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坐在審訊室裡邊的李建宇覺得自個兒是個傻子。
一晚上的時間,他好像什麼都參與了,又好像什麼都跟他沒有關係。
而坐在他對面的那位好像和他有同樣的感覺。
按照賀燿的說法,他就玩兒了一晚上貪吃蛇,再有就是被人帶著晃悠過來晃悠過去。
“來,有沒死的人嗎?進來兩個給我把所有的裝置都關了。”
賀燿看著李建宇那抓狂的狀態,只是笑笑,沒有說話。
很快,該關的都關了,該拿的都拿走了,李建宇將所有人都打發出去,屋子裡邊只剩下他和賀燿兩個人。
掏出一包皺皺巴巴的煙,衝著賀燿晃了晃,說:“抽不抽?”
賀燿看看那煙盒,一臉嫌棄地接過,說:“挺大個局長,能不能抽點兒好的?你就不剌嗓子嗎?
錢是你自個兒的,這嗓子就是別人家的了?”
李建宇也點上了一根,重重吐出一口,說:“別整那些有的沒的。
這會兒省裡邊來的人正忙著搞定那幾個外國人呢。
人家一會兒有功夫,就要來跟你聊聊了。
所以,把能說的趕緊跟我說說,實在不行,我還可以……”
賀燿抬手打斷李建宇的話,說:“可以什麼?”
李建宇張了張嘴,卻什麼也沒說出來。
賀燿說:“你就老老實實幹好你的工作不完事兒了?管那麼多幹嘛?
我跟你說,你現在最好就是陪著那位欽差大人把邊境那幫大爺的事情給搞明白了,而不是跟我一個善良的市民在這裡磨嘴皮子。”
李建宇苦口婆心地說:“大兄弟啊,你是真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還是跟我在這兒裝瘋賣傻呢?
死人了,知道嗎?
金建文已經死了,還沒送到醫院就斷氣了。
而只有你們在現場,你不覺得這件事兒你需要給個交代嗎?”
看了看門外,壓低聲音說:“關鍵是那聲槍響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這件事兒說不清楚的話,事情可不比死人的事兒小!”
賀燿翻個白眼說:“首先,今天晚上我們確實是去守株待兔去了。
吳天凱跟金建文有仇,這件事兒你是知道的。
上次讓這孫子給跑了,他就耿耿於懷。
這次又回來了,吳天凱能放過他?”
李建宇說:“那你們是怎麼找到那個防空洞的呢?”
賀燿說:“前幾天我找了個人,進了一些李子,跑到那個村子裡邊去賣。
別說是防空洞這麼稀罕的事兒了,就連那誰家的寡婦和他們村的村長有點兒什麼貓膩我都知道。”
李建宇咳嗽兩聲,說:“注意點兒啊,這可是局裡,注意你的言辭。
那你是怎麼知道李建宇會從那地方出來的?”
賀燿說:“很簡單啊,雞場三面都有人布控,只有一面雞糞坑,估計你們也不會派什麼人。
金建文要是能跑,那隻能從那兒跑。
再加上有這麼一條地道,用大拇指頭想也能想到是怎麼回事兒了吧!”
李建宇說:“那槍是怎麼回事兒?”
賀燿說:“那東西啊,你們檢查一下,就是把玩具槍,光有聲。”
李建宇說:“你從哪兒弄的那東西?”
賀燿說:“買的啊!5000塊呢!我那兒還有發票。”
李建宇說:“好端端的買那東西幹嘛?”
賀燿說:“當然是送人了。”
李建宇說:“送誰?”
賀燿說:“送吳天凱。”
李建宇說:“為什麼送他?”
賀燿說:“他這不是馬上就要訂婚了嘛!”
李建宇說:“訂婚送人槍?你就不怕不吉利?”
賀燿說:“他們老吳家就這麼一根獨苗,送他把槍,不是希望他金槍不倒,早點兒生個大胖小子,給他們老吳家留個後嘛!”
李建宇說:“那怎麼讓那誰拿著槍,還打響了?”
賀燿說:“吳天凱就讓那誰擦擦槍,然後他估計就想嚇一嚇金建文。
你當時沒在場,不知道金建文是有多麼激動。
估計那槍質量也不咋地,你也知道這種東西很難說不出點兒毛病的。
結果,反正就響了,金建文就跳下去了。
最起碼我們的本心是好的,就想把金建文扭送到你們這兒,不是說還有三萬塊的獎金嘛!”
李建宇說:“現在人死了,肯定不是就這麼三言兩語就能翻過去的。”
賀燿無語地說:“我說李大局長,我們善良的市民主動幫助你們去抓逃犯,現在逃犯出了點兒意外,你們難道就能夠說我們這些善良的市民這麼做是不應該的?
這得多讓人寒心啊!
不信你們可以去解刨啊!
看看金建文到底是我們打死的還是他自個兒摔死的。
總不能就因為我們正好撞見他想不開了,我們就成殺人犯了吧!”
另外一個審訊室裡邊。
吳天凱梗著脖子喊道:“我要見我的律師!真跟你們沒什麼好說的。
都跟你說了,那槍是賀燿送給我的。
至於那槍為什麼會響,我怎麼知道?
誰拿著他你問誰去啊!
你說那玩意兒是違禁品,那你們倒是別讓賣啊!
怎麼就能把屎盆子呼呼往我們腦袋上扣!
我是動他金建文一根手指頭了怎麼著?
你說的沒錯,我和金建文確實有那麼點兒私人恩怨。
那怎麼我家當年差點兒被金建文害得家破人亡的時候沒有看見你們。
現在金建文自個兒想不開跳橋了,你們非要死抓著我們這些良好市民不放呢?
他有人權,合著我們就沒有唄?”
緊挨的另外一個審訊室裡邊。
畢慧傑身子有些發抖,說:“我當時也沒多想。
本來我正在擦那把玩具手槍,看見金建文停車之後,我就想著過去趕緊把他抓住。
說實話,我挺窮的,挺需要這比錢的。
金建文當時看見我很激動,連滾帶爬的就往橋的欄杆上跑。
我當時也挺激動,想要攔他,卻不知道怎麼,槍就響了。
當時把我嚇了一跳。
再一看,金建文已經跳下去了。
天本來就黑。
後來我也是來到這兒才知道,那橋足足有十幾米高。”
監控室當中。
遊灼文接了個電話,無奈地嘆了口氣。
他敢百分百肯定,這裡邊一定有貓膩。
但是即便如此又能如何?
招呼個手下過來,說:“去把賀燿和吳天凱給放了,那個畢慧傑留下,再好好審審。
還有,毛子那邊你們得抓緊一些。
那可是砸死了的事兒,可別再給我整出什麼么蛾子來了。”
從局裡出來,賀燿還沒來得及上車,手機就響了。
裡邊傳來了孫建國疲憊的聲音。
“賀總,你這次又唱的什麼戲啊!”
賀燿笑道:“這可不是戲,也沒有劇本,真的只是趕巧了。”
孫建國說:“趕不趕巧的我不關心,逃犯嘛,還是那麼大的罪過,畏罪自殺可以理解。
打這個電話來,我主要是感謝你對我們打擊犯罪工作的大力支援。
如果沒有你的話,我們這次也不可能破獲這麼大的跨國走私案。”
賀燿笑道:“孫廳您太客氣了,協助你們辦案是每一個公民的責任和義務。
當然,如果能給我頒發個良好市民獎狀的話,那就更好了。”