸針。
值得一提的是，王宇飛專門為郭曉怡也準備了一款帶有量子芯健康手環，這也是唯一一位實驗室編外人員第一批擁有了這種能跟小智直接溝通的特別產品。
當然這批產品出爐之後還有一步工作必須王宇飛親自動手，那就是根據這批產品所有者的不同，編入不同的許可權。也只有王宇飛有這個許可權做這件事。
首批能拿到跟小智直接溝通資格的人選自然也是很激動的。
這可是一種榮耀，將來如果專門為量子計算機立傳的話，他們這批人可都是能被寫進史書裡的。
許可權設定的很快，雖然模樣各自不同，但都跟小智有統一的介面。
說是介面，其實是一種量子通訊協議標準跟通道訊號，透過這個標準跟通道能將所有搭載了這種量子芯的產品都延伸為小智身體的一部分。
換而言之，所有攜帶著這些外接裝置的人都可以稱之為小智的移動資訊庫。
當然反向來看，他們也可以隨時隨地藉助小智的強大算力跟儲存能力來為自己服務。
比如這個時候王宇飛跟路餘馨約會的時候突然有想玩斐波那契數列接龍的遊戲，接不上來的一方就能直接找小智作弊了。當然，在兩人都足夠無聊的情況下，大概就是能將數列對到天荒地老。
但還不止如此。
設計中還包含了最新的3nm製程腦機晶片，也是專門為了小智設計的腦機晶片。
這是一個嘗試。
雖然量子芯成品了也有包括微型攝像頭、麥克風、外放音箱等資料輸入、輸出裝置，但毫無疑問，透過腦機晶片來讓小智獲取資料最容易讓它獲得貼近於人類智慧的認知能力。
換句話說讓人的眼睛、耳朵成為它的標準輸入裝置之一，甚至能讓小智體驗人類的味覺。
不過這只是一次嘗試。
很快十樣裝置的許可權已經設定完畢。
接下來本該要做的是整個環節最重要的工作，啟用小智的深度神經網路學習能力，以及語音溝通能力。
但在這一刻王宇飛的雙手卻在鍵盤上停了下來，拿起電話打給了出去。
“喂，餘馨，跟曉怡在哪玩呢？哦，來公司吧！好，我等你。”
“約翰教授，也許半小時後我們真的可以見證一次歷史，有興趣嗎？我在操作間等你！如果他想來的話，一起吧。”
“曹師兄，先把手頭上的活放一放，半小時後來操作間。”
……
是的，這才是真正見證歷史的時刻。之前用小智計算梅森素數、做質數分解在王宇飛看來都不算什麼，那只是量子計算機的基本操作。
之所以給小智取這麼一個名字，其重點就是寄希望於它顛覆這個世界的人工智慧程式。
是的，人工智慧這個詞被提出來之後就已經被用爛了。
智慧手機、智慧平板、智慧音箱……
其本質都是一堆堆的程式碼，在配上龐大的資料庫，互動時，在透過龐大的資料庫來匹配使用者的提問。
當然不得不說谷歌其實之前在這方面已經走在了世界前面，其語音助手跟人類的語言互動，甚至能達到以假亂真的地步，但也僅僅如此了。
目前來說世界上最先進的人工智慧程式依然是宇馨科技掌握的馨系統上執行那幾個智慧軟體，包括全民偶像、文娛翻譯機、以及全民程式設計、甚至早期的合拍，從官方定義上看都屬於人工智慧軟體。
但如果讓王宇飛來看，全都能歸於人工智障的行列。
只要問題在於其實這些軟體並沒有自我學習自我升級的能力，所謂智慧依然全靠資料庫跟優質搜尋演算法。但這哪裡智慧了？
機器需要真正的自主學習能力，併為了更好的為人類服務，自我進化更新，那才叫智慧。
說起來也悲催，其實這方面本來依然是谷歌走在世界最前沿，阿法狗的橫空出世，其實很讓人驚豔。這已經不是簡單的估值函式，程式設計師只是為它搭建了一個框架，只給了它最基本的圍棋規則，沒有輸入任何人為的經驗，然後在用數以千萬計算的棋局去訓練它，讓它擁有了類似於人類的棋感。
它的底層就是一個深度神經學習網路。
但這依然屬於量變，而不是質變。
首先這種訓練很受限，並沒有完全成長性。
比如它的自我進化只是單純的圍棋這個框架內，一旦涉及到自身的升級，還需要人工進行干預。
但如果小智按照王宇飛的設計走，它將具備自我更新升級功能，甚至可以培養出情感認知。
這才是王宇飛眼中的人工智慧。
也許現在來看還不完美，但它能自我進化，這才是最重要的。
……
很快，半小時後，王宇飛通知到的人，也是首批能拿到量子芯的人，都陸續來到了小智的控制操作間中。
這大概也是最後一次使用這個操作間了。
因為接入了量子芯之後的小智將不再需要這種傳統的輸入方式，理論上說，王宇飛手上佩戴的戒指，擁有小智的所有控制許可權，可以做到隨時隨地進行任何操作。
等到路餘馨帶著郭曉怡走進操作間，所有人都到齊，也終於可以開始了。
郭曉怡雖然不太明白今天是個什麼樣的特殊日子，但是當她走進這個小房間，卻能感覺到所有人身上的欣喜跟激動的情緒，所以今天的她也分外老實。
到底發生了什麼？
很快，王宇飛便幫她解開了迷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