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上次小龍開著收割機把賀燿家的棒子都給霍霍了之後,王東就不怎麼相信他了。
這裡解釋一下為什麼賀燿他們那兒的棒子不能用收割機收。
首先,北方比較乾旱,為了讓棒子長得更飽滿一些,收的也比較晚。
每每收的時候,棒子已經非常成熟了,而且整根棒子杆包括棒子,都變得很乾,眼看著就快要到瓜熟蒂落的程度。
有時候你都不用去掰,輕輕碰一下,棒子就掉下來了。
第二,風大。在夏天多雨的時候,如果碰巧趕上個大風天,棒子杆就被刮歪了。
扶也沒用,直到成熟了,一直都是歪的。
就這種情況,收割機的丟棒律會非常高。
這也是賀燿他們可以一會兒就撿幾大尼龍袋子的原因。
第三,收什麼樣的棒子,機器都要有不同的調節。就小龍,他能把收割機開起來就已經很不容易了,你還讓他擺弄那個?
明顯就是難為他了。
綜上所述,小龍給所有人都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換成個倔脾氣的,矯情點兒的,肯定會認為,你們就是純粹針對我,我給你們白乾活,還得挨你們說,還有沒有天理了?
小龍不是。他是個做事追求極致,並且很會討好上司的人。
這樣的人不會登頂,但是卻能夠成為一個很好的幫手。
這次,面對王東的不信任,他主動提出請求,要讓他參與行動。
反正這種事就是玩兒個人多,王東自然也就答應了。
然後,小龍找到郭小明,兩人一合計,大傢伙都是那麼照著本子念,沒有什麼新意啊!你就算是拍得再好又能怎麼樣?
出不了彩!
所以呢?咱得整點兒活啊!
小龍看著錄影機裡邊的畫面,咂吧咂吧嘴,說:“小明,你這感情還是不到位啊!你的表情,一定要豐富起來啊!再來一次啊!1,2,3,anction!”
郭小明剛才還笑嘻嘻的,一聽開始,瞬間就板著嘴,一副傷心欲絕的樣子,說:“我,一個孤苦無依的孩子,三歲沒了娘,五歲沒了爹,好不容易找了個活,在工地上給廚子打下手。
從03年到現在,幹了足足有四個年頭了。
在這四年裡,我每時每刻都生活在水深火熱中。
他們,不給我飯吃,不給我水喝。
我不怕,我相信,我一定能夠靠著自己的勞動贏得他們的尊重的。
但是,四年了,總共就給我開過150塊錢工資啊!天底下怎麼會有這麼黑心的老闆!
拖欠工錢,罪該萬死!”
“咔!”
這邊剛一喊完,那邊郭小明就換了副笑模樣,說:“龍哥,這次我演的怎麼樣?”
小龍看了一遍說:“演得是挺好,表情也到位了,不過你看啊,這兒轉折的是不是有點兒太生硬了?我再想想啊!”
保安們看著跟菜市場一樣鬧哄哄的現場,也有些麻爪。
關鍵是那些長槍短炮太讓他們心虛了。
這要是一個照上,上了電視,那他們不就成了為周扒皮幹活的狗腿子了嗎?
弄不好再被連帶著判個十年八年的,圖什麼啊!
關鍵是,我掙你幾個錢啊!
一個月六百塊錢,還不發!到現在已經欠了半年了。
半年了啊!半年就是三千六啊!
越想越氣,脫下保安服,砸在地上,指著售樓部就罵道:“天殺的,還我血汗錢!”
有第一個就有第二個。
保安隊長還想上前去阻止一下,結果原本的手下給他來了一個靈魂拷問。
“給你開工資了嗎?”
保安隊長一想,也對啊!他們沒開,我也沒開,那我給他田佑功忙活個屁啊!
把保安帽一扔,招呼一聲:“走,上去找他去!我今天看見他來了!”
王東都看傻眼了。
這TM什麼情況?
還有內應?
怎麼也沒人告訴他這個總指揮啊!
心裡邊一合計,也知道是怎麼回事兒了,衝著所有人喊道:“行啦行啦,收拾東西啦,撤啦撤啦!”
小龍跑過來說:“東哥,怎麼了?這才剛開始,怎麼就撤了?”
王東一指售樓部裡邊,說:“裡邊都開始打砸搶了,你也想跟著進去試試?拉倒吧,趕緊走!二耀還在裡邊蹲著呢,別把咱幾個也折裡邊。”
五分鐘,僅僅五分鐘,剛剛還圍的水洩不通的世紀華府,跑的個無影無蹤。
不過此時售樓部裡邊可就熱鬧了。
剛交了錢的人讓售樓部退錢,不退錢今天就不走了。
還沒交錢的也在那裡起鬨。
必須得給我們個說法,你們這不是騙人嗎?還一房多賣,我們要是真的買了,這不就折裡邊了嗎?
售樓部的全體員工,在保安大隊的帶領下,直接衝到了董事長辦公室。
田佑功看是保安隊長,氣就不打一處來。
“我讓你們把外面的人都給趕走,你們進來幹什麼?”
想是一回事兒,但是做又是另一回事兒。被田佑功壓迫已久,保安隊長看見他腿肚子就打哆嗦,更別說當面要錢了。
整的好像田佑功給他們錢,不是他們勞動所得的,而是田佑功看他們可憐,賞他們的。
保安隊長是個慫包蛋,後邊有人不慫。
已經忍了很久了,今天算是被徹底點燃,還不來一下子,那就太對不起這來之不易的機會了!
“田佑功,你個老流氓,老子告訴你,今天你要是不把老子的工資給補齊了,老子把你這破售樓部給燒了!”
後邊有人聽見個“燒了”,覺得不好,畢竟殺人放火是同等罪名,一般不能這麼幹,就讓了一嗓子:“砸了!”
再後邊的人也覺得,砸了比較好,於是附和道:“對,砸了!”
一樓的人也聽見了,但是隻聽見了個“砸了”。
兩個售樓小姐有些犯難。
“真要砸嗎?”
“你沒看見嗎?上邊都談崩了,這錢肯定是拿不上了。反正都要走了,砸吧。”
“真砸?”
“真砸!砸了咱就跑!”
“對,砸!”
兩個售樓小姐費勁的抬起一把高腳椅,衝著售樓大廳中央的沙盤模型扔了上去。
“咔嚓,啪,轟!”
田佑功摳得要死,畢竟省下來每一分都是他的,於是乎,這個模型也是質量最次的那種。
一凳子下去,整個就散架了,噼裡啪啦的動靜,大馬路上都能聽見。
路過的人們還好奇地往裡邊瞅。
“怎麼了這身?”
“好像是什麼東西塌了?”
“盡是一夥奸商,沒一個好東西!好好的房子拆了,蓋火柴盒,鳥籠子,有病!”
二樓的保安傻了。
這還沒談呢,怎麼就砸了呢?
兩個售樓小姐也傻了。
她倆只是想小試牛刀來著,怎麼就這麼大動靜呢?
田佑功傻了,你們這是要造反啊!
此時小秘躲得遠遠的,拿起電話。
“喂,警察嗎?我舉報!田佑功非法售樓,拖欠工資,做假賬,逃稅,恩,對,我手裡邊有證據,你們快來抓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