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名流會所內。

鄧名璋佝僂著腰站在一個包廂門口,肉眼可見的卑微。

不過來來往往服務人員好像對此已經見怪不怪了。

這年頭,能彎下腰來人的太多,能直起腰來的人太少。

不是說哪種做法更加對,而是見得少了,自然也就稀奇。

別看他們對鄧名璋這類人打心眼裡看不上,但是如果他們有一天也有了彎下腰的機會,他們絕對比誰都跪的快。

包廂的門終於開了,門裡邊喧囂繁華的世界好像突然之間闖入了靜謐的走廊,又如同一擊重錘,狠狠砸在鄧名璋的胸口上,讓他有種喘不上來氣的感覺。

“李少!”

艱難的兩個字從鄧名璋的嘴裡邊擠了出來。

李少並沒有搭理他,還在跟裡邊的人客套著。

“你們先玩兒,你們先玩兒,今天晚上算我的。

誰要跑了?

今天誰跑誰是孫子!

說好的不醉不歸的!

我就是出來透口氣,馬上,馬上啊!”

關上門,走廊裡邊又歸於平靜。

李少點了一根菸,輕聲說道:“你是說,你的人在醫院裡邊看見賀燿了?”

鄧名璋的腰彎的更低了。

“是的,李少。”

李少說道:“看清了?”

鄧名璋一愣。

本來是看清了,手下人的原話是,九成九是賀燿。

但是李少這麼一問,鄧名璋反而不敢確定了。

猶豫了一下,說道:“我手底下的人說確實是賀燿,不過我過去看的時候,人影已經消失了。”

李少輕鬆地說道:“那就回去好好問問你的人,到底看清楚了沒有。

這一點都沒有確定就慌慌張張的跑過來,做什麼?

難不成,賀燿活著,我李默壬就怕了他們不成?”

鄧名璋慌張道:“那自然是不能。

在整個京城,誰不知道您的名號。

他賀燿再厲害,也是在西北厲害,還能在京城與您掰手腕不成?

只是……”

李默壬擺擺手說:“沒什麼只是的。

現在無非就是兩種可能。

一種賀燿已經不行了,他們這幫人只不過想要狐假虎威,放出個煙霧彈來干擾我們的視線。

另一種就是賀燿確實還活著。

只不過這兩點,對於咱們來說,其實都只是一種情況。

他不是號稱西北王嗎?

他不是不把所有四九城的人放在眼裡,上來就打趴下一個寇一川嗎?

那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是西北王,還就一個熊孩子!”

“明白!”

京鵬私立醫院,特護病房。

賀燿靠在路曉瑤的懷裡,李宏麗則在旁邊一勺一勺喂著燕窩。

生活何止一個美滋滋。

和對面沙發上一幫愁容滿面的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賀輝說:“現在二耀露了一面,不知道對面會作何感想。”

路曉瑤說:“大哥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不過在我看來,我哥露的這一面,只會讓對面這幫人倒向兩個極端。

要麼按兵不動,伺機和好。

要麼加大打擊報復力度,試圖一舉將咱們趕出京城。

我更趨向於第二種。”

吳天凱說:“我同意嫂子的看法。地頭蛇嘛,要是連這點兒壓力都承受不住,那也不會出手傷人了。”

趙子政從沙發上坐了起來,說:“我覺得,與其坐以待斃,不如乘勢出擊。

他們不是喜歡暗殺嗎?

真當咱們是泥捏的?

如果可以,這件事我來安排。”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賀燿。

像是這種事情,只有他能夠決定。

賀燿沒搭這個茬,好像壓根都沒有聽見,反而說道:“哎,對了,老梁,你那個兄弟是不是還在太平間呢?”

梁宇庭看了看林元福,點了點頭。

賀燿說道:“畢竟是這麼多年的兄弟,他這麼做也是為了你們好。

老是讓人家在那冰櫃裡邊躺著也不是個事兒。

這樣吧,我出錢,把這位兄弟,風光大葬了吧!”

林元福瞅了瞅愣神的梁宇庭,說:“賀總,多謝您記掛了。

不過他說到底就是個叛徒,死不足惜。

要是沒有他的話,咱們哪兒來的那麼多的事?

所以要我說,就應該把這王八蛋所有的器官都給捐了,也好減輕一點兒……”

林元福見梁宇庭看過來的眼神有問題,趕忙閉上嘴,深怕自己又說錯了什麼話。

梁宇庭說道:“一切聽從賀總的安排。”

路曉瑤說道:“對了,還有一件事兒。

咱們青光集團作為一家有理想有責任的公司,在對待員工的事情上,我發現了不少問題。

就拿咱們的外賣還有物流方面來說,為了圖省事兒,絕大部分用的是勞務公司的人。

而且我諮詢過很多勞務公司,他們其中的一部分甚至都沒有給員工上保險。

這怎麼可以?

而且外賣員還有快遞員,那是多麼高危的行業?

上個月,就有不下五十起交通意外事故報到了公司。

平均下來一天接近兩起意外。

這難道還不足以引起我們的重視嗎?

針對這件事,最近我找了兩家保險公司,一家華夏人保,一家神州保險,洽談這方面的業務。

現在已經有了眉目了。

後續的對接就要麻煩各個公司的負責人了。

現在我所提出來的方法是公司出一半的錢,然後由員工出一半的錢,來為他們購買保險。

具體情況怎麼去操作,你們看著辦。

但是,保險必須買。

這是原則也是底線。

還有剛才說的葬禮的事情,這件事呢,我和賀總就不出面了。

大哥,你看著幫梁總安排一下。

一切的費用都由咱們來出。”

賀輝起身點點頭說:“好,那你們歇著吧,我這就去安排。”

見賀輝走了,其他人也起身告辭。

趙子政臨走的時候一直在盯著賀燿看,希望他能夠給自個兒哪怕稍微一點兒的提醒,但是賀燿一直閉著眼睛享受著路曉瑤的按摩,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回到醫院給他臨時開闢出來的休息室內,趙子政一邊抽著煙一邊說道:“老閆,你說著賀總到底是什麼意思?”

老閆沉思片刻說道:“公子,我覺得這件事兒,得做。

莊園的事情,雖然你勉強算是救過他一命,但是並不足以抵消之前所犯下的錯誤。

現在再這麼來一下,也算是納個投名狀。”

趙子政說:“我也是這麼個意思。

不過你確定,不會引起什麼麻煩來嗎?”

老閆說:“能有什麼麻煩?只要事情失敗了,什麼麻煩都不會有,而且還能表明態度。

少爺,賀總手底下並不缺亡命徒,他其實最在意的,還是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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